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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立竿见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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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飞也是了得,从马侧取出长枪,待要来个正面迎击,凭长武器对他的双手,龙鹰已从半空钉子般插往草地,一个旋身来到他马头前,动作如行云流水,吻合某种难以形容的自然之理,仿如天成,本身自有一股完美无瑕的意味。他全无斧凿之痕的动作有着强大的震慑和感染力,不单令穆飞感到无隙可寻,亦令其他人无从插手。

商豫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目眩神迷。

穆飞别无选择,认准龙鹰面门先举起长枪,挥旋一匝后蓄足劲气方疾刺而下。

龙鹰叹道:“这就是有迹可寻了!”

穆飞气得差点吐血,因晓得批评中肯,他坐在马上,而龙鹰则移到马首前的位置,他除了从马背上运枪下刺,再没有另一选择,看似以攻代守,却在对方的计算之内。

战马忽人立而起,踢蹄惊嘶,肯定是龙鹰对马儿做手脚,但旁观的十多人竟没一人看得分明,何况是马上的穆飞。

他连忙左脚踏蹬往左侧俯前探身,好令长枪仍可循原先路线刺向龙鹰,可是临时变招,兼与龙鹰的距离拉远近半丈,力道和准绳均差了少许。

“叮!”

一声清响。

龙鹰以手指弹中枪尖。

穆飞雄躯剧颤时,龙鹰已抢往马儿右侧,骇得穆飞连忙坐回马背处,趁马儿上半身往下之际,再一枪刺下,这次他学乖了,亦算他枪法了得,枪声嗤嗤里化作无数枪影,往龙鹰兜头照脸的洒下来。

众人齐声叫好。

喝采声尚未结束,枪影消散。

龙鹰漫不经意,轻轻松松的以肉眼难察的高速,探进了枪影去,将枪锋抓个结实。

长枪似忽然失去了所有动力,凝止不动,情况奇怪至极,唯一的解释就是龙鹰用的力道,刚好将长枪的劲势抵销,不多一分,不少一毫。

龙鹰向马背上的穆飞笑道:“这叫应退不退,明白吗?”

穆飞狂喝一声,猛地抽枪,誓要将长枪从龙鹰的掌握中拔回来,并打定主意,一旦脱离龙鹰的魔手,就藉那数寸的距离,疾挑龙鹰的手。

龙鹰哈哈一笑,表面似是没花任何气力地轻轻一送,穆飞却闷哼一声,身往后摇,前足刚着地的马儿亦受不住力的往后直退开去,那是穆飞的抽枪和龙鹰送枪合起来的力道。

下一刻龙鹰坐回原处,向瞧得惊心动魄、目瞪口呆的爱徒商豫道:“战略就是环境之道,营造出最有利自己的形势,可收事半功倍之效。”穆飞铁青着脸策骑来到他右侧两丈处,尚未说话,龙鹰微笑道:“想成为真正的高手,首先是要输得起,穆飞兄非是技不如我,而是未曾经过生死决战,招式仍是心里想着的那套,岂知战场上千变万化,无法胜有法。范某就让你在西山猎场想上三天,然后任你择时选地再玩一场。更千万勿要因范某出身寒微而生轻视之心,在战场只有死人和活人,成王败寇,明白吗?现在你们立即给老子滚得远远的,好好反省。”

穆飞欲言又止,然后点了点头,向其他人喝道:“我们走!”

掉转马头,首先离开,其他人不敢吭一声的随他走了。

龙鹰的目光回到仍杏目圆瞪的商豫处。

商豫娇呼道:“师父是神乎其技,这根本不是武功,与小豫以前学的全不相同。”

龙鹰道:“武功是没有特定的形式,能克敌制胜的便是,让师父先检视你的资质,看看可否为你易筋洗髓,三天后就由你去收拾死也不肯服气的穆飞。”

商豫嚷道:“我不是他的对手呵!”

龙鹰道:“现在很难断定,但三天后肯定你至少可和他平分秋色。成功了!师父有个关乎天下苍生的任务派给你。”

山路愈往上走,愈是陡峭难行。

龙鹰和商豫改为牵马而走,各有心事,没有交谈。

龙鹰想的是现在他最关切的问题,商月令通过桂有为向他传话,指今晚会来和他“偷情”,虽然不晓得她的“偷情”,会否是他希望的那一种,但首先须找到他。当时并不觉是个问题,到抵达山区,方晓得猎场地形复杂,林木茂密,如不是事先说好,要从众多广布山区的营帐认出正主儿,谈何容易。若是在晚上,还要打灯号才成,禁不住患得患失,暗自苦恼。

“师父!”

