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茜没想到股市会一下子那么疯狂起来,有媒体报道为证:小和尚到证券公司开户;休闲中心的盲人按摩师开口闭口都是股票;某城市打的难投诉多,因为的士司机到交易所看大屏幕去了,大街上跑的都是临时雇的代班司机,他们既没进行过专业培训,又不熟悉营运路线;家政市场求大于供,因为保姆很牛气,说辛辛苦苦干一个月,还顶不了一只好股票几个涨停板。柳茜看到这种形势,决定马上清仓,在五一长假休市的前两天把股票全部卖了,扣掉交易税印花税,赚了差不多二十万块钱。
柳茜没把那二十万来块钱放在眼里,但不到半年时间便有这样的斩获却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她打了个电话给杜俊,说晚上她请客。
杜俊听说她把股票卖了,未免替她可惜,说:“现在人们都挤着到证券公司开户,好多人把房子抵押了往股市砸钱,你这么快出来干吗?”
柳茜说:“你没炒过股,你没有发言权。行内有一种比喻,说哄女人上床易,让女人下床难。什么意思?是说把股票炒上去容易,要在高位出局变现就很困难。现在连卖小菜的都在谈股票,那些家庭妇女连基金和味精都分不清楚,就敢往股市砸养老的钱,我看离下跌已经不远了。即使不下跌也没关系,最多少赚几个钱,总比套牢好得多。炒股最难过的其实是心态关,我们不是准备五一长假到海南去玩吗?股票不清仓,总得惦记着,岂不是把游山玩水的兴致都破坏了?”
在炒股票的问题上,柳茜对杜俊倒是很有耐心。几个月前,杜俊就蠢蠢欲动,要到证券公司去开户,被柳茜制止了。柳茜不是怕他亏钱,是觉得他本钱不够,为几个小钱把心思耗在里面不值得。在柳茜看来,男人没有横财不富。用辛辛苦苦攒下的工资炒股,只会把人闹得斤斤计较、患得患失、婆婆妈妈。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杜俊跟柳茜比财力比不过,好像也就没有了话语权。其实,如果柳茜从另外一个角度谈这个问题,他会很乐意接受,他太忙了,根本没有精力关注股票的涨跌变化。
柳茜也还是很照顾杜俊的自尊心,并不经常提醒杜俊注意到他们之间的贫富差别,她只是奇怪杜俊怎么会那么安心地给柳絮打工。她对杜俊和柳絮关系暧昧的怀疑从来没有停止过,杜俊却越来越油滑,面对柳茜有盐有醋的诘问,早已学会了大打太极。
杜俊在约定的地方等了柳茜差不多半个小时,中间她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先把菜点了,并特别叮嘱他别替她省钱。对杜俊来说倒也省事,便给她来了个只点贵的,不点对的。
柳茜一进包厢的门便扔给了杜俊两个纸袋子,她刚才去了一趟城市之心购物广场,花了四千多块钱为他买了两件T恤,便逼他立即把其中一件换上。
杜俊换上之后才知道,同样牌子同样款式的T恤早已穿在了柳茜身上,原来是套情侣衫。
杜俊问:“什么意思?”
柳茜说:“让你分享我的胜利果实。咱们要让海南人民见识见识什么叫俊男靓女。”
“太夸张了吧?”杜俊笑着说,“海南人民艰苦朴素得很,上个月有个资金上亿的老板到我们公司参加一宗土地拍卖,穿得像乡村干部似的。”
“杜俊你什么意思?你是嫌这两套衣服,还是不想跟我穿成这样?你总不会打算这次出去不和我双栖双宿吧?你是不是怕贺小君骂你重色轻友?”柳茜说话语速极快,连珠炮似的朝杜俊摔过来一个一个问题。
“我是不想搞得那么形式化。贺小君最近跟女朋友吹了,才想到约我去海南玩的,如果我们太显摆了,不是摆明了刺激他吗?”
“真的呀?这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也是临时想起来叫你的。”
“好呀,杜俊,我白感动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杜俊一时语塞。
他说的倒是真话,让柳茜一起去,确实是杜俊一时的主意,当时贺小君答应得还有点勉强。他对杜俊老是跟前女友纠缠在一块本来就有看法,如果在他面前两个人再黏糊糊的,不是显得他杜俊太不会做人了吗?
