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和煦,春风如女人温柔的手不断的轻拂地上刚刚成长的绿荫草地。神秘古老的庄园中间那棵几乎覆盖了庄园四周房屋屋顶的大榕树换上新的一年里的新装,在微风中轻舞着稚嫩新叶。
树下面的房屋却未能享受这春日阳光,阳光都被大榕树所阻挡。树阴在白色窗口画上它们新的一年里的第一幅黑白素描。四面是白纸门窗的房间中,一个看上去七十多岁的身穿黑色和服的浓眉老者杀腿盘坐在茶几边上。双目紧闭,似在养神。
茶几边上两边分别端坐着一男一女,男的年将五十,神情严肃庄重,似对那上首坐着的老者很是敬畏;女的看上去三十五六的样子,甚是美艳,端庄大方,面上并无特殊表情。他们两人下面又分别盘坐着一男一女。这一男一女年纪都很轻,男的大约二十左右,生的俊朗结实,女的却似二十三四的模样,一脸寒霜,却掩盖不了她美丽的容颜。年轻女子正是伊贺珍子,只不过看上去与上次比起来似乎成熟了许多,也似憔悴了几分,眉宇间那种深深的哀愁与担忧却是被那上首的老者深深看在眼里。
“高建,你这次在中国去了这么久,不知道又有什么发现没有?”那端坐在上首座位的老者终于开口道。他依然没有睁开双目,声音似乎与他年龄一般有些苍老,但是却混重而有力,似乎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让听者心神跟随着他那声音轻轻一跳。
伊贺高建似乎也成熟了许多,听了老者的话之后稍微正了正身子,然后恭敬的道:“爷爷这次叫我去中国看看,孙儿在那里玩了一阵。那里似乎并不像一年多以前那么乱了,姐夫他他丰含笑自从那个女人死了之后便一直没有过什么大的举动,他似乎变了个人一般,天天很规律的上课下课,现在的他似乎已经脱离了黑道,根本就看不出来他是中国的黑道神话人物。我怕,我怕他是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雄心,一年半多以来他什么事都不做,似乎一点也不符合他的性格啊,只怕他真的已经如他们所说的那样退出江湖了。”
他说到‘姐夫’这个词的时候,却不由得向伊贺珍子看了一眼,见她似乎脸色有变,当下便改了称呼。说完这些以后,他并没有看向威严的爷爷,而是偷偷的看着伊贺珍子,见伊贺珍子脸色微微又是一变,他心中了然,却也不说什么。
老者听完伊贺高建的话之后,终于睁来了他那摄人的双目,没有看众人一眼,他轻咿一声道:“哦?中国竟然真的这么平静?你有没有见过小刀门的小刀与左手,还有中国那神秘的轩辕门难道也在上次共工曹天反叛之后没有了一点动静?这种平静之后如果”他说到这里却没有再说下去,而像是陷入了沉思。
“这个”
伊贺高建听了眉头微微一皱道:“这个孙儿也注意过了,只不过小刀门的那两个猛将小刀与左手似乎也没听说过在江湖上有什么动静,而且爷爷您说的那个轩辕门更加没有什么动静。不过北方的鹰帮似乎动作不少,而且他们似乎看中了小刀门的什么弱点,在两个帮会交界的地方他们常常进犯小刀门的势力范围,而且最近的动作更大了,看来他们是想扩展势力。”
老者伊贺雄武听了,眉头微微一皱,看着孙儿,沉吟了一会方才道:“照你这么说来,他对鹰帮的这种举动也一点反映也没有了?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伊贺高建听了连忙道:“是的,他是没有什么举动,不过他打的是什么主意,这个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我也与爷爷一样,总觉着他这样似乎不像他。小刀门从崛起到成名于世界只用了一年多点的时间,就像一把锋利的刀一样,没有人能够阻挡他们的锋芒,可是这次为什么会一年半多了还没有一点动静?难道他真的被那个女人的死所击溃?混黑道的人不应该这样的,那个女人到底又有什么样的魔力能够让他变成这样,变的这么一撅不振?”
他说着,心中似乎有些不服,看了自己姐姐一眼,心中暗道:“自己姐姐乃日本年轻辈中的第一高手,就算几个老辈人物也不一定能胜得了,而且还这么美丽端庄,还还给他生了儿子,难道就比不上那个死去的女人肖凌凤?”
