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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访问苏联

钟桂松Ctrl+D 收藏本站

1946年5月26日茅盾到达上海时,开明书店的傅彬然、内弟孔另境夫妇和欧阳翠等亲友到码头迎接。欧阳翠特地把自己大陆新村二楼的正房让出来给茅盾夫妇,自己搬到三楼。回到自己的第二故乡,茅盾又恢复了以往的繁忙,事后他回忆说:“回到上海的头两个月,几乎天天都忙于接待客人,出席家宴,拜访亲友,参加集会。我只能在晚上挤出时间写文章,而这些文章又是非写不可的。”

这些文章,大都是杂文,从6月15日至10月15日的4个月中,茅盾写了近30篇杂文,如《十五天后能和平吗?》、《美国对华政策》、《下关暴行与人民最后的希望》、《从原子弹演习说起》、《请问这就是“反美”吗?》、《对死者的安慰和纪念》、《周报何罪》、《谈平等与自由》、《美丽的梦如何美化了丑恶的现实》、《一年间的认识》、《鲁迅是怎样教导我们的》等等。刚到上海的文学活动中,茅盾译完了《团的儿子》,又编了《苏联爱国战争短篇小说译丛》,同时,又写了一些评论和序言,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肖红的小说——〈呼兰河传〉》一文,文情并茂,文采斐然,他写道:

20多年来,我也颇经历了一些人生的甜酸苦辣,如果即使有愤怒也不是,悲痛也不是,沉甸甸地老压在心上,因而愿意忘却,但又不忍轻易忘却的,莫过于太早的死和寂寞的死。为了追求真理而牺牲童年的欢乐,为了要把自己造成一个对民族对社会有用的人而甘愿苦苦地学习,可是正当学习完成的时候却忽然死了,像一颗未出瞠的枪弹,这比在战斗中倒下,给人以不知如何的感慨,似乎不是单纯的悲痛或惋惜所可形容的。这种太早的死,曾经成为我的感情上的一种沉重的负担,我愿意忘却,但又不能且不忍轻易忘却,因此我这次第三回到了香港想去再看一看蝴蝶谷这意念,也是无聊的;可资怀念的地方岂止这一处,即使去了,未必就能在那边埋葬了悲哀。

这一段至情至美文字,茅盾借为纪念萧红的小说而表达了对女儿沈霞刻骨铭心的爱和忆念。

8月初的一天,苏联大使馆的一等秘书费德林专程从南京来到上海,交给茅盾一封苏联对外文化协会(VOKS)邀请信,邀请茅盾夫妇访问苏联。后来茅盾亲自去南京办理护照,结果一拖两个月,幸亏沈钧儒从中斡旋,才得以要求在10月份去办护照。在去南京办护照前,茅盾夫妇与赵清阁、凤子、葛一虹、阳翰笙、洪深、陈白尘等8个人,免费去杭州旅游,畅游西湖。茅盾最后的中学时代是在杭州度过的,从中学毕业到现在相隔30多年,弹指一挥间,世事沧桑,西湖依旧,青山依然,茅盾感慨万端。从杭州回到上海后,茅盾便搭周恩来的飞机,去南京办护照。

当时从上海去苏联的途径,最为便捷的路,还是坐船到海参崴,然后再取道西伯利亚到莫斯科。于是茅盾定了这条路线。到11月下旬,苏联对外文化协会驻沪代表克留科夫通知茅盾,船12月5日启航。

茅盾赴苏联的行期确定以后,接连应邀赴宴,许多团体和友人,纷纷举行宴会和家宴,欢送茅盾夫妇赴苏访问。11月23日,中苏文化协会为茅盾饯行。24日下午,中华全国文协、剧协、音协、漫协、诗音协、学术联谊会、杂志界联谊会、新出版业联谊会等10个民间文艺团体,在八仙桥青年会举行欢送会,郭沫若、马寅初、叶圣陶、熊佛西、潘梓年、侯外庐、许广平、阳翰笙等两百余人,出席欢送会,气氛热烈而亲切。25日晚,苏联总领事哈林夫妇在外白渡桥头的总领事馆设宴为茅盾夫妇饯行。苏方有苏联对外文化协会驻华代表乌拉窦金,驻沪代表克留科夫夫妇,塔斯社远东分社社长罗果夫等;中方有外交界宿耆颜惠庆、中苏文化协会上海分会的会长黎照寰、沈钧儒、郭沫若夫妇、田汉夫妇、叶圣陶、洪深、阳翰笙、潘梓年、戈宝权、葛一虹、叶以群等。席间,其情浓浓,其意融融。在酒酣兴浓之际,纷纷赋诗唱和,预祝茅盾访苏成功。黎照寰率先赋诗:

