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欢坐火车的原因,主要是可以接触很多旅客,漫长的旅途中也会遇到许多人和事,这样才有真正出门旅行的感觉。当然火车上的食品,也是旅程中必不可少的“重要元素”,我一直对车厢内的流动贩卖车、列车餐车,以及沿途站台上出售的食物充满了好奇。
迄今为止,我个人感觉口味最佳的“移动餐厅”,还是从普陀山开往上海的夜航慢船,可惜是轮船而不是火车。印象比较差的餐车,应该是天津到上海的城际列车,听列车员都有天津口音,速冻的狗不理包子没热透,里面还带着冰茬儿就给你端上来了,餐车厨师炒菜的手艺也不灵。
记得前两年,我乘一趟慢车,长途硬座,对面的乘客是个老头,这老头身量大概一米二左右,娃娃脸,满面红光,总是笑模样,俩眼特别亮,还穿一身旧军装,皮带扎外边,脑袋上戴了顶绿军帽,让人觉得他就像是从深山里刚修炼出来似的,又感觉再多颗红五星他就是潘东子了。
这老头自称姓刘,所以我就称呼他“老刘”,他先是给坐在旁边的一个南京姑娘看手相算命,然后又问我要烟抽,晚上我请他吃了一份盒饭,这趟列车上卖的盒饭,都是在餐车现炒,四元钱一份,里面有半盒米饭,另外半盒的配菜还算比较丰富,包括芹菜、豆付、豆角、粉丝,还有两片肉,运气好的话或许能见到三片肉。
坐在老刘旁边的南京姑娘是个学生,她晚上也是吃盒饭,可她运气不太好,盒饭里只有一片肉,豆角还都是夹生的,甚至其中还有条白白胖胖的小肉虫子,她当时就没食欲了,想把盒饭倒掉。
老刘却二话没说,抄过来又吃了一份,连肉虫子都吃了,还告诉我们米虫子和菜虫子很干净,又不脏,有什么不能吃的?他说自己年轻时做赤脚医生,赶上荒年,饿得熬不住了,真是有什么吃什么,山里人就挖虫子吃。那时候人们都饿红眼了,凡是逮住的活物没有不敢吃的,真闹出不了少人命,有些人直接生吞,肚子里很容易长出“草爬子”,临死的时候全身瘦得皮包骨头,只有腹部特别肿大,如果用刀割开,就能发现里面都是喝血的草爬子,草爬子脑袋上都有吸盘,钻到肉里就不出来,除非烟熏火燎。
幸亏那时有位老中医,用以前留传的土方子救了好多这类病人,就是调毒药给人灌下去,不过这毒药的用量很难掌握,必须根据每个人的体质决定具体下多少药,如果剂量稍微用大了,就先把人给毒死了。
在火车上听完老刘讲的这件事,我觉得还是尽量吃熟食比较好,毕竟茹毛饮血,是上古之风,然而现代人已经习惯了水火相济而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