柳茜没有对杜俊穷追猛打,她开始有了点隐隐的担心,怕贺小君不乐意她参与,甚至临时改变去海南的主意。
杜茜微微皱着眉头想了想,终于嘴角往上一翘,笑了,望着杜俊说:“你这样看重朋友关系,我且饶了你。衣服的事好办,两套情侣衫,我们交叉穿就是了,这样你就不会为难了吧?”见杜俊要插话,柳茜笑着制止了他,继续说:“上次我要你跟贺小君谈一下到他那儿开户的事儿,你跟他说了吗?”
“提了一下。”杜俊回答。
“你现在给他打个电话,”柳茜有点急不可耐地说:“就说休完假我马上到他们支行开户,先在账户上存……八十万吧。”
“要不然,让他过来一起吃饭?”
“可以呀。”
杜俊电话打过去,贺小君已经在饭桌上了,而且是他做东。现在的银行业务跟原来比已经有点不一样了,以前都是申请贷款的人请他们,现在为了拉存款,他们也得反过来请客送礼。这会儿贺小君请的就是一个上市公司的财务总监。不过,贺小君接了杜俊的电话还是很高兴的,让他把电话给柳茜,说找个机会再请美丽的富姐。柳茜说,也不要特意请了,这不就要一起到外面去玩了吗?你抢着埋单不就行了吗?贺小君哈哈一笑,说一点问题没有。
柳茜和贺小君通完电话之后明显地高兴起来,她把手机递回给杜俊,问:“你说……我们要不要给贺小君找个女朋友?”
杜俊说:“如果有合适的当然好呀,你有这样的对象吗?”
在这件事上杜俊倒是很有体会,忘掉一场爱情最好的办法是开始另外一场爱情,忘掉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是用另外一个女人去代替她,反正是既不能让心里空着,也不能让床旁边的位置空着。当初如果不是柳絮,很难说他会那么快从柳茜给他的打击中走出来。
“包在我身上吧。”柳茜说完这话便有意地停顿了下来,不再急着往下说。
其实,刚才她让杜俊打电话之前便已经拿定了主意,要替贺小君物色一个女朋友,一个临时的玩伴。否则,三个人出去,贺小君形单影只的,怎么行?
当然,她也可以想办法在海南就地解决,不过,那样做会很不自然,会搞得她像个拉皮条的似的。
柳茜是经过了考虑之后才决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杜俊的。在购买流金世界这件事上,她有好几个地方需要杜俊的支持与帮忙,她不可能又利用他,又事事处处都瞒着他。
不过,杜俊听了柳茜的话却有点奇怪,柳茜跟贺小君并不是很熟,怎么会这么关心起贺小君来?杜俊想到什么说什么,说:“你对小君这么关心,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柳茜好像早料到他会这么问似的,反问道:“你说我有什么目的?你没看报纸吗?股市疯涨,存款下跌。贺小君上任伊始,他拉存款的压力肯定小不了,我呢?钱存到哪家银行不是存?为什么不顺便帮你朋友一把?至于替他找女朋友的事,不也是为你好吗?怕你心理负担太重了。”
杜俊笑了,说:“听你这么说,我倒有点受宠若惊了,我值得你对我这么好吗?”
柳茜说:“你说呢?你别那么作践自己好不好?我对你凶巴巴的,你才爽是吧?”
杜俊说:“没有没有,我巴不得你对我再好一点儿。我只是纳闷,谈到替贺小君找女朋友的事,你好像特来劲儿似的,提前告诉我一下,你准备从哪儿去弄呀?”
柳茜说:“怎么啦?你是不是也想去找一个?告诉你,别说我对你还没死心,就是死了心,凭你打工挣的那几个子儿,想都甭想。”
杜俊说:“我想什么啦?有你我就够了。一个这么有钱的……女朋友,我还用想什么事?每天沉醉在幸福中还来不及哩。”
柳茜说:“嘿,听你这话好像有情绪嘛。”
杜俊说:“没情绪没情绪,真的没情绪。那,我们要不要把这事先跟小君通报通报?”
柳茜说:“我随你呀。”
杜俊说:“还是先跟他打个招呼比较好,否则,他没有思想准备,还以为我们背着他搞什么鬼?你说呢?”
“我说了随你呀。”
杜俊就又给贺小君打了一个电话,把柳茜的意思跟贺小君说了,没想到贺小君一口就回绝了。
“杜俊呀杜俊,你叫我怎么说你呢?贺小君今后还要正儿八经找女朋友的,怎么会在男女关系方面随随便便呢?那样,不仅坏了他自己的名声,还有可能失掉机会成本,到真的遇到各方面条件不错的对象时,自己已经失掉了爱别人的能力。再说了,你这电话打得也太不是时候了,他这会儿在饭桌上,能回答你这个问题吗?”柳茜边说边摇头。
听了这话杜俊急了,“你说跟小君找女朋友,不是去找那种伴游小姐吧?”