滨楼此夜酒千杯,为爱人和万意开。

两国英雄醒复醉!

醉中同敬特殊才!

接着郭沫若步原韵唱和道:

不辞美酒几倾杯,顿觉心花带怒开。

今日天涯人尽醉,澄清总得赖群才!

田汉也唱道:

几度新亭举百杯,愁颜偏许对花开。

何须痛恨张君迈,扭转乾坤有霸才!

沈钧儒也唱和道:

一杯一杯复一杯,贺君万里旅程开。

从知领导归文化,旋转乾坤仗众才!

叶圣陶也十分激动,唱道:

今宵不惜醉千杯,语各相投襟抱开。

为送雁冰致一语,幸将慧识发天才!

外交界宿耆颜惠庆老人也十分兴奋,站起来唱道:

红白旨酒满玉杯,宾主相对笑颜开。

敬祝伉俪征万里,不愧我国有奇才!

最后,潘梓年站起来唱和道:

文化交流酒满杯,中苏合作鸿运开。

问谁好战追希墨,举世人民骂蠢才!

茅盾被这种真诚的感情感动得泪花闪烁,频频举杯,感谢大家的厚爱和期望。

12月3日,茅盾夫妇又到马斯南路中共上海办事处辞行,主任陈家康和茅盾都十分感慨,陈说:“沈先生,这一别不知何日再能相见。全面内战已成定局,这一战不打出个结局来,大概不会收场,我们上海办事处已作好撤退的准备,恐怕等不到你们回来我们就要离开。”言辞间不胜感慨。茅盾接着说:“那就预祝我们在人民胜利之日再见吧。”“对,我们总会见面的!”

陈家康又说“昨天我凑了几句,算是赠别吧。”说完,递过一首七律,茅盾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满园缇骑残葺草,一叶春秋定战和。

耿耿归心唯玉帛,茫茫来日识干戈。

遥闻新贵朱衣好,猛觉苍生菜色多。

剩有亭林书百卷,中原利病再摩挲。

茅盾吟罢,连声致谢。两人握手道别。

1946年12月5日,一清早,朋友们早早来到大陆新村欢送茅盾夫妇访苏,一间屋里挤满了来欢送的人,一些出版社托茅盾带到苏联的书,也早已装箱待运。

在谈笑间,苏联领事馆派来的汽车已在楼下鸣叫,他们是专门来接茅盾上船的。这天,阳光灿烂,微风轻拂。江海关码头上挤满了送行的朋友和新闻记者、郭沫若夫妇、叶圣陶、叶以群、臧克家、葛一虹、任钧等友人早早等候在那里,苏联总领事夫妇、罗果夫等朋友也专程来欢送茅盾访苏。

大家见茅盾夫妇的车子来了,便簇拥上前,郭沫若笑容满面地握住茅盾的手,一边示意身边的夫人于立群说:“献花、献花!”把一篮康乃馨鲜花献给茅盾夫妇,人群里立刻爆发出一阵掌声。随后,茅盾和大家一起坐上登陆艇到斯摩尔纳号。一上船,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和茅盾夫妇合影。然后,茅盾送别新闻界朋友,只剩下叶圣陶、郭沫若等好友。这时,大家都默默地坐在茅盾身边,谁都没有大声说话,怕打破友情的温馨,宁愿默默地沉浸在依依不舍的友情里,郭沫若忽然轻松地说:

“等着吧,也许明年9月联合政府成立,10月里我们就可以组织‘访苏团’一起到苏联去!”

