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就是知道有这笔钱了,你说还能是什么意思?”王警官很费劲地解释,“也就是说,允许咱俩花这笔钱了。”
“怎么能是咱俩呢?那天去的人多了,”席老幺一听不乐意了,“那都是朋友,没这个钱也就算了,有这个钱,不好不照顾的。”
“咱俩说好,你想怎么照顾,那是你的事儿,”王警官耐心地解释,“我这边还有要照顾的呢,所以这二十万,你五万,我十五万。”
“去求,哪儿有这个分法?”席老幺登时就不干了,“咱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合着你一张警官证,就顶十万块钱了?”
“你懂得吊毛,你以为张嘴讹两万,就是那么简单的事儿?”王警官跟他在电话里喊了起来,“你以为朱局长不知道,还是高局长不知道?还是廖大宝不知道?”
“他们……这个,”席老幺挠头了,他承认,这些人肯定都是知情的,他的饭钱都是廖主任给的,可是,“他们也没做什么啊。”
“没有他们,你早就被通达警察抓起来了,”王警官继续耐心地解释,“我就问你一句,这二十万是不是意外之财?你去通达,只是想出口气的,对不对?”
“这个倒是,我就是想出气,”席老幺不否认这一点。
“你要承认这个,咱们就好说了,”王警官号称机灵,真不是虚名,“这是外财,是陈清帮着弄过来的,陈清别说认你了,他连我都不认……人家认的是陈书记,对不对?”
“陈书记要说我五万你十五万,我绝对认,我一万你十九万,我都认,”席老幺对这一点,看得还是很明白的,没有陈书记,这二十万外财飞不来。
“那你再给陈书记打个电话,反正你联系得上他,”王警官冷笑一声,“就说是我说的……你五万,我十五万,看他怎么说。”
“打就打,”席老幺还真不吃这一套,不过想一想之后,他还是没打,只是继续发问,“能不能我八万你十二万?”
为了点外财斤斤计较,告到陈书记那里,丢人啊。
“你压根儿就不明白,陈书记说‘知道了’三个字的意思,”王警官继续耐心解释,没办法,涉及到白花花的银子,他想不耐心也不行,“他知道了有二十万,没再说什么,就是希望把这二十万花好,花到地方。”
“什么叫花到地方呢?就是说,花得大家都高兴,没有人有怨言……他不怕咱们赚外财,只要分配公道,不伤和气,他就最高兴了。”
“我怎么觉得你在忽悠我呢?”席老幺这下是真傻了。
“陈书记一张嘴,这二十万就是他的了,你能拿上一个子儿吗?领导让咱们分钱,你还要添乱,”王警官叹口气,“我给你五万,也就是看在你打了个电话上,要是电话由我打,那就充公了……你要是后悔了,我现在再打个电话,反正钱落在分局里,我起码落个万八千的。”
“那你让我再想一想,”席老幺已经被说动了,但还是有点舍不得。
“随便,给你三个小时,陈清的人不可能一直等着,”王警官压了电话。
席老幺左思右想,终于还是决定认账,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五万是一笔外财,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有总比没有强。
他也想给陈太忠打电话,咨询一下,但是北崇的汉子,大抵还是要脸的。
他已经占了五万的便宜,万一陈书记翻脸呵斥,他真的挂不住,同时,那五万块钱也可能不属于他了——那是陈书记的面子赚来的钱,而他太不识好歹。
想通了之后,席老幺就认可了这个分配方式,但是这件事情在他心里,一直是块心病,既觉得自己占了陈书记的便宜,又觉得自己吃亏了。
直到下一年苎麻收获的时候,他又碰到了陈太忠,才走上前壮着胆子问一句。
陈书记笑着骂他一句,“尼玛,就是跳进河里扑腾两下,五万外财,你还嫌少?”
