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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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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办公室的靠椅上,静静地看着摆放在眼前,两个印着蓝色徽标的计算机包装箱。箱子里整整齐齐码放着我的私人物品,看起来竟是少得可怜。算起来,我在这间装潢精美的办公室里已经坐了五年了。我熟悉这里的一切,那只一条腿不稳的小沙发,洗手间里有时漏水的马桶,还有屋角那棵复活的巴西木……我还知道,有一扇窗户,如果用力过猛,反而倒打不开了。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觉得这个屋子就是我,我就是这间屋子。我甚至想逃出这间屋子。因为走出这间屋子,我才感觉轻松,才感觉我就是我。

有人敲门,砰砰砰,不轻不重,训练有素的三下。

“请进!”我欠了欠身子。

随着“咔嗒”门锁声响,一位瘦瘦的,带着眼镜的小伙子走了进来。他拘谨地看了看我,一声不响地坐在我面前的椅子上。

“达总,您找我?”大病初愈的杨明峰看上去仍然有些虚弱,往昔红润的脸上,明显带着倦容。

“小杨,我今天叫你来,是要跟你商量一件事。”我决定开门见山。我继续留在这间屋子里的时间不多了,得抓紧,“我就要去远达公司报到了,那也是一家老企业,虽然规模比远宏小得多,可也比远宏复杂得多。我希望你能调过去帮我负责那里的市场部。因为现在正有一个涉及军方的大项目要争取。据我了解,这几乎是他们近期扭亏的唯一一次机会了。”

杨明峰显然没有足够的思想准备,一下愣住了。几分钟后他不置可否地咧嘴笑了笑。我看出来了,这笑里带着一丝苦涩。

“怎么说呢……”尽管已经想好怎么说了,可话到嘴边,我还是犹豫了片刻,“尽管那里的收入跟远宏比可能要少一些,但是我可以保证,只要有我达文彬吃的,就有你吃的。”

“达总,谢谢您对我的信任。”杨明峰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慢慢地说。说实在的,我还就欣赏他这股子举轻若重的劲头,“我没有思想准备,而且还要听听徐总的意见。”

“好,慎重考虑一下吧,多听听别人的意见,不管你怎么决定,都不要有负担。”我轻松地笑道。尽管话是这么说,可我已经给徐爱华事先打过招呼了。我想,经过前段时期一系列的波澜起伏,最起码她现在会支持我的。

看见杨明峰转身就要走到门边了,我情不自禁叫住了他:“小杨——”杨明峰犹豫了一下,慢慢转回头,一种复杂的眼神直勾勾看着我,那里面有疑惑、猜忌,还有淡淡的惆怅。“小杨,小溪可能已经跟你解释过了,我与她认识在先,你到经济处与她无关。我,我们……”顾忌身份,我不可能说得太过透彻。

“嗯,达总,她全都跟我说了,我明白。”杨明峰眼睛看着我,讷讷地说。忽然,他的声音一下提高了,几乎是哀求的声音向我喊道:“达总,您知道她去了哪里吗?我一定要把她找回来!”

“不知道!”我叹了一口气,“从我回来,她似乎永远消失了。”

看着杨明峰出去了,我镇定了片刻,拿起电话:“宏宇呀,你给我借一辆车,下班晚走会儿,帮我把东西拉回家。”

下班铃响,朱宏宇准时推门进来了。他站在我面前,迟疑着说:“达总,是不是等开完欢送会再走?我们都已经准备了。”

“呵呵,没有这个必要,劳民伤财的。”我苦笑着摆了摆手,“新来的总经理明天就要报到了。他是从南京来的,原来在北京的时候我们很熟。还有,汪书记遗体告别的时候,你别忘了通知我一声。”

朱宏宇幸灾乐祸的样子,凑近我小声说:“戈总跳出来想捞到好处,只可惜有些自不量力,让人家当枪使。最后的总经理不是他。他还是个书呆子。唉!只是可惜了远宏集团了,最后南京、北京其他两家都撤出了,还是由远宏捆绑着三家西北企业上市。”

自从那场风波之后,我与朱宏宇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现在的表现,似乎更像是我的一个小幕僚和密探,而不仅仅只是个秘书了。但关于远宏和过去的同事,我还是不能说得过多,因此便岔开了话题:“我已经跟新任的总经理在电话里说好了,他不带秘书。”

“我倒是无所谓,反正已经这么多年了,干秘书跑跑颠颠也习惯了。”看得出来朱宏宇说的是真心话,他抬手指了指门外,“达总,您一声不吭就走了,张总知道吗?他可是您用远宏总经理的职位给换出来的,现在官复原职……”

“哈哈,你是不是又是听你那个在纪检的胖哥们儿说的?”我大声笑起来,听上去有几分虚伪,“张总本来就没什么问题嘛,官复原职是应该的,你可得给我们一起辟谣哟!”见朱宏宇微微红了脸,有些尴尬的样子,我忙站起来,绕过桌子拍着他肩膀大声说,“好了,快帮我把这些东西搬下去吧。”

“哎!”朱宏宇脆声答应着,抱起一个箱子,转身就快步出门去了。

我这个人生性谨慎,在关门上锁之前,还要最后检查一遍屋子里还有什么落下的东西没有。

绕着屋子转了一圈,最后来到平时待得最多的计算机前。我留恋地拉开计算机键盘托架,似乎想要再多敲它几下。忽然,我发现在笔盒里躺着一张银灰色的银行卡!这张卡,据他们说,叫什么“白金卡”。这我可得带走,那里面存了有七十多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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