“好的,明年我就同你们‘访苏团’一起回国。”茅盾接着说。

郭沫若轻松的神态,诙谐的话语,一下子,船舱客厅里又活跃起来,大家又都会心地笑了。

这时,忽然有人提议,请郭沫若代表大家送几句话给茅盾夫妇,郭沫若推让一会儿后,见推辞不掉,便提笔写了起来,写完后,又让于立群朗诵:

寒流过去暖流来,今天就和春天一样。这真是多么喜欢的一天,我们在这斯摩尔纳号上欢笑得和孩子一样,大家都感觉着自由了!

这不是离别,因为我们的情感永远不会离开。

我们也没有什么临别赠言,因为你就是我们卓越的灵魂的工程师,我们的言语都在你们心里。

别了,明年春夏之交的时候,请你们从自由天地更多地带些温暖回来。

于立群那流利而富有感情的朗诵,引起一阵热烈的掌声。面对这些几十年患难中的朋友,面对这火样的友情,茅盾心潮澎湃,他慢慢地掏出笔,回赠朋友:

离开了这么多的敬爱的师长,虽然我是到温暖自由的天地去,我的心情是难过的,我依依不舍,因为你们将在祖国度过阴暗的季节。谢谢我的敬爱的师友,为了你们给我的友爱和鼓励。

这时,甲板上传来一阵喧闹,原来,是时代出版社送来几十册玫瑰红封面的小册子,书名叫《欢送茅盾先生访苏唱和诗辑》,是上次在苏联驻沪领事馆欢送会上,黎照寰、郭沫若、田汉等7人的七言诗作。茅盾见书,十分高兴,要求友人签名。

郭沫若签名后,忽然诗兴大发,在小册子的扉页上提笔写了一首诗:

乘风万里廓心胸,祖国灵魂待铸中。

明年鸿雁来宾日,预卜九州已大同。

这时,汽笛在呜号,茅盾夫妇一一送别友人。茅盾心里涌起一种依依不舍的感情。

船经过5天5夜的航行,12月10日下午抵达海参崴,在海参威停留两天,住在乞留司金旅馆。13日下午,茅盾夫妇终于登上西去的列车,在整整12天的旅程中,穿越了西伯利亚无穷无尽的平原,饱览了异域风光。

1946年12月25日清晨,茅盾夫妇到达苏联首都莫斯科,下榻一个名叫萨伏伊的旅馆。由苏联对外文化协会副会长和协会东方部主任叶洛菲也夫陪伴和招待。

旅途的疲劳,茅盾夫妇洗澡后,便很快进入梦乡。整整睡了一个下午。傍晚时分,红霞映红天边,莫斯科的近黄昏十分壮丽,古朴、雄伟的俄罗斯建筑,在晚霞里,十分迷人。茅盾夫妇在叶洛菲也夫的陪同下,踏上莫斯科的街道,呼吸着这自由国家的自由空气,心情十分激动,也觉得十分新鲜。多少年来向往的地方,今天总算遂愿,能自睹这个伟大国度的伟大精神。他们来到红场散步,又去参观红场附近的新年临时市场。

第二天,茅盾先去参观高尔基文化公园的“红军战利品展览会”,后又去拜访苏联对外文化协会凯会长,并转致了郭沫若、曹靖华、戈宝权的问候,凯会长表示要全力安排好茅盾的访问计划。茅盾也向叶洛菲也夫提出,自己有个侄女,在苏联,名叫玛亚,请找来见见面。叶洛菲也夫一听,爽快地同意了。

在12月27日上午参观了列宁博物馆和红军博物馆后,茅盾又去拜访中国驻苏联的大使傅秉常。傅大使后来派秘书胡济邦专门把茅盾夫妇接到大使馆,宴请茅盾夫妇。胡济邦告诉茅盾:“苏联方面对您这次访问很重视,你们到达的当天晚上莫斯科电台就作了广播,第二天《真理报》又发了消息,并且派出叶洛菲也夫这样的高级官员来陪同,这是很少见的。胡济邦的话也引起茅盾的深思。

