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天敲了敲门,心里默念着她想对张一男说的话。
“张一男,你无论如何……”李春天想说“你无论如何也要把刘青青找回来”,可是,当她看到开门的正是刘青青的时候,突然之间好像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愣了一会儿,李春天忽然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她的火“腾”地冲向了头顶,一脚踢开了半开的门,指着张一男还刘青青就是一顿数落:“你们俩算什么玩意儿!真够不要脸的!这才多大会儿的功夫啊,就又跑到一块来了,你们知道我多担心嘛……”李春天越说越感到委屈,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她指着刘青青,“你不是说跟张一男断了联系嘛?我跟你说,就你这么干,在男的跟前永远没有尊严,你跟他吵架是为什么?你不就是想让他哄哄你嘛,好,这才屁大点的功夫,你自己就绷不住劲了,那以后你还耍什么脾气啊,这点道理你都不懂,我跟你说就你这样的……”
“老二,你哪那么多废话!”
老大和老二是家里人对李思扬和李春天的称呼,张一男至今把自己当作半个李家人。
李春天一抬眼,看见张一男系着花围裙,手里挥舞着铲子从厨房冲出来,“我们吵架我们乐意,我们锻炼肺活量,我们练习表达,我们……我们找感觉、我们体验生活,你管着嘛!”
“你们找感觉你们锻炼跟你们家找啊,你们跑我们单位去给我丢人现眼算怎么回事啊,我就知道张一男,你就是个没出息的人,你刚才电话里不还告诉我少去招惹刘青青呢吗,一转眼自己就扛不住了,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你这就叫给脸不要!”李春天气得直哆嗦。
正说着,对门的邻居推开门,极其不耐烦地冲这边喊:“嘿嘿嘿,我说,关上门吵吵行不行,真以为这儿没别人啦,我跟你们说话剧演员也不行,你们不歇着我们观众也得睡觉。”
李春天不再说话,黑着脸进到屋里。张一男刚炒出的菜还冒着热气,两只红酒杯子里刚刚斟满了酒,看来俩人正准备庆祝破镜重圆。李春天带着气,抄起筷子酒吃,一口红酒喝下去,嘴上的油被带到杯子里,红酒上立刻浮起了一层油花儿。
刘青青在旁边看着直皱眉头。
“看什么看!没看见过喝酒吃饭?”李春天说话像个火药桶。
“你这也太粗鲁了,红酒要抿着喝你知道不知道,你当这是饮驴呐!”
李春天翻起白眼对着刘青青,一脸的不屑:“你还真拿自己当二鬼子啦?我告诉你这是中国,别仗着自己在外国公司上了两天班动不动就把外国那一套拉出来蒙人,要说讲究,我比你在行,海外关系,我有!美国知道嘛,去过!”
刘青青说不过李春天,只得把张一男搬出来,像个孩子似的撒娇说到:“宝贝,你看她呀,她这么说我,你也不管管。”
张一男端着一盘西红柿炒鸡蛋出来,“咚”地放到桌子上,对着李春天说:“老二,我刚发现,你撒起泼来怎么跟个无赖似的。”说着也拿起筷子,招呼刘青青:“吃饭,吃饭。”
李春天夹起一大块鸡蛋塞进嘴里,咬牙切齿地嚼。
“我生气!”李春天说,“有你们这样的嘛,遇上事了上我那闹去了,现在俩人说好就好了,又把我踢一边了,有你们这么当人的嘛!”
张一男给李春天夹了一块猪肉,嘿嘿地笑着说:“别说得那么难听,什么叫‘有我们这么当人的’?我们这不是刚和好嘛,还没来得及把这个喜讯告诉你,你就急匆匆地跑来了。”
“你都做上饭了还说刚和好?”
张一男一时语塞,刘青青忙着给他夹菜,一口一个“宝贝”的叫。
李春天拿筷子指着刘青青说到:“我们同事总说‘贱到深处人孤独’你最孤独!”
刘青青翻着白眼:“愿意。”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李春天也只要识趣的把嘴闭上,尽可能多的吃他们,喝他们。
刘青青去洗碗的工夫,李春天和张一男聊起了父母,他们已经在资本主义的美国住了有小半年的时间,前几天打回了电话,说打算中秋节前后返家。张一男对李家父母感情深厚,并且深得李家妈妈喜爱,当李家老大远嫁美国,张一男无限寂寥的时刻,李家母亲也深觉遗憾,“哎,可惜了,张一男这孩子还是挺不错的,早知道老大要出国,让我们老二跟他处对象就好了。”这句无心的笑话除了招来李老二的一通臭骂更坚定了李春天对张一男永远保持像兄妹那样情感的想法,其实她老妈的提议正中了她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