“你急什么?又不是跟你找!”
“柳茜你可不要乱来。如果贺小君只是需要一个伴游,他自己会解决,用不着咱们替他操心。那些女孩子,多脏呀。他信任我们,我们却给他找个那样的,要是万一染上了什么病,我还算他的朋友吗?”
“说你傻吧,你怎么为这种事操心?你替他准备一盒套子不就行了吗?”
“可是……”杜俊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得了得了,你别皇帝不急太监急了。我们这样忙乎,贺小君不是还没答应吗?他还不一定买账哩。你别想那么多,我知道贺小君是你的好朋友,他又没得罪我,我总不至于害他吧?噢,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你想过重新追我的事没有?”
杜俊没想到柳茜把话题扯到了他俩的关系上,望一眼柳茜,一笑,耸耸肩。
“那你想过我追你的事没有呢?”
杜俊又是一笑,除了耸耸肩,还摇了摇头。
“哪天有时间你想一想吧。”
“好呀。”
“你很不认真嘛。”
“没有吧?”
“没有吧?我看你就有。你最好早点想清楚,过了这个村,可没那个店儿。”
柳茜不是一个轻易改变主意的人,不管杜俊和贺小君怎么说,她都会按原来的想法做下去。
首先,她心里很清楚,自己跟杜俊的关系早已不是真正的恋人关系。鉴于她已经习惯于拿杜俊开涮当下饭菜,那么他们之间便需要一个人当润滑剂,而贺小君并不是最佳人选。相反,只有跟他配个伴儿,才能分散他的注意力,才能逗得他开心。因此,这个事是没有什么选择的。
什么是真正的恋人关系?就是不管说出口还是没有说出口,大家都自觉不自觉地以婚姻或白头到老为终极目标,彼此自觉履行忠诚的义务,起码不能容忍第三者的存在。
她跟杜俊一开始是这样,后来大学毕业走入社会,大家经历了太多的人和事,怎么可能还能像过去那样亲密无间、把对方的感受当成是自己的感受、以足够的包容心和责任心善待对方、共同建造未来的生活呢?
生活是没有什么回头路可走的。
但是,如果大家碰巧都需要一个婚姻,两个知根知底的人通过权衡利弊结合到一起,也不能说不是一种选择。
柳茜与杜俊重逢后从来没有讨论过这个话题。一个大家刻意回避的问题,结论肯定不怎么美妙。就像刚才,她也只能半真半假地谈。这家伙倒好,一不同意,二不反对,三不表态,跟她打马虎眼,搞得倒像是她在求他似的。
可是,只要一方不主动,不坚持,他们两人的关系便怎么都像是一种临时的松散组合,以不向对方提要求换取彼此偶尔的生理需要。
既然两个人都不想打破彼此之间的生态平衡,那就说明这种状态对彼此尚且有利。
其实,柳茜早过了对游山玩水感兴趣、以去过什么地方为荣的年龄。这次自驾游她是准备承担下全部的费用支出的,她这样做当然是有目的的。从深圳的宋老板那里借不到钱,她便只能打贺小君的主意。她还没有想到具体的方案,但她已经直觉地意识到需要一个能够尽可能零距离接近贺小君而又听命于自己的帮手。
当然,她准备花钱全程埋单,必须以一个赚了钱的烧包富婆的形象出现,否则,贺小君会觉得很奇怪,因为她到他的支行开户存钱是在帮他,应该是他感谢她而不是她巴结他才对。刚才杜俊不就开始怀疑她的动机了吗?要是贺小君也觉得她此举不合常理,就会有所戒备。
所以,她要花钱,还得把钱花得自然。如果她摆出一副倒追杜俊的姿态,爱屋及乌,让贺小君觉得是沾了杜俊的光,也许他就不会往别的方面想了。
吃过了饭,柳茜把杜俊带到了自己的住处。
她表现得很浪,一副很有激情的样子。
完事之后,还逼着杜俊跟她缠绵了一会。
杜俊刚才体力消耗比较大,早已疲惫不堪。但跟柳茜在一起,从来都是由她控制节奏,便强打起精神,拣她身上的要害处,做一些安抚性的扫尾工作。
终于,柳茜用手分别拍了拍他的脸和屁股,起身去了浴室。
杜俊眼皮一沉,居然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茜已经回到了卧室,在他腰上戳了戳,见他睁开了眼睛,便问他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杜俊没什么安排,他本来打算在这儿过夜算了的,听柳茜一问,就知道她还有事,希望他离开。杜俊只得像突然想起了一件什么事似的,借故走掉了。