在莫斯科的几天里,茅盾主要是参观,赴宴会,忙得不亦乐乎。在1947年元旦的上一天,苏联对外文化协会设宴,介绍茅盾和苏联作家会面,在宴会上,茅盾见到了吉洪诺夫、列昂诺夫、戈尔巴托夫、苏尔科夫等,相见甚欢。在郊外休养的法捷耶夫的代表,也专程赶来,代表法捷耶夫邀请茅盾和夫人参加1月2日苏联作协为欢迎茅盾而举行的茶会。

茅盾在忙碌几天后,迎来了1947年的元旦。茅盾在旅馆休息。中午时分,主任叶洛菲也夫忽然来了,说是来给茅盾拜年,并要送茅盾一件礼物。茅盾正要讲何必客气时,叶洛菲也夫却向外招招手,说了几句俄语,一个中国姑娘走了进来。原来是叶洛菲也夫把玛亚当作礼物给茅盾夫妇送来了。异国他乡遇见亲人,茅盾和夫人都十分激动,孔德沚按捺不住自己的感情,一见到玛亚,就哭了起来。20年来思念记挂的亲人,骤然见到,能不激动!孔德沚见到玛亚,想起情同手足的小叔子泽民,也想起牺牲不久的女儿沈霞,也想起情同亲娘的婆婆。孔德沚一边哭,一边抱住玛亚,生怕玛亚会再跑掉似的。

茅盾在一边提醒夫人:“玛亚来了,我们进房里去坐吧。”孔德沚才算擦了擦眼泪,拉着侄女进去。这时,叶洛菲也夫告辞了,说让茅盾夫妇和玛亚好好叙叙。

孔德沚拉着玛亚的手,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可是玛亚一句都听不懂,茅盾原想用英语与她交谈,一问,玛亚不懂英语。于是在干着急时,茅盾忽然想起兜里那本俄英字典,茅盾和玛亚通过字典,弄清了一些简单的情况,茅盾知道了玛亚在上大学,学无线电,还没有男朋友等。茅盾也通过字典告诉玛亚,奶奶去世了,曾用俄文给玛亚写过信的姐姐也去世了,哥哥在解放区等。

茅盾夫妇用急切的心情艰难地和玛亚交谈着,开午饭的时间到了,茅盾夫妇留玛亚在旅馆吃饭,玛亚不肯,似乎有什么规定。茅盾夫妇连拖带拉地把玛亚带到餐厅,吃了顿法国大菜。临走,玛亚表示明天带翻译来。茅盾夫妇依依不舍地目送侄女的离去。

第二天一早,玛亚带了张太雷的儿子和刘少奇的儿子来了,他们俩都会中文。

因此,茅盾夫妇和侄女玛亚谈了半天,玛亚谈了自己的经历、生活和学习,茅盾夫妇向玛亚讲了沈家的家族,讲了玛亚父亲沈泽民的一生,也讲了故乡老家的情状。

整整交谈了半天,余兴未尽,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茅盾夫妇让他们三个青年人吃午饭,结果三人都坚决不肯,怕违反什么纪律似的。茅盾在莫斯科访问中,了却了这桩私愿——会见玛亚。

元旦过后,茅盾又进行繁忙的参观访问活动,在列宁图书馆、《儿童真理报》编辑部、高尔基博物馆、红十月工厂、高尔基世界文学研究所、忒列亚考夫画廊等,都留下了茅盾的足迹。茅盾还在苏联友人的陪伴下,兴致勃勃地观看了《天鹅湖》,对这个芭蕾舞赞不绝口。茅盾被这美妙的音乐、迷人的舞姿和瑰丽的场面所折服了。

在一旁的苏联友人告诉茅盾,《天鹅湖》从1877年开始,到现在已经演了整整70年,而每次演出,都场场爆满。

由于莫斯科的天气寒冷,茅盾夫妇不太适应这种寒冷而干燥的气候,尤其是夫人孔德沚,不时感冒。于是,苏联对外文化协会东方部主任叶洛菲也夫来和茅盾夫妇商量,决定先去苏联南方高加索的两个加盟共和国参观,即格鲁吉亚和亚美尼亚。

