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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场主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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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鹰硬着头皮道:“实情是这样的,她本来的名字叫采薇,不是我的随从,而是老相好,我们分手已有好几年。嘿!最近她晓得小弟会到贵场来参加飞马节,竟寻上门来,央我带她到牧场来,好完成她一个心愿。她的性格一向如此,我叫她去东,她去西,所以嘱她回头去取奉上给场主的见面礼,她便朝另一方向走,到了贵场的禁地去,请场主大人有大量,原谅则个。”

商月令好整以暇的道:“敢问范先生的老相好采薇姑娘,想完成的是何心愿?”

龙鹰叹道:“就是到贵场的后山去看风景。哈!场主勿要见笑。”

连他自己这个说话者也感荒谬,只恨没法有更好的解释,亦准备好掩上耳朵,来个对商月令的耳轰听不见为净。

商月令悠然自若的道:“难得她有此雅兴,月令非常欣赏。”

龙鹰几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耳,失声道:“场主欣赏她!”

商月令若无其事的道:“范先生正因不明白她,方会分手收场。她是个雅人呵!她要看的该是敝场后山那道大飞瀑,也是当年让寇仲和徐子陵看呆了眼的奇景。范先生可离此去参加敝场今夜的活动哩!”

龙鹰比给她立即逐离牧场更要吃惊,脑内一片空白,语无伦次的道:“我真的可以这么离开?”

商月令不解道:“有何问题呢?多谢范先生和采薇姑娘能赏面参加飞马节。还有一件事差些儿忘了告诉范先生,为令今次来参加的贵客们宾至如归,我们为每个团队安排了贴身伺候的人员,以打点一切,既可配合飞马节的诸般活动,亦可满足客人的特别要求,例如想吃些地道的美食,又或参观敝场某个地方,吩咐他便成。”

龙鹰差些儿要大声向她谢恩,肯这般的“以德报怨”,又是满脑疑问,当然不会蠢得去问她因何对自己这么好,只好不住点头,表示全无问题。

商月令续道:“范先生的团队虽然只得两个人,我们并不会因而怠慢,安排了宋问来伺候你们。当范先生离开帐幕,宋问会在外面恭候大驾,范先生请。”

龙鹰整块头皮在发麻。

我的老天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道:“多谢场主接见,实为小弟的荣幸。”

商月令轻柔的道:“范先生不用客气。请!”

龙鹰糊里糊涂的缓缓起立,施礼。直到此刻,仍没法弄清楚什么事正在发生,竟就这么轻易过关。

有点失魂落魄的朝帐门走去,揭幕而出。

秋风迎面吹来,草原清新的空气吸进肺内去,令他如从一个奇特的梦境清醒过来,但商月令优美和具有强烈个性的声音,依然萦回耳际,更希望能多听几句。

丘顶一切如旧,守卫们仍然在看丘下的热闹,四周的营地闹成一片,长风也带来烧烤和湖水的气味。

曾在帐内发生过的事似乎从未发生过。

虽然尚未得睹商月令的庐山真貌,可是与她隔帘对话的每一刻,都是那么的珍贵和令人回味。

“范兄你好!愚生宋问,场主亲自指定愚生为贵团的团领。”

龙鹰早忘掉此事,闻言往立在右后侧的说话者瞧去,迎上他的是一双像能在每一刻都能聚精会神,乌黑闪亮的眼睛,深邃神秘,此为修习先天真气达致极高成就者的眼神,可与万仞雨和风过庭那个级数的高手媲美,予龙鹰的第一个印象就是此君绝不简单,不是随意找来的牧场人员。

他是专门来“伺候”他,乃牧场的顶尖高手。

自然而然,他从头到脚看了宋问一遍。

宋问比他矮上小半个头,并不魁梧,但体型匀称优美、在剪裁贴身的白色武士服外披上及膝青色外袍,下着马靴,虽是卓立不动,自有一股轻松写意、完美无瑕的动人风采。

他算不上英俊好看,长着一只大鼻子,脸庞更不显眼,可是他具有神秘力量的眼睛,却令他本是平凡的脸容变得不平凡。

龙鹰心不在焉的道:“宋兄你好!嘿……”

宋问的年纪该未过三十岁,但已非常老练,道:“范兄有何想法,尽管说出来,看愚生可否为范兄办到?”

龙鹰最想说的,就是自己不需要他来带路,好落得一个人自由自在,返观畴楼去看采薇的情况。但怎说得出口,何况帐内的商月令可能正竖起耳朵听他们的对答。

认命的道:“没什么,我想走路,边走边谈如何?”

宋问欣然道:“范兄想到哪里去?”

龙鹰怕给商月令听到他说的话,领先而行道:“想请教宋兄一个问题。”

宋问与他并肩举步,道:“由今天开始到飞马节结束,除了愚生下场比赛的时间外,愚生和范兄是形影不离,所以大家无须客气了,就当是自家人吧!”

