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泰诚通过胡浅月攀上了罗议员的关系,投其所好,好处跟面子给的都足足的,一来二去,倒是真跟这位罗议员的关系越发的不错了。
罗议员到了竞选的限制年纪,下届选举就没资格继续竞选了,他有意在自己退下去之前捞一笔,他背后一直支持他的谭州长也有意在他之后扶持个稳妥的新人来给自己效命,罗议员从中牵线搭桥,一来二去,郑泰诚拿着黑岩区的那块地皮当见面礼,倒是真的打上了州长家独子——在兰库帕政府官员中素有“太子爷”外号的谭儒生这条大船。
七星社转型铁板钉钉,有了谭公子支持后,郑泰诚大刀阔斧,着急了社团的元老,把黑岩区拆迁改造的计划说了一下,同时,把一份企划书给到场的所有人都发了下去。
社团转型,分给在场所有人1%-3%之间不等的股份,每年分红预计是现在大佬们每个人全年收益的三倍,无论在场的人愿不愿意,郑泰诚抬出那位谭公子压场,如今七星社又是他一言堂,不想出局,就只能咬着牙信他给画的饼,两眼一闭万事不管地由着他干。
事业上郑泰诚最近一帆风顺,但家事上,他却不那么高兴。
郑梦琪一连多少天不回家,天天住酒店,每次晚上打电话过去她都是醉醺醺的,问什么都不说,后来郑泰诚不得不让人去查,结果收到的消息竟然是因为珞珈……
他原本是没想过他女儿会真的对这小子动心,不过既然梦琪喜欢,他也就不能天天看着女儿借酒消愁,为了这事儿,他专门把珞珈叫来骂了一顿,勒令他好好陪郑梦琪把他哄开心了,否则的话,郑梦琪不开心,他在七星社的日子就不好过。
珞珈没办法,左思右想的,去跟郑梦琪见了一面,本来是想把话说清楚,然而话没说两句,却惹得这位大小姐更加生气了……
环境优雅的西餐厅里,珞珈漫不经心的挑着盘子里的沙拉,偷偷的瞟郑梦琪,郑梦琪面色阴沉的切着面前的牛排,一整块牛排已经被切成小碎块儿,随后重重的放下刀叉,把牛排盘子放在珞珈面前……
杯盘碗碟都跟着“哐当”一声,珞珈放下叉子干笑,“我的?不用这么客气吧?”
郑梦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她这么冷冷看人的时候,目光竟然跟郑泰诚有些如出一辙的相似,“放心,不客气,这是报答你救命之恩,从此咱们两清了。”
珞珈被这神逻辑震住了,“我又没让你切……”
郑梦琪瞪眼,傲娇中透着些色厉内荏的意思,“我问你意见了吗?”
“好好好,听你的。”
郑梦琪看着他低头吃了两口牛排,擦了擦手,径自又说道:“好,那既然我们两清了。以后我不希望再看到你。”
珞珈苦笑,“我以后见你绕着走,行了吧?”
“没那么简单。”
珞珈简直要跪了,“那你想要我怎么样?”
“你必须退出七星社。”
“这从何说起啊?”
郑梦琪才不管他从何说起,擂台上林熙全程陪着他,而她却像一个外人,最后他抱着林熙倒下去的那一幕已经让她醋到了无法说服自己保持理智,“要不你跟我在一起,要不你退出七星社,你必须二选一。我只给你一周的时间,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别忘了我能从刑堂把你捞出来,照样也能把你送进去!”
“……”珞珈简直都迷了,“这两个选择有区别吗?!”
郑梦琪冷笑一声,不管他如何反应,说完就冷着脸起身大步离开,珞珈叹了口气,抓了块牛排扔进嘴里,恶狠狠的嚼了几口。
然后就一整天都魂不守舍。
虽然表面吊儿郎当,但实际上他鲜少有这样心不在焉的时候,他无精打采要死不活的劲儿连白振赫都看出来了,递给他一罐啤酒,也坐在了台阶上,不放心地问他:“出什么事了?”
珞珈苦恼地灌了口酒,“郑梦琪要我退出七星社或者跟她在一起,否则就把我们的事抖出去。”
白振赫皱眉,“你什么打算。”
珞珈把玩着酒罐,“退出是不可能了,可是我也不能为了这个卖身吧?她无非是在发大小姐脾气,我得想办法哄哄她,否则她就是颗定时炸弹。”
白振赫挑眉,“你对女孩不是应该很有办法么?”
珞珈要死不活地看了他一眼,“那也没这种经验啊,我一直都是靠脸的。”
白振赫嗤笑一声也拉开啤酒,“你有脸?”
“别废话,”珞珈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快帮我想想辙。你以前怎么泡妞的?”
白振赫漠然地喝了口酒,回答的诚实有简略,“没泡过。”
珞珈惊愕,忽然就来了精神,“不是,你还真他妈是处男啊?”
白振赫有一瞬间的局促,恶狠狠地瞪了珞珈一眼,“这你他妈用问吗?!”