从那时起,席老幺才明白了一个道理,干部的脑瓜,跟一般人确实不一样,有些事情,老百姓最好彻底搞明白了,才能分得清好人和坏人。
后话不提,第二届文化节里,陈太忠忙得团团乱转四脚朝天,不过收获也是可喜的,当场签订的合同金额高达五千四百万,初步达成的意向,金额突破了一亿两千万。
北崇苎麻厂的收获不算大,一千两百万的合同以及三千多万的意向,大致就是四分之一的模样,外地厂家收获了大多数订单——他们的品种多,款式新潮。
不过陈太忠并不着急,目前北崇并没有到正经发力的时候,相信明年就大不相同了,而且他们的单子虽然不算多,但是超过百分之八十都是外贸,这个业绩含金量十足,足以笑傲所有麻企。
事实上,北崇苎麻厂大多时候,业务主要还是内销,以中低端产品为主,今年底,高支纱生产线投产,高端产品也会有相当的竞争力。
不过这个低端产品,也就未必卖得不好,关键还是要讲个以我为主,突出自身的个性,很多麻企跟风欧美时装周,产品时尚新颖,但是只能在国内畅销,想走出国门,也就是新马泰能畅销一下,欧美的话,只能做oem,赚个加工费。
北崇的苎麻产品,由陈太忠亲自定调,一向很少跟风,近期国内销售的是苎麻布,因为价格适中质量可靠,多少有了点市场——当然,比之那些政策灵活的厂家,那是远远不如。
陈太忠也不着急,有就卖,没有就慢慢抻着,倒是苎麻厂几个增添布料款式的建议,被他毫不犹豫地否决了,而且并不给出确切理由——从这一点看,他越来越像一个官僚了。
但是他也说了,谁敢保证自己推荐的布料卖得好,那么签合同,大卖了,我给你重奖,但是浪费了民脂民膏,只图万一成功,就可以幸运地进步——对不起了,失败的时候,不要怪我祸及妻儿。
也有人不服气地问了,我们听你的,厂子还没搞好,算谁的?
林桓都这么辗转地问过,不过,大抵还是提示的意思居多。
我搞不好,我这个一把手就当不成了,谁敢跟我比损失惨重?陈太忠冷笑。
大体来说,北崇的布料卖得还算将就,虽然有点抵不过成本支出,但新建的北崇苎麻厂规模庞大,还有资金源源不断地投进来,也不虞一时就断顿。
尤其是今年苎麻的涨价,让厂子里结结实实赚了一笔,虽然区里只留下十分之一的利润,那也是六百万,足够苎麻厂支持一段时间了。
事实上,陈太忠正在策划,让北崇的六格背包重返欧洲,经过对曲阳黄的成功推广,他已经明白,产品想在国外做大做强,跟风并不是好的选择,关键还是要找到自身优势,做到准确定位。
通过剽窃国际流行元素,让服饰显得时尚,这不啻于舍近求远,同时还得防人投诉,努力推广自身所具备的元素,才能让事业更久远。
而闪金镇的背包,本身就具备中国元素,虽然有些厚重古朴,但这也正是它的魅力所在,再加上环保元素,纯天然植物纤维,走红不难。
不过这个推广,陈太忠还没有下大力去做,明年年初,才是他开始发力的时候,到时候会有一系列的推广。
然而,就算是这样,闪金的背包也在逐步地恢复影响,尤其苎麻厂推出了掺杂着羊毛或蚕丝的多格背包之后,销量在稳定地增长。
文化节期间,有个叫暴雨的美国公司,还特意打电话过来问,能否预定一百万个苎麻背包,他们在不久之后,将会推出一款大型游戏,背包是其中重要的道具,他们希望预定部分道具,来推广游戏。
王媛媛兴奋地前来汇报,但是陈太忠听说,对方希望将采购价限制在六美元以下,就断然拒绝了——咱们的定位是中高端产品,起码也得翻五倍再考虑,比如说二十九点九九美元。
可是,那是个很大的游戏啊,王主任据理力争,如果咱们能搭上车,也是对产品很好的宣传。
等它开发出来,咱的背包早卖得全世界都是了,谁搭谁的车还真不一定,陈书记不屑地回答,他一向不习惯将希望寄托在外人身上。
当然,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售价太低了,这个不行。
就在这份喧闹中,文化节缓缓地落幕,陈书记知道席老幺不但拿了自己两千块奖金,又得了安德福的一万,陈清那里也出了点钱,禁不住有点感慨这家伙的好运。
但是这种运气,是可一不可再的,陈太忠决定,尽快完善了见义勇为的定义,好让大家遇到类似问题,不要再不知所措。
他甚至打算制定政策,对见死不救的行为,酿成严重后果的,也要做出某些方面的惩处——不过这个方案推行甚难,目前只计划针对体制内的人员。
这些都是他脑中的蓝图,事实上,在文化节过后,几件事接踵而来,其中一件就是:北崇的娃娃鱼,终于要面向市场销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