待天气转暖以后再回莫斯科。

1947年1月16日从莫斯科到格鲁吉亚首都第比利斯,车行4昼夜才到达。

第比利斯是斯大林的故乡,一到那里,在格鲁吉亚对外文化协会的安排下,用一个星期的时间,参观了斯大林博物馆、第比利斯电影制片厂、儿童宫、格鲁吉亚国立大学、马恩列斯学院格鲁吉亚分院及斯大林革命活动遗迹——第比利斯地下印刷所。

26日那天下午,茅盾仔细地观看这个充满神秘色彩的革命遗址,翻译详细而又绘声绘色地作了介绍,使茅盾在参观中产生许多联想,也更加流连忘返,直到晚6时才离开这个革命遗址。后来,茅盾的这篇散文《第比利斯的“地下印刷所”》,建国以后收进中学教科书,当作范文,作教材使用。

在格鲁吉亚共和国,茅盾除参观外,还参加文化界聚会,看戏和出席音乐会,依然是十分繁忙。

1月29日茅盾到达亚美尼亚访问,在亚美尼亚首都埃里温,茅盾夫妇同样受到亚美尼亚对外文化协会的热烈欢迎。茅盾和亚美尼亚共和国艺术家广泛接触,也参观了国立艺术馆,学校科学院等,也拜访了亚美尼亚的教育部长。直到2月2日,茅盾才告别亚美尼亚,又坐火车回莫斯科。

回到莫斯科,茅盾夫妇又忙于拜访苏联一些知名作家,2月15日,茅盾访问《团的儿子》作者卡达耶夫。茅盾把自己译的中译本《团的儿子》赠送给卡达耶夫。

16日,茅盾去拜访儿童文学作家马尔夏克,马尔夏克是个老作家,他对中国的情况十分感兴趣,并赠送茅盾一本《马凡陀山歌》。17日,茅盾又去访问西蒙诺夫。

19日又访问吉洪诺夫。这些作家的努力和勤奋,都给茅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忙于参观访问时,侄女玛亚又来看望茅盾夫妇,并带了陈昌浩的儿子作翻译。

茅盾夫妇兴致勃勃地和玛亚一起上街,拍了几张照片,留下一份温情。

2月22日,中国大使馆举行宴会,对苏联这次邀请茅盾夫妇访问表示感谢,苏联对外文协的朋友和作家艺术家朋友都就应邀赴宴,大家欢聚一堂,畅叙友情和感想。第二天,茅盾夫妇去列宁格勒。在那里,茅盾夫妇饶有兴趣地参观了东方研究所、列宁格勒儿童宫、冬宫艺术馆、红旗棉织厂及一些有名的博物馆、图书馆等。

4月初又回到莫斯科,叶洛菲也夫见茅盾夫妇精神尚好,就建议茅盾夫妇再去中亚细亚的塔什干和巴库参观。塔什干是乌兹别克加盟共和国的首都;巴库是阿塞拜疆共和国的首都,茅盾在那里访问也同样受到热烈欢迎。

3月22日,茅盾夫妇从阿塞拜疆又回到莫斯科,等待回国的交通工具,当时到中国最为经济的路线,是取道西伯利亚,坐轮船回上海。但船很少,茅盾回到莫斯科时,“斯摩尔纳号”刚刚开走,因此要等到4月20日才有船去上海。这样,茅盾有几天时间来休整。4月5日,茅盾与中国大使傅先生话别,又到苏联对外文化协会辞行,晚上登上横穿西伯利亚的列车,离开莫斯科。卡拉介诺夫、叶洛菲也夫、史君、胡济邦、玛亚等都来车站送行。茅盾夫妇在苏联访问的这段时间,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也建立了友谊,大家都依依不舍,挥手告别。4月17日到达海参崴,20日上午登上“斯摩尔纳号”轮船。事后茅盾曾回忆说:

“船行5天,没有遇到大风浪。25日下午2时船通过吴淞口,5时驶抵江海关码头的江面,远远望去,只见码头上一大群朋友已在迎候,我激动得呼吸急促起来,又高兴,又惆怅。啊,我回来了,又回来了!”

回到上海以后,茅盾写了大量的介绍、宣传苏联的文章,其中有游记、访问记等,不久,汇集出版了《苏联见闻录》和《杂谈苏联》两本书,记录了他们这次苏联之行的感想和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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