少年时代的感情总是青涩而懵懂,唐余那时不懂什么是喜欢,也不懂什么是爱情,只觉得“苏年年喜欢他”这几个字每默念一遍,心跳就会加速一分,欢喜与雀跃就会更浓烈一些。
他甚至嘚瑟的吹了声口哨。
心中有了那样的念头,便开始将所有的行为都对号入座起来。
她帮他抄笔记,嗯一定是喜欢他。她给他分享零食,嗯一定是喜欢他。她对着他笑那么好看,嗯一定是喜欢他……
怀揣着这样的心情,唐余一整天的感受,都可以用愉悦来形容。
放学回到家,总是惦记着他兼职挣多少钱的二婶又来长吁短叹,说家里没钱买酱油,让唐余帮她打一瓶。
唐余面无表情的瞅着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他从小打架太多,浑身有种冷冽霸道的戾气,活生生的把二婶给吓走了。
她又是恐惧又是不甘心的骂骂咧咧了两句,“真是个白眼狼,养了你那么多年,也不知道回报长辈……一天发传单能挣五十块吧?一瓶酱油才五块钱你都舍不得给老娘买……”
唐余漠然的听着,在她顺走桌上两桶泡面,美曰其名给家里弟弟吃后,用力关上了房门。
他嘴角笑的很嘲讽。
是啊,五块钱,贵吗?当然不贵,可是对一个从小没有父母,没有学费,没有生活费,没有零花钱的孤儿来说,那不是一瓶酱油,那可能是饿死前的一碗面,那是他的命。
可惜他命太贱,从未有人在乎。
父亲惨死,母亲远走高飞,二叔霸占了保险赔偿款和家中的存折,二婶一心想把全家搬进这栋并不大的小房子里。
在他活下来的十三年中,未曾感到过温暖,有的,是对这个世界满满的巨大失望。
世态炎凉,冷暖自知,不过如此。
从小被欺负,他学会了用拳头保护自己,附近的孩子都不敢欺负他。可面对自己的亲人时,他还是下不去手。
他叹了口气,翻箱倒柜又找了袋泡面吃,然后躺到了床上。
天花板上有些斑驳,窗外有光线洒了进来,影影绰绰的好像弥漫了一大片光影。
他静静发着呆,想起苏年年脆生生的“唐余欧巴”,嘴角慢慢的、缓缓的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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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唐余来到学校,班上的气氛沉默的诡异。
走到座位上,苏年年抽抽搭搭的抹着眼泪,那副哭得眼睛都红了的模样让他心里猛然一抽,一时之间,酸甜苦辣各种滋味都涌了上来,堵在心口闷闷的难受。
他走过去,像往常一样淡淡开口:“喂,苏年年,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
他倒想看看谁敢欺负她!
苏年年眼巴巴瞅着他,嚎道:“我的敏贤欧巴要死了!呜呜呜……”
她这嗓子嚎出来,班上几个女生不知怎的,也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哭声迅速蔓延到每一个角落。
画面定格在那个秋日的早上,年少高大的男生笨拙的给小女生擦着眼泪,班上呜咽声成片,在记忆里盘旋许久,经年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