“算了,”珞珈绝望地仰头看了看满天星斗,哀声长叹一气,“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
…………
情感攻略上白振赫是个废物,珞珈急中生智,背地里找到老兰,要了郑梦琪的资料。
他从资料里看到很多照片上郑梦琪的身边都有各种各样的小熊玩偶,按着经常出现在她童年照片了那只的模样,照着差不多的买了一个,套上礼盒,找了个快递,给她寄了过去。
所谓投其所好必有回响,第二天,始终不肯见他的郑梦琪主动把他约了出来。
就是地点十分尴尬,是珞珈故意闹事儿打枪借此被捕入狱的那家中餐馆。
相对而坐,郑梦琪拿起菜单看也不看,直接甩手塞给服务生,“我不懂,你们随便上。”
服务生十分忐忑地看向珞珈。珞珈点点头,服务生离开,珞珈别扭地挠了挠脑袋。
郑梦琪看了他一眼,“你有事?”
珞珈摇头,“没有,只是纳闷你为什么选这里?”
郑梦琪无辜地打量四周,努努嘴,“这就是你入狱的起源,也是我们缘分的开始,我当然想来看看。”
珞珈不置可否地问她:“怎么突然回心转意了?”
郑梦琪轻轻摇头,“你很用心,可你还是小瞧了这只玩具熊对我的意义。小时候我家很穷,却是我人生中一段最快乐美好的时光。有宠爱我的父亲和疼爱我的母亲,每一天都过得无忧无虑,不用担惊受怕。如果可以,我宁愿我的生命永远停留在那个时刻,可惜……”
她说着慢慢地深吸口气,向来骄傲不服输的眼睛里逐渐透出些克制不住的痛苦来,“母亲生病了,一天比一天更严重。她看着我的神情常常带着忧伤,我知道她是舍不得我,也舍不得我的父亲。她离世以后,父亲很伤心,每天看着母亲留下的东西偷偷流泪。有一天,他实在忍不了了,就带着我离开了那个家。除了两件衣服,我们什么都没有从家里带走,包括我的玩具熊。父亲说,要是母亲想我了回来看我,就让玩具熊陪着她。”
郑梦琪眼中泪花闪烁,珞珈不知道这只小熊玩偶背后竟然是这样的故事,愧疚地道歉,“抱歉,我做的有点过火了。”
郑梦琪吸吸鼻子擦干眼泪,转眼间又恢复了她惯常傲娇的样子,微微抬着下巴,“你需要道歉的事情,可不只这一件。……今天是最后一天,你考虑好了吗?”
“我想好了。”珞珈脸色一整,难得无比认真地看着她,诚恳而郑重地说:“你给我的两个选择,我两个都不会选。如果一个选择是因为某个外力为了选择而选择,如果是那样,将失去它本身的意义。”
两个都不会选,这意思就是说……他不会跟自己在一起。
郑梦琪神色一黯,忍不住难过地微微别开视线,听见他接着对自己低声说:“每个人都有权利去选择他自己喜欢去做的事情和喜欢的人,我也一样。当然,你可以告诉你的父亲,我在李达民事件上做了手脚,你甚至可以让他杀掉我,没关系。因为我相信任何一个善良的人都会这么做。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我所说的这些,如果你能接受,我会成为你最好的朋友。”
朋友。
其实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只是,如果不进行到这一步,就不死心。
她郑梦琪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姑娘,做事不喜欢拖拖拉拉,也不喜欢模棱两可,既然得不到,既然心上人的心在另一个女人身上,那她也不是非得天天借酒消愁哭唧唧的输不起。
只是有点遗憾,只是有点难过,只是有点不甘心。
反正不管是什么,那也不过就是一段时间内的情绪,慢慢的熬过来,也就好了。
其实他自己知道,她的威胁毫无用处,无论珞珈答不答应她,她都不会去自己老爸那揭穿他。
她对他感情用事,所以从游戏的一开始,她就站在了被动方那里。
片刻后,郑梦琪深吸口气,洒脱地挑了挑眉,她眼圈有点红,可隔着桌子伸出手去,去跟珞珈这位“朋友”握手的动作,却格外爽快洒脱,只是在珞珈抬手跟她相握的时候,看见了珞珈手腕上那条被打落拳台,如今又被修好了戴回原处的手链。
她就是不甘心,想做些恶作剧似的小报复,伸出另一只手,当着珞珈的面儿把他那个跟林熙同款的情侣手链给摘了下来。
珞珈愕然地看着她把手链戴在了自己手腕上,看着她有些娇蛮不高兴地悠悠然偏着头问他,“现在选择权在我这儿,是吧?”
珞珈进七星社最后悔的是事情就是惹上郑梦琪,还偏偏让这姑娘动了真情,他不想再多作孽,只想快刀斩乱麻,所以一点念想都不想给她留,就径直干脆地低声反问她:“其实,每个人都有选择权,不是吗?”
而我选择的不是你。
这句话他没说出来,但郑梦琪却听懂了。
她抿紧了嘴唇,睫毛上带起了一点氤氲的水汽,片刻后,放弃似的,把手链摘下来,还给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中餐馆。
而珞珈也好,郑梦琪也好,他们都没注意到,刚才进店来打包的拎起,站在吧台边等餐,不经意间,正看见了郑梦琪摘下他的手链,给自己戴上还展示给他看的那一幕……
对林熙而言,从生死战之后珞珈就再没找过自己的理由,在那一瞬间,全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