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说的那个让李向辉去办的事情,便是去了一趟陈伟奎的老家,拍了一张他母亲的照片。
等事情办成了,这一场好戏总算是到了收尾的时候了,他又亲自来瞧了一回陈伟奎。
牢房里,沈林开门走了进来。陈伟奎一人孤寂地坐在床上,屋内清净得让人有一种空虚感。
“陈先生。”
陈伟奎抬头看了看沈林,目光有些呆滞。
沈林走近他,将手中他母亲的照片递了出去,脸上依旧是上一那种温柔的笑脸:“很久没有看到你母亲了吧,这是前几天,我托人去镇江探望了下你妈,她身体还挺好。”
多年未曾相见,只瞧着那照片一眼,沈林便看见陈伟奎的眼泪已经忍不住夺眶而出。
“是不是很想她?”
他语气也轻柔,没有一点逼迫的意思,却好似已经扛了一把大刀架在了陈伟奎的脖颈上。
这几日的温柔掌打得他有些迷迷糊糊的,到这会儿他才忽然间反应上来究竟发生了什么,登时惊恐万分地看着沈林,目光凛凛,像是要将沈林穿透一般。
陈伟奎喉咙明显动了动,用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已经呼吸困难了,而后突然间开口求饶:“你不要打扰我母亲,不要千万不要,我求你,我求求你。”
撒网捕鱼,鱼已经收在网里头了,剩下要做的,就是将它抓稳了,不要它从手上挣脱才是。
沈林依然冷然:“别怕,我不会这样做,但不能保证别人不会,我知道你在恐惧,如果要彻底摆脱,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沈林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看着陈伟奎,陈伟奎的脸上的肌肉都开始抽搐了,他的眼神继而从惶恐转变为犹疑,能瞧得出来,他的内心产生了极度的动摇。
就在这个时候,李向辉走了进来。
靠近沈林,他小声说了几句话,沈林的脸色微变,复又看了看陈伟奎。
“你慢慢想。”
接着李向辉跟着他走出了牢房。
来的人是沈放。
沈林到中统会客室里时候,沈放已经坐在了里头,而且不止他一人,边上还有两个身影。
见沈林走进来,沈放脸上笑着,恭恭敬敬道:“沈处长。”
逢场作戏也要将戏给演足了,沈林点了点头,接着他向沈林介绍着:“这几位是北平军事调处执行部的美国军官、和我们的军事代表,希望你们释放抓获的共党分子陈伟奎,交换被俘的军统特工。”
听罗立忠的意思,已经和这边提过这事情,这时候聊些没用的更尴尬,干脆直奔主题。只是沈林还没等回话呢,会客厅的门再度被推了开来,闯进来的人是吕步青。
“不行,不能换人。”
吕步青语气愤然,像一条被踩着尾巴后跳起来的狼狗。这一喊,真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众人目光皆聚集在他的身上。
“军统出的事儿,你们自己想办法,干嘛跟我们要人!”
这陈伟奎可不是个小角色,如果能从他嘴里套出话来,那可是大功一件,吕步青审问了他这么久,这快到嘴的肥肉让他怎么甘心就这么飞了。
沈放和沈林对视一眼,各怀心思,不过却都没有说话,反而是那个美国军官先开了口,用蹩脚的汉语说道:“我不同意这位先生的看法,当下国共两党和平相处才是最重要的,共产党的诚意大家都看到了,三个军统的人已经送到北平军调处执行部了,希望能你们中统能即刻释放共党的犯人。”
吕步青语塞,沈林沉思片刻,接着他缓缓说道:“可否给我们三天的时间,我们保证犯人不受到任何损伤。”
他的审问已经有了效果,三天时间搞定陈伟奎足够了。
美国军官与沈放对视,有些迟疑,沈放朝他使了个眼色,那军官又说道:“我们必须要先见一见这名犯人,保证他没有受到虐待。”
这已经是后退了几步,沈林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应下了。
有狱警还未将门打开时候已经厉声朝着里面喊着:“陈伟奎,站起来,有人看你了!”
屋子里头的陈伟奎努力扶着墙站了起来。接着便看见一伙人鱼贯涌了进来。
打从罗立忠告诉沈放“陈伟奎这个名字的时候,沈放心里就一直在思量着这个人究竟是谁,这会儿走进屋子里头来一探究竟,满心都是惊诧与不可思议。
他脑袋里关于陈伟奎的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漆黑的夜里,两个特务将陈伟奎逼进了一个死角,他开枪将两个人都给解决掉了,然后告诉他:离开这儿,我就当你从来没有出现过。
此刻立在牢房里,瞧着哪一张熟悉的脸,沈放心里有波澜,面上却异常平静。
他认出了陈伟奎,也认定了陈伟奎识出了他,因为他瞧见陈伟奎的眼角抽动了一下,像是与他一般心境。
这边两个人若有心事,那边沈林与那美国军官聊着:“我们已经给犯人最好的监舍,一日三餐都有专人配送,照顾的非常周到,所以各位大可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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