此时两人离开丘顶,走下斜坡,不虞会给商月令听到。

龙鹰有个古怪的感觉,就是要到再看不见场主帐的位置,方能摆脱商月令若如神秘咒语般的影响力。刚才在帐里时刻都处于惊涛骇浪之中,其刺激性是平生未遇上过的,且是出乎料外。

道:“原来宋兄是贵场马球队的参赛代表,如此理该无暇分身来招呼小弟。嘿!真的不用客气,小弟走惯江湖,懂得照顾自己,宋兄明白哩!小弟绝不会向场主投诉的。”

宋问哈哈笑道:“范兄快人快语,我也来个依心直言。你道我想来招呼你的吗?可是场主临时征召,硬派愚生来担当此职,我怎说都说不过她。在这里,场主的命令就是牧场的圣旨。范兄明白哩!”

龙鹰苦笑道:“终于明白。更明白什么是‘面子是别人给的’,原来该明白的竟是小弟。我的奶奶,现在到何处去好?”

宋问洒然道:“愚生是团领,范兄想不到时好该由我来拿主意。先去和你的竹花帮老朋友打个招呼如何?”

龙鹰立告头大如斗,天才晓得竹花帮今次来参加飞马节的人是否认识刘南光扮的“范轻舟”,没有了桂有为压阵,很多本不成问题的事,顿变难关。

忙道:“明天再说吧!”

宋问道:“怎可待到明天呢?你是他们明天在马球场上争一口气的希望。桂帮主离开前千叮万嘱,范兄抵达后须立即披甲上阵,下场比赛,而范兄确是竹花队的及时雨,因若再输一场,竹花队将被淘汰出局。”

龙鹰骇然道:“桂帮主不晓得我连打马球的鞠杖亦从未摸过吗?”

宋问停下步来,目光灼灼地将他从头望落脚,又从脚望上头,冷然道:“我们虽然对范兄的事所知无几,但也听过范兄每次到成都去,均找人打马球为乐,还打过一、两场非常漂亮的赛事,乃川蜀著名的马球手。现在却来告诉我未摸过鞠杖,请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龙鹰心中唤娘,不知该怪刘南光还是桂有为,前者根本不该在马球场上公然露面,后者则似乎把两个“范轻舟”混淆了,使自己陷于眼前的窘境。

连忙补救道:“小弟刚才是胡言乱语,事实上小弟确是马球高手,只因明天不想上场,方这么说。哈!宋兄对小弟的事很清楚。”

宋问微笑道:“只因刚好那么巧,当日于晨会上,场主将桂帮主推荐列范兄于邀请名单的信函,拿出来让大家讨论,愚生忝陪末座。桂帮主在函内除了强调范兄为民除害,并已改过自新外,特别提到范兄乃打马球响当当的人物,没有范兄来参加我们的飞马节,会令飞马节失色。范兄明白了吗?”

龙鹰登时有矮了一截的尴尬感觉,“改过自新”这句话确难消受,却又只有和着血来个硬咽。

宋问是个妙不可言的人,说话坦白得过了分,其爽直处又使人感到可亲,全无废话,且闻弦曲知雅意,准确掌握龙鹰说话里的明指和暗喻。

在他闪亮的目光下,给他盯牢时会有无所遁形的感觉。商月令派他来名虽为领路打点,实则是出动场内最厉害的人物来监视他。

他们立处是鲁湖北岸,位于营地之外,李裹儿那驻营的山丘之下,营帐处虽然马来人往,却与他们无关。

龙鹰问道:“明天竹花队的赛事何时举行?”

宋问悠然道:“明早有两轮赛事,每轮四场赛事同时举行。竹花队的赛事属第二轮,经过这两轮赛事后,再有四队被淘汰出局,接着大家休息三天,余下的球队,要到八月初六才再举行竞赛,连续三天,赛后将剩下四队仍有资格去争夺‘少帅冠’,准决赛于八月十二举行,三天后举行决战,为贺节的最重要节目。”

龙鹰道:“两轮赛事间隔多久呢?”

宋问双手负后,别有深意地打量他,似看穿他的心意般,道:“两轮赛事分别在早上和午后举行,如果今晚范兄不想去见队友,明天仍有足够的时间。”

龙鹰干咳一声,掩饰心里的尴尬,力图解释的道:“那就非常理想。小弟非是不想立即与他们碰头打招呼,只是因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故到明天才去向他们请安问好。”

同时作了个决定,明早和杨清仁谈判后,立即开溜,永远不再回来,现在的飞马牧场对他来说已成龙潭虎穴,一个不好会阴沟里翻船。

采薇该再不成为问题,岔子是她自己去找的,怪不得他。正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还如何去偷东西?她比自己更须认命,早走早着。

两人临湖而立,湖风阵阵吹来,衣袂飘扬,“猎猎”作响,大有乘风而去的畅美滋味。

宋问兴致盎然的道:“更重要的事指的是哪方面呢?”

