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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画 净土(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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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房间是圆形的,每隔一段距离有一扇门,喵,”柯寻没骨头似地软在牧怿然的大腿上,懒洋洋地打量着墙上的六扇门,“但为什么每扇门之间的距离相隔不一样呢喵,感觉这幅画制作得也不太严谨工整了喵,幸好我不是强迫症。或者,你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玄机喵?”

“也许有。”牧怿然的目光落在这几扇门上,似有所思,然而还没等思出个所以然,就觉柯寻忽然伸出一根胳膊,勾住了他的脖颈。

“怿然喵~”柯寻的声音像猫一样轻,“和我玩儿一会儿喵~”

“……”牧怿然低头看他,“玩什么?”

柯寻翻了个身,肚皮向上地看着他:“舔舔我,喵~”

“…………”

“那我舔舔你,喵喵~”

“………………”

捏住因身体向猫异变而变得玩心格外重的柯寻企图凑上来的脸,牧怿然目光扫了眼坐落在各个角落,暗挫挫往这边看的吃瓜群众,群众们纷纷极其自然地挪开视线,演技个个儿精湛。

“柯寻,”牧怿然微微偏头,将清沉性感的声音轻轻送进柯寻的耳孔,“老实一点,我并不想在画里调|教你。”

柯寻觉得这一刻自己整个人都喵了,“调|教”这个词儿从大佬嘴里说出来简直太特喵带感了有木有!

喵呜,好想赶紧出画。

柯寻翻身坐起,一双眼睛在黑暗里闪闪发亮,提声喝了一句:“大伙儿都别干坐着,抓紧时间想想线索,脑子都动起来喵!”

众人:“……”这种在集中营里接受魔鬼特训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柯寻起身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卫东注意到这货走的还是特么的猫步,然后停在了朱浩文的面前,头上的猫耳朵一抖:“浩文儿,你得到的道具是一根猫胡子,为什么不把它带在脸上喵?”

朱浩文面无表情:“为什么要带脸上。”

柯寻:“……猫胡子不是长脸上的喵?”

朱浩文:“哪只猫脸上只长一根胡子?”

柯寻:“……你说得对。咳,所以,虽然你和我得到的都是和猫有关的道具,但这其中却有区别,喵,我的道具戴上了会慢慢向猫演化,而你的道具则不需要佩带,但却会变得视力下降,并且变成了色盲,你说这是什么原因喵?跟猫胡子有什么必然的关联喵?”

朱浩文从兜里掏出那根猫胡须,不是他不肯把这根胡须带在脸上,而是根本带不上去,可见“画”并不要求他佩带这根胡须,只需要装在身上就可以,那么这根胡须的作用是什么呢?让他视力下降、变成色盲,和猫胡须又有什么内在联系?

猫并不是近视眼,也不是色盲,所以他并不是像柯寻一样在向猫转化,也不像是在被剥夺五感,如果这幅画的规则如同牧怿然所推测的那样,是在“杀死”所有入画者做为人类的一切特征和属性,那么,什么东西会是视力不好又色盲的呢?

不,不是“东西”,而应该是动物,只有动物才存在“视力”和“色盲”的属性。

除了人类以外,什么动物的视力不好,又是色盲,还会和猫胡须——或者说是和猫有关联?

“浩文。”

朱浩文正思索间,忽然听见牧怿然开口叫他,抬眼望过去,见这个人仿佛有所洞悉一般,抬手指向柯寻:“你怕他么?”

朱浩文一怔,这算是什么怪问题?自己为什么要怕柯寻?自己怕谁也不会怕他,哪怕他有一天会伤害他、杀死他,他也不会怕他。

朱浩文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牧怿然却不在意,只是转而对柯寻招了下手,柯寻“喵呜”一声就蹿到了跟前去,蹲在牧怿然面前,听他附耳低低地吩咐了几句,而后又“喵”地一声表示明白了,随即起身,迈着无声无息地猫步,一步步向着朱浩文走了过来。

“你要干什么。”朱浩文仰头盯着柯寻。

柯寻不说话,却也目不转睛地,甚至冷冷地盯着朱浩文,一步一步慢慢地逼近。

朱浩文忽然觉得一股寒意控制不住地从心底深处升了上来,让他几乎下意识地想要逃开柯寻的盯视。

——这是怎么回事?

才刚无比坚定地认为自己永远不会怕他,怎么会突然产生这种难以自控的恐惧感?!