龙鹰茫然往商豫瞧去。

商豫双目闪烁着奇异的亮芒,道:“徒儿的经脉很热,是好还是坏呢?”

龙鹰刚才趁检视她体质时,拼着损耗真元,送了一注“道魔合运”、别出心裁的元炁进她的经脉内,会逆着她本身的真气走,以之测试她能接受的程度。坦白说,连他都不知会有何后果,只是凭着端木菱传授的功法,就是曾令小魔女狄藕仙进窥上乘武道建下奇功的诀法,加上近几年来对“道心种魔大法”更深入的认识,在医道上的突飞猛进,想出来新的“易筋洗髓”大法。

龙鹰道:“辛苦吗?”

商豫道:“开始时难过得要命,全身像被针戳般的,还每隔段时间出现锥心之痛,可是走上一半山路后,痛楚逐渐减退,更感到整个人轻松了,无忧无虑,心底里有着从未感受过的平静,平静底下似还有另一种平静,只是愈来愈热。”

龙鹰道:“热里是否有一点冰寒?”

商豫茫然摇首。

龙鹰道:“千万不要着紧,愈具得失之心,离正路愈远,在这方面没人能帮你的忙,轻轻松松的,感受着心底里那股平静,勿忘勿助,当冰寒出现时,不论如何微仅可察,也要将心神全集中往其上去,这是另一种的‘火中水发’,但要抱着找到与否无关痛痒的心,千万不要刻意,否则落于下乘。”

商豫心领神会的点头,还闭上眼睛,全凭马儿领路。

龙鹰本以为至少要一个晚上,逆经而行外魔内道的真炁方会显出成效,今晚便可着徒儿乖乖打坐,不要理周遭发生的任何事,那即使他和商月令的缠绵爱恋激烈至弄翻帐幕,商豫仍是无知无觉,怎猜得到只半个时辰光景,她已到了被改造的第一个关点,如意算盘再打不响。

前方现出山路尽端,当然是个错觉,只因上面为山路的最高点,看不到下山之路,亦以这段山路的倾斜度最大。

人声和马嘶声从另一边传上来。

一刻钟后,两人、两马、一驴【校者按:到底是骡子还是驴儿?哈哈!】终抵达可俯瞰整个猎场的位置。

眼前豁然开阔,扩展至无限,山林起伏里,现出广阔的林地,达鲁湖一半大小的山中湖,以不规则的形状嵌在低矮山原的正中处,四岸是平坦的野原,以千计的帐幕,广布在湖岸各处,依然没有挤迫的感觉,大部分人该是行猎未返,营地处只百多人穿梭来往,风光旖旎。

大群飞鸟从远方的山林振翼飞起来,先各散四方,旋又在高空重组成队,飞往另一片山林,显是被狩猎者惊扰安宁。

湖区辽阔湿润,水草丰美,数不清的天鹅、大雁、野鸭、鱼鸥嬉闹飞翔,蓝空飘云与潋艳碧水,在远近山林的衬托下,蔚成奇观,连成仿如仙界的动人画面。

这片秋山环立的谷地平川,林木葱葱郁郁,绿草如茵,还有水爆流泉。松塔云杉像一把把利剑直指天空,湖旁有嶙峋怪石,景景称奇,令人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最优美妩媚是杂在山林里的枫树,其红似火,是应节的自然景色,亦使湖原变得色彩缤纷,清丽里透出大自然的艳光。

龙鹰停下步伐,嚷道:“我的娘!幸好来了,否则便是入宝山空手而回,难怪你们对牧场有这么深刻的感情。”

“师父!徒儿找到了!”

龙鹰大喜道:“坐!不用盘膝,轻轻松松,万念化为一念,集中其上,有念而无念,又介乎有和无之间,直至自然醒觉。”

在他扶持下,商豫到一旁的石块坐下来,闭目静修,安顿好她后,龙鹰将马骡系在一旁,为它们解下鞍子和负载。连他自己都说不上商豫须多久时间,希望不是十天十夜吧!