“不可胡说。”
伊贺雄武眉头微微一皱道:“人都是有感情的,真正的冷血之人并不多,我看他是真心爱那女子,不过一他往日的作风,他自当不该如今日这般,只怕许多事情并不是表面所见的这样,如果他小刀门真的在这一年多内没有一点准备,我却也不相信,中国有句话叫做‘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当年的他锋芒毕露方才招致山本家族、台湾鉴国社以及泰国毒皇三大势力的合力攻击,而且在过内,他也没有一个朋友,似乎中国国内的几大黑道势力都是他的仇敌,树敌太多让他遭受了一年前的那次打击,但是我相信他不会这么沉沦下去,他是属于为黑道而生的人,这一年多来他没有一点动静,看来他是在谋划一次大的行动,而行动的主要对手当然是三联盟的势力,进而就是整个世界,他的野心之大,只怕当今世上也无人能及啊。”说到这里,他不禁对这个还未谋面而且还深深伤害了自己最疼爱的孙女的小刀门公子有些佩服起来。
与天下黑道为敌,他实在是不敢相信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能够面对,就算自己当年盛年之时斗志高昂,也没有与天下为目标的野心而只是让日本黑道臣服,但是现在的丰含笑却似乎有着这样的野心。他真的很期待,期待这个沉默了一年多的中国黑道的神话能够再次出现在黑道这个圈子里,更想看看与天下黑道为敌的他将来会是怎么样的收场。伊贺高建与那盘坐着一直没有说过一句话的父母以及姐姐伊贺珍子听了伊贺雄武的话之后身子均是微微一振。
那中年人这时不禁用浑厚的声音道:“父亲,您是说他将要与天下为敌?他不是已经没有什么野心了吗?”他是伊贺雄武唯一的儿子伊贺川,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伊贺家这三代都是单传,加上很守规矩,并无争斗的野心,所以才会让日本黑道被山本一夫所统辖。是以并不善于黑道争斗而将精力倾注于事业上的伊贺川听了父亲的话之后不禁有些疑惑的问道。
微微一笑,那美艳成熟女人道:“这些事情你这个不懂江湖事的人怎么会知道呢?还是不要插嘴,让父亲他们决定吧。”
伊贺川闻言看了看这个与自己二十多年夫妻的女人,然后看向女儿伊贺珍子,却是欲言又止。
“呵呵呵呵”伊贺雄武看了这对儿媳一眼,轻笑道:“你们不了解这个道上的事情便不要多问,至于他丰含笑的事,我们伊贺家也似乎没有必要这么关心,这些年来山本家的人都硬朗起来了,我们还是多去关心一下自己吧。”说着,他摄人的眸子不露痕迹的扫了下首一直静坐着没说话的孙女伊贺珍子一眼,然后将想要说话的伊贺建用眼神阻止了下去。房间中顿时静了一会,气氛似有些怪异。
伊贺珍子也没看几人一眼,她突然站起身向爷爷以及父母鞠躬之后道:“你们慢慢谈,珍子去看看睿儿。”说着,也不待他们回答,便徒步而出。看着女儿离开,伊贺川不禁黯然看向伊贺雄武道:“父亲,珍子依然还是这样,也不知道我们该怎么是好?”
伊贺雄武听了萧然点头道:“珍子是变了,但我们也没有办法去帮她,等睿儿健朗起来之后,我想珍子她自己会做出决定的。”
话虽如此,但是老人语气之中却可以听出那种无奈与哀伤。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女由往日那种英姿洒洒的样子变成如今这憔悴寡言的模样,他怎么能不伤心、痛惜?
一间古朴的厢房雅阁中,伊贺珍子白衣裹身,静静的坐在一张用檀香木雕刻而成的婴孩摇篮旁边。摇篮中沉睡着一个白净婴孩,这婴孩看上去不足一周岁。小巧的嘴唇与伊贺珍子那嘴唇极其相似,口中还含着一个奶嘴,不时的便会轻轻动一下嘴唇,吮吸着那根本就是用来骗他而并没有奶的奶嘴。
看着婴孩这种自然的动作,伊贺珍子虽然并非第一次见着孩子这种样子,可是此时见了苦涩的嘴角边也不禁露出了淡淡的笑意,那是一种天生就有的笑容,是一种慈爱的笑容,也是她内心的微笑。“睿儿啊睿儿,妈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既然上天让你落在这里,妈妈也不会忍心不要你的,可是你一生下来,妈妈又好为难啊!”说着,她眼角泪水流淌而下,看着熟睡的婴孩,心中却想到了远方。
原来一年多以前,她本欲将肚子中的孩子弄丢,可是打胎药喝了之后竟然没有能够让孩子丢失。这个时候的伊贺珍子突然失声痛苦,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是这么舍不得这个孩子,虽然自己曾经是那么的厌恶自己,厌恶肚子中这个让她一想起来就会想起那个混蛋的孩子,可是当孩子依然没有丢失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又是这么的舍不得。
怀胎九月,她便生下了这个孩子,是个男孩。孩子并没有让家里人感觉到屈辱,相反的自己弟弟还非常喜欢他,爷爷也没有生气,还看着孩子连连点头。可是她知道这都是他们疼爱自己的原因。因为有了孩子,她的心情也慢慢好了许多,身子也渐渐康复,但是心中的痛楚是永远也不能抹去,她知道,一切都还要等自己去解决。
他,或许只有死才能够补偿自己内心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