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相图不是只需要简简单单地拼接在一起就可以拼出一幅地图的,这九张代表着九鼎版山海经的图,内容繁杂,囊括了山水动植各种物质,原本都是独立成画的,如果不是卫东当初发现了其中某些线条可以连接起来拼成一幅大图,任谁也不会想象得到这里面居然隐藏着一幅地图。
现在,卫东用红笔将其中隐藏的可以连接起来的线条勾描出来,不去管其他纷杂的、用以掩饰的线条,只单看这幅红笔画出的图,见群山连绵,其中有河有谷,有峡有渊,像是一片广阔无垠的山区。
“你们看中间这条山谷,”罗勏指着图上形似山谷的线条,“这个形状我太熟了,这是——位于西原地区的那棱格勒峡谷。
“我和几个朋友曾经自驾游去过西原,去之前做攻略的时候,把要去的地方的地形都研究透了。而我之所以对那棱格勒峡谷印象这么深,是因为它被人称为‘死亡之谷’,而且它还有个别名,叫做……‘地狱之门’。
“从它的名字就可以知道,那棱格勒峡谷不是什么好去的地方,关于那儿有很多诡异的传闻,什么人畜进入后都有去无回之类的。
“我那几个哥们儿号称胆大包天,到了那边直接开车进去,没过多久就都吓得跑出来了,我反正是没敢进,听他们说,车开进去没多久,所有的无线设备就都没有信号了,指南针什么的也都失灵了。
“他们大着胆子往里面开了一段路,结果突然乌云密布雷声滚滚,他们说,有生以来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可怕的雷声,就感觉整个天空都压在头顶上方,好像随时都会劈下一个惊天巨雷来把他们劈得灰飞烟灭。
“他们没敢再往里面开,就吓得跑出来了,我一直在谷口等着他们,他们跟我说打雷的事儿时我还不信来着,因为我在谷外面明明从始到终天空都是一片晴朗,没有风,只有白云朵朵,更没有雷。
“我们都觉得这事儿太诡异,就打消了再进谷的念头,后来一个哥们儿好奇心重,用我们带去的无人机想航拍一下谷内的情形。我们一共用了三架无人机,结果这三架无人机飞进谷后就失去了控制,再也没有飞回来。
“哥哥姐姐们,如果这个地图指向的真是这个地方,我觉得我们可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罗勏的话令众人心头蒙上了一层阴翳,朱浩文用笔记本搜出了那棱格勒峡谷的地图,展示给众人看:“罗勏说得没错,这幅山海经地图指向的地方,就是那棱格勒峡谷。”
“我也记得曾看到过那棱格勒峡谷是和罗布泊齐名的我国四大无人区之一,也是世界著名的五大死亡谷之一的说法。”顾青青道。
“我年轻的时候曾去过西原地区支教,”岳岑缓声开口,“闲暇时四处游赏,也曾听当地牧民讲起过关于死亡谷的传闻,据说谷里水草丰美,是动物的天堂,但是牧民们却不肯进入谷中放牧。
“我也曾想要进谷去看一看,遗憾的是,没有牧民肯为我带路进谷,并且提到过三十多年前曾经有一支地质考察队进入过谷中考察谷地,当时正值盛夏,谷外酷热难当,谷内却突然下起了暴风雪。
“考察队在谷中发现了一具牧民的尸体,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伤痕,死的时候手里端着上了膛的枪,满脸都是惊惧至极的神色。
“幸运的是考察队有惊无险地从谷里出来了,对外声称所谓的谷内异常现象是由于地下磁场过强的原因。据说谷内磁异常情况非常明显,越深入谷地,磁异常值就越高。
“现在看来,那里的磁异常,除了天然地理原因之外,可能也和入画事件脱不开干系。我记得你们说过《重启》那幅画里就有磁异常的现象,比如热带、温带、寒带的植物混乱生长,那么在那道山谷内盛夏降雪、隆冬打雷,以及电子设备失灵这样的情况发生,也就有迹可循了。”
“听岑姐这样一说,看来《重启》那幅画也早就已经对我们有过相关的暗示了。”柯寻摸着下巴道,“既然可以确定地图指向的是这个那什么勒峡谷,那就不管有多么危险,我们都必须要去一趟了。”
罗勏惴惴地看向他:“真的必须要去吗?这一次画推并没有给咱们规定时间啊,咱们兜里既没有出现门票,这十天之内也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现象……能不能不去?或者晚上几个月再去可不可以?”
“太姥姥都说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柯寻拍拍他的肩,“不管早去还是晚去,这一趟咱们是避免不了的。而且我也不认为整个事件就到此结束了,画推也不会有那么好心给咱们留几个月的时间缓冲。虽然这一次没有明确时间,但我认为,一旦我们超过时间限制,很可能会直接遭受到反噬,甚至说不定连预警都没有,与其到时候被弄得措手不及,不如把主动权握在自己的手里。大家的意思呢?”