杜俊前脚刚走,柳茜便也离开了家。
前几天她去过一家在鹏程酒店办公的大学生商务服务中心,跟那个看上去精明能干的经理聊过,知道他们二十四小时上班,准备过去把有关事情落实了。
还是那位经理当班,从他打招呼的微笑中,柳茜知道他并没有认出她。这也难怪,上次她来的时候是白天,脸上罩了一副大墨镜。
柳茜直接问他有没有陪游服务,经理望她一眼,又是一笑,这一笑表明他已认出了她。经理说,他们中心的一项主要业务,便是为成功的商务人士提供陪游服务,他们中心全是兼职的大学生,她们个个口齿伶俐、身材曼妙、精通社交礼仪、至少懂一门外语。经理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柳茜的反应。
柳茜没什么反应,懒洋洋地问:“真的全是大学生?”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看了早两天的报纸没有?英国剑桥大学有名吧?据新华社电讯,英国剑桥大学数百名女生,为了支付飞涨的学费,不惜当伴游女郎、应召女郎或脱衣舞娘赚钱。不是几个人,而是四百五十名。看来哪儿都一样啊,有一种工作,一旦做了就会上瘾,因为它来钱快而且轻松。”经理说。
“还是说你们中心的事吧。”柳絮打断了他。
“我们中心最大的特色,就是我们还会提供雇佣前一个星期以内的健康证明,包括乙肝、肺结核及其他传染病、性病检测报告。”
“你的检测报告是从哪里弄来的?不是大街上买来的吧?”
“绝对不是。如果不相信,可以去省人民医院查档案,假一罚十,对,体检时必须使用实名,否则有什么意义?是不是实名你可以核对身份证和学生证。你绝对放心,我们中心以诚信为本。”
“提供特色服务吗?”
“你指的是什么?”
“性服务。”
“No。”
“不提供性服务为什么提供健康证明?你这不是诱导人家吗?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No,No,No。不是诱导,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这是劳务市场的基本要求,更是本中心的严格自律。从逻辑上来讲,提供健康证明与是否提供性服务没有直接关系,比如说保姆和餐厅服务员,也要求这些。我们自觉地这样做,完全是一种对客户高度负责的表现。不过,话说回来,本中心不提供性服务并不代表雇主和员工之间不会在工作中产生感情,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个爱情速成时代。”
柳茜不想和经理讨论形式逻辑、劳务政策和这个时代的爱情特征,她扬了扬手,制止他继续往下说,要求他让她看看人,挑一挑。
经理突然问:“你不是警察吧?”
柳茜一笑,说:“你从哪儿看出我像警察?”
“不,随便问一问。”经理一笑,说,“你是警察也没关系,我们办了工商执照,完全合法经营。”
“你的警惕性也太高了吧?”柳茜斜眼朝他一瞥,说,“你是不是怕警察以介绍卖淫嫖娼的罪名逮你?”
“不不不,违法的事我们中心坚决不干,犯得着吗?”他停了停,说,“不过,要挑人可以,得先交订金。”
“多少?”
“不多,每天一千元。”
“这么贵呀?”
“你可以货比三家。你会发现,我们这里是最规范的。一分钱一分货,我们的员工可都是高素质的人才。现在是五一黄金周期间,生意稍微差一点儿。因为假期长,旅游的人一般都会以家庭为单位倾巢出动,所以,我们的价格可以适当地下浮一点。”
“是吗?”
“是的,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如果你交了订金,无论如何我们是不退的。”
“为什么?你这不是霸王条款吗?如果你所有的员工我都看不上呢?”