龙鹰现在的心态,是什么都可以干,除了去与“队友”相会外。道:“小弟想来个营访,哈!这叫入场随俗呵!”

宋问毫不在意的道:“访的是谁呢?只要不是河间王,愚生会给范兄引路。”

龙鹰道:“不如就去探访云贵商社的大龙头古梦,小弟闻他之名久矣,还得他特别关照,怎可以不先向他请安问好。”

宋问没好气的道:“范兄想去闹事吗?”

龙鹰赔笑道:“小弟怎敢!一切依足牧场的规矩去办,若牧场连动口也不准的话,小弟只好回观畴楼睡觉。”

宋问狠盯他好一会儿后,道:“随我来!”

领先沿湖岸而走。

龙鹰追上他,与他肩并肩的,看着反映天上星辉、粼粼生艳的湖水,心情转佳。

能在明天离开,是老天爷的恩宠,唯一可惜的是未能目睹商月令的容色。不过见又如何?她对自己是网开一面,该是看在桂有为份上。若还妄想她会看上自己般满口谎言、心怀不轨、兼声誉不佳的狂徒,确是痴人说梦。

趁早离开这个令他狠栽几个大跟头的“伤心地”,肯定为明智之举。

虽说对商月令死了心,可是她隔着竹帘展现出来的神采魅力,仍使他颠倒迷醉,到此刻尚未回复过来,故很想知道多点有关她的事,却苦于无从问起。

见宋问走得闲适写意,一副如龙鹰不说话,他永远不会开腔的态度,忍不住问道:“场主今天的心情是不是特别好呢?”

这句话倒非随便说的,因为接待范轻舟或驱之离场,全在美人儿一念之间,只要事后向桂有为说出范轻舟的所作所为,桂有为势是“哑子吃黄连”,说不出能反驳她的话。

宋问讶道:“范兄是老江湖,该知问这样的一个问题,很不恰当。”

龙鹰心忖或许是飞马牧场的人的一贯作风,坦白直接得教人受不了。换过在神都官场打滚的人,不论你的说话如何不恰当,仍不会没有掩饰的出言责备。

这个软钉子碰得冤枉。

不论和商月令说话,还是与眼前此家伙,均不时因敌不过对方辞锋而语塞狼狈。商月令还可说是因握着他辫子,故可占尽上风,但宋问显然再不可拿同样的事来压他,可是宋问漫不经意,潇潇洒洒的已将他逼得左支右绌,陷身穷巷。

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龙鹰猛然醒悟。

此实非战之罪也,而在我不知彼,彼却知我。最糟糕是龙鹰连对自己这个“范轻舟”的事亦近乎“无知”,故扮起“范轻舟”,招招给逼落下风,还手乏力。

此刻离商月令的芳帐超过半里远,可是心神仍被她遥遥克制。

龙鹰叹道:“我还以为所谓不用客气,是可以说些如自家人般的话,请宋问兄原谅则个。”

宋问哑然笑道:“终听到范兄抱怨了,今次是愚生不对,现在回答范兄有关场主的问题。刚好相反,商场主因一个她想见到的人没有赴会,心情变得很差,有些儿意兴阑珊,但不要问愚生这个人是谁。”

龙鹰心知肚明这个人指的是自己,心忖如果能以“龙鹰”的身份来,会有多好。蓦地暗吃一惊,难道只闻其声未见其人,便宛如柔夫人之于符太般,爱上了她。

见色起心他试多了,如此感觉尚为首次,不知该惊还是喜。而不论惊或喜,唯一可做的事是在离开牧场后,把美人场主彻底忘掉。

心神不属时,宋问的声音道:“范兄现在要吃点东西吗?”

龙鹰摇头,须忘掉商月令的想法使他了无生趣,哪来吃东西的胃口?

宋问又道:“明天早膳爱吃什么呢?愚生须知会膳房。”

龙鹰随口答道:“几个馒头加一碗稀粥便足够。”

宋问道:“与范兄同行的姑娘又如何?”

龙鹰想说话,张大口却说不出半句话来,我的老天爷,他怎晓得采薇的口味,而竟然对“老相好”的喜好一无所知,怎说得过去。

宋问偏在这骨节眼上放过他,道:“只她一个人,会很易安排,明天再问她吧!”

又道:“到哩!”

龙鹰随他偏离鲁湖,朝一处营地走过去,烧烤场旁的三张长桌坐满人,每桌十五人计,已是四十至五十人,还不计在营地内走动或出营去凑热闹的其他人,确如商守忠所说的人多势众。

其中一人别头朝他们瞧来,目光如电,以龙鹰的修为也被他瞧得心中一懔。

此人肯定不是古梦,因年纪不符。

究竟是何方来的厉害人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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