柯寻一步步走至面前,突然向着朱浩文一扑,朱浩文下意识地脱口叫了一声,身子向着旁边狼狈地一躲,却没能躲开,被柯寻两手一伸摁在了地上,朱浩文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像是一下子被抽光了力气,竟是一动也动不了,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

“怎么……”朱浩文发觉自己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这不可能。自己从来没有如此失态地叫出声过,更不会被柯寻这样的动作吓到瘫软在地——一切反应都像是被植进了骨子里的本能一样,让他根本无法克服。

柯寻放开朱浩文,站起身,脸上也是不可思议:“我有那么可怕喵?浩文儿你一定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朱浩文的声音仍然残存着一丝颤抖,看向那边一脸沉肃地望着自己的牧怿然:“看来你已经想到了原因。”

牧怿然沉默了一下,缓声开口:“老鼠通常视力不好,而且,是色盲。”

众人闻言,一时也都陷入了沉默。

半晌,朱浩文率先恢复了平静,坐起身看了眼牧怿然,又看向大睁着眼睛仍然石化中的柯寻:“这么说,我正在向着老鼠转化,所以对于天敌猫类有着天生的畏惧。”

真是造化弄人,为什么偏偏柯寻是猫,为什么偏偏自己是鼠。

柯寻向后退了几步,转头看向牧怿然:“也许还有别的动物视力也不好、也是色盲呢喵?而且,现在的老鼠怕猫的越来越少了吧,猫都越来越娇气了,有的猫见着鼠还吓得乱跑呢喵……”

朱浩文看着柯寻毛茸茸的后脑勺,忽然笑了笑。

这个家伙,是在怕他变成猫后,吃了变成老鼠的他么?

“近视,色盲,怕猫,从以上三个已知特质来看,浩文在向鼠转化的可能性最大。”牧怿然始终冷静且理智,“画与现实终究不同,老鼠怕猫,在这画里也许就是绝对的规则。”

柯寻闻言又向后退了数步,一直退到了朱浩文对面的墙根处,对着朱浩文道:“浩文儿你离我远远的,东子喵,浩文儿就交给你了,如果发现我对他有不轨之心,立刻把他拉走,别让我看见喵。”

朱浩文:“……”

卫东:“当着大佬的面你倒是敢有个不轨之心看看。”

柯寻没理这句,只是看向牧怿然:“为什么浩文儿的道具是猫胡须,人却向着老鼠转化喵?这是什么因果关系?”

牧怿然垂眸重新陷入思索,柯寻也没打扰他,只是不敢再往朱浩文那边去,就望向秦赐:“话说回来喵,这里面只有你们三人进入那个二维剪纸世界后,身上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这又是什么道理?”

“也许是因为秦先生碰对了世界。”说话的是罗维。

柯寻“喵”了一声:“按照我们刚才的连线分类,鱼竿和二维剪纸世界被连在了一起,秦哥的道具是鱼竿喵,这么说来,没准儿真的是因为进对了道具所属的世界!但,你和小李又是为什么也没有变化喵?”

罗维一时没有吱声,却忽听见牧怿然淡淡地问过来:“你刚才说的是‘秦先生’碰对了世界,而不是你们三个碰对了世界——希望你能明白,任何一丝线索,都可能攸关性命,包括李雅晴的命,所以你最好不要有任何隐瞒,一张拼图,少掉其中的任何一块都不算成功。”

罗维听罢,垂了垂眸,抬起眼来平静地说道:“抱歉,我的确隐瞒了,只是不想让雅晴为我担心。事实上,我的身体也发生了异变。”

李雅晴闻言大吃一惊,泫然欲泣地看着他:“罗维——你——”

罗维在她颤抖的手上轻轻摁了摁,仍旧平静地对众人道:“我发现我的身体……正在纸质化。”

此言一出,众人都惊住了,一时无人说话,都震惊地看着他,并迅速地消化着他话中的意思。

“纸质化……”卫东喃喃着这三个字,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柯寻在罗维身上仔细看了几眼,并没有看出什么变化,于是问他:“有什么不适喵?”

罗维沉默了一下,缓缓地站起身。

这下所有人都没有再吱声,因为每一个人都听见了罗维起身的过程中,身上发出的纸张摩擦般的声响。

李雅晴痛哭起来。

将一个有血有肉有呼吸的人,活生生地变成一个纸人,这是怎样一种令人心底生寒,惨无人道的虐杀方式?

在每个人都在为罗维即将面对的遭遇感到心惊肉跳的时候,牧怿然却始终保持着冷静和清醒,他问向泣不成声的李雅晴:“你的身上,有变化么?”

李雅晴摇头,半天说不成话,柯寻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别再哭了喵,罗维现在怕水,你这是替他担心还是在害他喵?想救他就赶紧坚强起来,跟我们一起想办法。怿然问你的话你现在尽量回答喵,时间不等人。”

李雅晴闻言拼命抑制自己的哭声和眼泪,努力地想了一阵,才抽泣着说道:“我身上没有什么变化,就、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觉得我得到的那只、那只錾花铜盆,好、好像变大变沉了一些。”

李雅晴的道具錾花铜盆,原本约有一只小汤盆大小,进入门后世界时,李雅晴把它放进了随身背的小背包里,放进去时,包里的空间还绰绰有余,眼下柯寻让她把盆取出来,却发现这盆已经变大到了把背包撑得紧绷绷的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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