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沈兵和大熊都来了。四个人召开了一个秘密会议。
对抽调不抽调大熊,李斌良和吴志深开始意见不一致,因为他和胡学正平时关系较好,吴志深不同意抽调他。可李斌良觉得,不能谁都怀疑,大熊自杀手案件发生以来,一直跟自己跑,很多事他都知道,没有可疑表现。如果现在突然不带他,不但会使他产生想法,再选个新人也不顺手,有些事还得重新教,而且也难说哪个可靠,哪个不可靠。所以最后还是选了他。只不过在工作时留点心罢了。
听完李斌良布置的任务是监视铁昆,沈兵的眼睛都亮了,拳头使劲一砸:“太好了,妈的,什么东西,地痞流氓,无恶不作,还当上市人大代表,戴上了企业家的帽子。他搞什么企业?不就是人肉企业吗?放心吧,我一定不错眼珠地盯着他!”
大熊却有点担心:“这……市领导知道吗?可别再惹事了!”
“你呀,真是个子大胆子小!”沈兵道:“你要害怕就说一声,别干了,连刑警也别当了,要不,给铁昆当保镖去,挣得还多,他有后台,你给他干,啥也不用怕!”
李斌良制止沈兵,对大熊道:“这个不用你担心,出了事有我,有蔡局长,处分也处分不到你!”
大熊仍然有点怀疑:“这……他真和那杀手案有关?”
沈兵急了:“我说大熊你咋回事?不怪叫你大熊,真熊。那铁昆是什么玩意儿你还不知道吗?他啥事干不出来?刚才不是都说了吗?那些事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大熊想了想说:“道理是这个道理,我也相信,可总是心里……”看看李斌良:“李队,既然这样,我有个想法可得说了,铁昆那人可是黑白两道,咱们要对付他,得小心。我还想着……咱们局里队里,都有和他不错的!”
他也想到了这点。吴志深在旁有点不耐烦了:“你这人,怎么这么磨叽,要是不差这个,能要你们保密吗?能只抽你们俩吗?这也是对你们的信任。要真不想干,怕事,就直说算了,另找别人!”
大熊这才有点不好意思地反驳道:“谁也别说大话,这种事,谁要说一点也不害怕,那就是假话,关键是能不能克服害怕,不影响执行任务,在这点上,我大熊从来不含糊!”
李斌良觉得大熊说的是实话。真的,别说他,自己的内心深处不是也有些害怕吗?可关键不是害怕不害怕,而是能不能战胜害怕……想到这儿,他不由对选择大熊有点不安,他家负担较重,孩子上学,老婆没工作,老妈还住他家,身体也不好,一家四口人全靠他呢,真要出了三长两短……
可是,已经选择了他,不能改变了,为此,李斌良有些内疚。
研究决定,四人分成两组,李斌良和沈兵一组,吴志深和大熊一组,十二小时一倒班,昼夜监视铁昆。根据和蔡局长研究的意见,现在的任务除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从中发现杀手的踪迹外,还要注意搜集他的罪证,无论是现行的还是从前的,都要搜集,准备最后的清算。这使沈兵和大熊都感到既紧张又振奋。
散会后,吴志深、大熊先离开,先轮到他们班。大熊走到门口又回过身,有点不好意思地对李斌良道:“你看,刚才胡队也不知怎么了。你别往心里去,他这人就这性格,表面看好像挺怪,不合群,其实,人不坏。我看,你有空也跟他好好唠唠。人怕见面,树怕扒皮,他可能对你有点误会,唠开就好了!”
李斌良心里苦笑一声,暗说,这是能唠一唠就解决得了的事吗?不过,从大熊的态度上看,他是诚恳的,起码和胡学正不是一伙儿,这也让人放了心。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行,得忙过这阵子,我一定好好和他谈谈,不过,你跟他近,也跟他说说!”
大熊答应着走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李斌良和沈兵,沈兵欲走还留,看着李斌良犹豫一下,终于说了:“李队……我有个……想法,不知……对不对,可……这很重要,万一……”
李斌良直截了当:“说吧,是不是又怀疑谁?”
沈兵点点头,咬了咬嘴唇说:“不知你知道不知道,别看秦局表面……可我听人说,他跟铁昆……交情可不浅哪!”
李斌良没有明确回答,只是说:“不管是谁,只要他犯法,就要受到法律的惩处!这一点,对谁都一样!”
沈兵一挥拳头:“我明白了!”
沈兵刚走,宁静又走进来。她脸上满是紧张和不安。进屋后就把门关上,迎着他的目光轻声道:“这两天你上哪儿去了?都急死人了……对,那件事查得怎么样?杀手真是那个死人吗?”
李斌良望着她明亮的眼睛,现在他可以大胆地直视着她了。从她的眼睛里,他看到了深深的担忧和惊恐,心中有些感动。他点点头告诉她:“是真的,而且,我们还查到了更重要的线索……”
当听到这句话后,宁静的脸都惊得发白了。她虽然不是外勤,也没办过案,但已经在刑警大队干了好几年情报资料,什么都懂,当然也知道李斌良目前的危险性。她想说些什么又觉得说什么也没用,不知不觉眼泪流出来。李斌良不想让她担惊受怕,就连忙安慰她,让她放心,然后指指外面:“回你办公室吧,时间长了让别人看见不好!”
宁静突然说:“让他们看见好了,我不怕,我们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这话说得李斌良一热,真想一把握住她的手。可是,他意识到这是什么时候,前面有什么在等待自己,在这种时候,不应该这样……他克制住自己,对她轻声说:“宁静,咱们……等一下吧,等抓住杀手,这案子结了,咱们……”
李斌良没有再说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等结案后要干什么呢?难道要……李斌良说不清楚。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高苹的声音:“宁静——宁静,你在哪儿?余政委电话找你……”
李斌良一惊,冷静下来,手向外面指一指,让宁静离开。宁静却没有动,低声说:“不理他,当上副政委,美得不知天高地厚了……还不知这副政委怎么当上的呢,晚上一回家,就拿着小本偷偷摸摸地写什么,哼,我当初真瞎了眼……他算什么男人?纯粹一个小人……对了,我听说,你当年离开市政府是因为一首诗被魏市长看到了,那是不是他干的事?”
宁静真猜对了。那时,李斌良和余一平两人在一个办公室,李斌良当时也怀疑他,只是没有证据。可从种种迹象上看,必是他无疑。当时,他就给他下了个“小人”的论断,想不到,今天从他妻子口中说出了同样的话。看来,自己并没有冤屈他。然而,如今,这个小人将是自己的领导了,今后,该怎么和他相处呢?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高苹走进来:“宁静,余政委找你,你咋不说话……哎呀,对不起……”
高苹看见李斌良和宁静面对面站着,夸张地叫了一声,退出门去。
李斌良知道,很快,高苹将用自己的舌头卷起一股风潮。随她的便吧,此时,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面前有多么重要的事要办哪!该投入战斗了。
想到这里,他坚决地把宁静推出办公室。
宁静离开李斌良默默向外走去,心里充满了忧虑和担心,她知道,他的面前有很多看不见摸不着的陷阱,甚至是生命的危险。她非常担心,担心他遇到危险,担心他受到伤害,担心失去他……
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这样惦念他呢?他和自己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他从来也没跟自己说过任何特别的话,或有过任何暗示啊?自己这样做又意味着什么呢?
她对自己说:不要,不要再想他,不要惦念他……
可是,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