他在山路另一边坐下,俯瞰湖林美景,暗忖商豫肯定是好料子,否则以宋魁的为人,怎肯一片苦心的训练了她这么久,商月令亦不会挑她来抑压穆飞。只没想过她对自己的魔气灵锐至此,也令自己有逆天之效的手段生出立竿见影的效应。

虽然只是今天才认识商豫,但凭他独到观人于波动的独门心法,已对她有非常深到的了解,她现在虽是嫩鸟儿,但终有一天能展翅而为俯瞰大地的苍鹰。

商豫触动了他心中某一一直想做,但苦无人选的想法,如能解决,可使他去掉心头大石,否则可能给一注清囊,所有努力尽付东流。

时间迅快溜走,转眼日落西山,夕阳在前方霞彩染天,美至不可方物。

期间有数起牧场的人路过,知他们在此休息后,匆匆去了。

蹄声传来。

龙鹰听得整个人弹起来,来到山道中,天从人愿,“宋问”孤人单骑的缓驰登坡。不知如何,龙鹰总感到今次见的“宋问”,与以前的“宋问”有点分别,只是掌握不到分别在什么地方。

商月令见他忽然现身坡顶,大为错愕,接着不知想到什么,竟垂下头去,不敢接触他灼灼目光,假脸下的俏脸肯定满布红霞,纵是男子的外形面相,仍掩不住女儿娇态,挺古怪的。又记起地低呼道:“商豫!”

龙鹰迎上去要扶她下马,美丽的场主在另一边落地,道:“商豫呢?”

龙鹰目瞪口呆的死命盯着她的胸部,嚷道:“我的娘!场主是来真的呢?”

商月令大窘道:“狗口长不出象牙,你怎样撇甩商豫的?在牧场她素以难缠称冠,有时我也给她缠得叫救命。”

龙鹰指指路颠左侧的林木,道:“她在那处坐着。”

商月令双目射出震骇。

龙鹰道:“放心!她现在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进入冥浑的状态里。现在你打她一鞭,她亦无知无觉。”

商月令舒一口气道:“差点给你吓坏,我们的事是不可让人晓得的,否则会惹起轩然大波,哪叫现在的你不是龙鹰而是范轻舟。”

龙鹰道:“有分别吗?”

商月令正容道:“是天渊之别,我嫁的将为另一个‘少帅’,蠢蛋!”

龙鹰清楚感到眼前的美丽场主,向自己彻底打开心靡秘门,完全开放,毫不讳言委身下嫁的心意,一时心神俱醉。

商月令欣然道:“你怎懂在这里守候人家的?免去了月令很多工夫,你对小豫用了何种手法,不会损害她吧!”

龙鹰道:“来!我们到隐蔽处说。”

他们俩各挑一石坐下,秋风吹来,树摇叶响,娑娑声里斜阳散射西半天,美至令人屏息。

龙鹰向商月令扼要的解释了收商豫为徒的经过,又说出穆飞率众来找晦气的情况和三天之约,最后道:“场主最紧要当作全不知情,否则我的戏法便不灵光。”

商月令双目含煞的冷哼道:“这家伙愈来愈放肆,还是大总管明白他,只没想过他敢不给小豫面子。”

又笑道:“人家现在是宋问嘛!愚生当然不会去管牧场的家事。”

龙鹰笑嘻嘻道:“顶多是半个‘宋问’,现在还敢让小弟摸胸检查吗?”

商月令大嗔道:“龙鹰!”

龙鹰细审她的眼睛,赞叹道:“原来盖了两片比蝉翼还薄的透明膜子,又变回黑色了,确巧夺天工,难怪从岭南来的宋问兄,可瞒过牧场的人。”

商月令道:“你在小豫身上用了什么手段?”

龙鹰道:“是或可令她脱胎换骨的功法,集慈航静斋和小弟的大成,但只对尚未进窥先天真气者有效用,若用在我的娇妻场主身上,会适得其反。嘻嘻!娇妻场主。看来我们今晚只有幕天席地哩!”

商月令大窘道:“谁和你席地幕天!”

龙鹰笑道:“野鸳鸯别有奇趣,场主试过便知。”

商月令知在这方面和他斗口,被占便宜的肯定是她,岔开道:“虽然不知其详,但如此功法该对你造成极大的损耗,亦有风险,为何这么急着成就小豫?”

龙鹰道:“因为我对她有个很高的期望,如她能成功,将是我一个重大任务的不二之选。”

商月令一怔道:“她担当得起吗?”

龙鹰沉声道:“负责此任者有三个条件,首先是武功强绝,能应付任何高手,再在一个精锐团队配合下【校者按:团队是西域高手团重新集结还是武曌的十八武士呢?】,负起保护一个关乎天下苍生荣辱的人物的重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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