“我同意,”朱浩文道,“宜早不宜迟,这件事情越早结束越好,哪怕最终的结果是有死无生,也总好过这样拖下去,猝死总比慢慢熬死要痛快些。”
“文儿哥,你说的我更难受了……”罗勏捂着自己的胸口郁闷道。
“我也认为还是早一点去的好,”吴悠说,“趁着还在过年的吉祥气氛里,感觉邪魔妖祟什么的会少一些……”
见大家都没有异议,那棱格勒峡谷之行就敲定下来。
“这一次我们去,很可能将会触及到整个事件的核心,”牧怿然说道,而这句话里所隐含的言外之意,大家也都十分清楚——这一去,很可能就是一场赴死之旅,“务必要做好充足的准备。这一次我们直接开车去,我需要带一些装备,无法使用公共的交通工具。”
“是的,我们不一定要在那棱格勒峡谷盘桓多少天,帐篷,铺盖,衣服,食水,药物,这些东西都需要做足准备,只能开我们自己的车去。”邵陵道,“我们先来看一下,都有谁可以提供用车。我有一辆轿车,跑远路虽然没有问题,但能盛放的物品有限,只能用来乘人。”
“我就开我的大G吧。”罗勏说。
“说G不说吧,文明你我他。”柯寻说。
罗勏:“……”
大家:“……”
“我可以提供一辆路虎SUV。”岳岑说道。
“哇,岑姐,原来你也是个隐形富豪啊!”吴悠惊叹。
岳岑笑起来:“我距富豪的标准还差得远,只不过是和萝卜的爱好差不多,平时比较喜欢游山玩水,攒了点钱就都花在了置办一辆结实点的、能跑远路的车,和路费门票上了。不过我现在还离不开轮椅,没有办法开车,需要有人能和我回家一趟,把车开过来。”
“我去吧,反正我不需要回家,衣服什么的,去了你家那边现买就可以。”方菲说道。
“轿车就不用了,”牧怿然开口,先淡淡对邵陵说了一句,然后和大家道,“我提供两辆越野车,加上岑姐和罗勏的两辆车,四辆足够。”
邵陵:“……”感觉受到了歧视。承认你是大佬了可以了吗。
“咱们最好再商量一下需要准备哪些东西,”秦赐道,“应急的药物和可能会用得上的简单的医疗设备交给我来准备。”
“宿营用的帐篷毯子炉子和炊具这些东西就交给我吧,”罗勏道,“我那些哥们儿都有好几套现成的,我找他们借就行。”
“那我来准备食物吧。”顾青青见大家有力出力、有物出物,也连忙积极地说道。
“我也来!”吴悠和她是一样的想法。
“我没什么能帮大家准备的,到时候做饭的事儿就交给我吧。”李小春拍拍胸脯。
大家又七嘴八舌地添了几样需要准备的东西,列成了清单,每个人抄了一份,做好了接人的安排,约定了集合的时间和地点,便就地解散各回各家,开始着手准备。
牧怿然因要准备车和装备,就没有同柯寻一起回Z市,约好了到时候开车去接他,就在机场暂时分开。
柯寻和卫东回到Z市,并没有多做耽搁,立刻按着清单准备和购买所需的物品。
柯寻还抽空去了趟律师事务所,给自己立了一个遗嘱,内容是如果自己死亡,健身房转交给自己那几个家境不好的哥们儿经营,并给自己买了个保险,因意外身亡的话,赔偿金的受益人写的是卫东的父母——老两口这么多年待他就跟待卫东没什么两样。
最后,自己这套房子及房子里的所有财物,就交由相关部门进行拍卖或二手交易,拍卖和交易所得款项,全部捐献给本市的孤儿院。
然后回到家,忍痛删除了电脑里那几个T的基情动作片。
其实家里除了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之外,基本没有什么零碎的需要处理的东西。
柯寻把需要带的衣服、被褥和所需用品打包好之后,就把剩下的衣服、鞋子、被子、褥子、洗干净的炊具、微波炉等小家电等等,都装进了纸箱子里,用胶布封好,并附了一张纸,上面写着:请转交二手回收公益部门处理。
家里为数不多的家具,比如冰箱、洗衣机、桌椅、沙发、地毯等物品,也都附上了写有同样内容的纸。
最后,柯寻把入壁柜里的照片取下来,放进了相册,再把相册塞进这次出门要背的行李包。
临行的前一天,柯寻打开电脑,将电脑里存储的所有照片导入了手机,然后清空了所有的硬盘,最后登录了自己的微博,发了一条博文。
柯基有了铲屎官:喜欢微博的一个原因是,当某天我们不得不离开这个世界,它会替我们留下自己曾在这个世界存在过的痕迹。
无聊的时候曾经想过,自己的墓碑上写一句什么样的墓志铭,才能把人生最后的一个B装得漂亮圆满。
比如从网上看来的那什么‘人生如浪花,我将消失如露珠’,或者‘恕我不起来了’,再或者学玛丽莲·梦露,留一个自己的三围和丁丁尺寸。
但直到今天才发现,自己曾经设想过的千言万语,在死亡面前,都轻的像灰尘,既无力,又没用。
我以为,因多年做队长养成的爱给队友灌鸡汤、打鸡血、喊些中二指数爆表的口号的习惯,会在这一刻让我有很多话想对自己说。
却又发现,全部的这些丰富神奇、博大精深的语言文字里,归根到底,却就只有三个最简单的字,才是自己心里真正最想说的话。
如果微博能留下我来过这个世界的痕迹,那么我希望我为这个世界留下的最后的印迹,就是这三个字:
我爱你。
我爱你,爸爸。
我爱你,妈妈。
我爱你,我的铲屎官,我的爱人。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