“不退订金是考查你的诚意,也是基于对我们自己员工的自信,只要你是我们的客户,我们绝对让你满意。”
最后经理给柳茜打了七折,办了交费手续,让她挑人。说好了,伴游期间发生的相关费用不在此列,由雇主和员工自行协商解决。
候选人存在电脑里面,编号一二三四五,几张大头照,外加一小段视频录像,看起来还像那么一回事。但视频录像无非是展示由笑靥和身段构成的青春魅力,没有半点专业知识的介绍。不过,柳茜也没打算考查她们的数理化文史哲知识,她跟经理的对话冠冕堂皇,其实大家都心照不宣,她知道他这里只能提供什么样的货,他也知道她来这里是为了挑什么样的货。
但一圈下来,并没有柳茜满意的。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她们的风尘味都太浓了。她可没把贺小君当嫖客。 ;
经理见柳茜没有挑中,将身子半躬在电脑前,在键盘上敲了几下,编号ABCDE,换成了天真活泼型。柳茜一一点击,看完了,还是摇了摇头。她对那几个姑娘的直观印象并不好,尽管她们的眉眼都不错,但她总觉得她们的动作和笑容有点做作。这种看起来单纯清丽的姑娘,要么是装傻,要么是真傻,指望她们有所作为,除非柳茜自己先傻了。
经理见柳茜还没挑中,表情便有些夸张了,意思明摆着,既嫌她太苛刻,又怀疑她自己可能都还没想好要什么样儿的。
但他似乎非常想给柳茜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不知道为什么,他认定柳茜是一个可以给他带来回头生意的人。可是,他让柳茜看完了电脑里储存的差不多五十个姑娘的资料,居然没有一个让她满意。
柳茜说:“这是你所有员工的资料吗?”
经理一直望着柳茜,似乎在努力分辨柳茜脸上表情的意义,他压低了声音,说:“女员工的资料全部在这儿,不过,我忘了问你,你要看帅哥的资料吗?”
柳茜好奇地从电脑上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经理,直到他率先把头低了下去。
柳茜一笑,说:“如果我以后有需要,我会来找你的。不过,这次我是替朋友物色,只要女的。”
经理马上抬起头来,冲柳茜笑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柳茜问。
“我不敢说我囊括了附近几所高校全部的美女,但在你之前,还从来没有一个客人空手而归过。你的朋友要的只是一个……打短工的,不是挑女朋友,更不是挑未婚妻,对吧?再说了,你的客人喜欢什么样的,你可能知道,也可能不全知道。相信我,男人有时候只是需要换一种口味。”经理嘴里说着,眼光却在柳茜脸上跳来跳去。
“你说得太多了。”柳茜一扬手,不耐烦地打断他,“我知道我要挑什么样的人,只可惜你这里没有。你放心,我到你这里来不是搅事的。钱你先收着,我再给你一天时间,你得帮我挑一个我满意的。”
经理略一沉吟,说:“你一直没有把你挑人的标准说出来,不过,我可以用排除法试着猜一猜。如果我没有猜错,你要的是那种会来事的女孩子,她应该长得很漂亮很漂亮,一下子就能吸引男人,可是决不会被男人牵着鼻子走。她应该完全听命于你,可在那个男人面前却可以做到不露一丝痕迹。换句话说,你要找的这个人,应该美丽而不妖媚,机灵而不狡猾,活泼而不风骚……”
柳茜挥手打断他,眼朝他一斜,说:“你有这样的吗?”
“有。”
“不在这里面吧?”
“不在。她是我女朋友。”
“你女朋友?”柳茜眉毛一扬。
“确切地说是我以前的女朋友。”
“你以前的女朋友?你……他妈的是不是太混蛋了?”
“我不觉得呀。如果是我现在的女朋友,那我他妈的是太混蛋了。既然是我的前女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介绍给你,是人尽其才,人尽其用。再说了,我总不能让客人对我们服务中心感到失望吧?”
“好,我喜欢你这种做生意的劲头。她在哪儿?你这里有她的资料吗?”
“没有。我甚至都不知道她这会儿在什么地方。她在我这里干过,是我的助手,而且从来没有出过勤。我保证她就是你要找的人。”
“为什么?”
“我说不上来,但她决不会让你失望。我会帮你联系她,但我不能保证一定能联系得上。”
“既然你对她这么有信心,那就定她了。抓紧跟我联系,我等着你的消息。”
“行。”
柳茜不知道为什么会相信那个狗屁经理的话,连那个女孩子长得啥样儿都不知道,便决定了请她。
对她来说,这是一次小小的冒险,但直觉告诉她,她会赢。
尽管贺小君已经通过杜俊回绝了她替他找玩伴的主意,柳茜却不以为然。人们只是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免费的午餐,但是,如果当一份免费的午餐真真切切地摆到你面前,而且明确无误地向你保证,这份午餐不仅不会坏肚子,而且色香味俱全的时候,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心如止水、视而不见?
为此,柳茜愿意跟贺小君也是跟自己赌上一把。
直觉告诉她,她又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