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外温度计?”王媛媛皱一下眉头,“买来干啥?”
“用处多着呢,”陈区长面无表情地回答,他心里的痛苦,无处可诉。
马小雅到了凤凰之后,知道他们在春节里嗨皮地四处游玩,就提醒大家,南边近期出现一种罕见的疫病,传染性特别强,死亡率也非常高,目前没有特别有效的治疗手段。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目前国家对类似的消息进行封锁,不过她是吃信息饭的,能接触到一些内幕。
女人都是比较八卦的,就问马总这病发是什么症状,又该怎么预防,马总自己说来说去,也说得不是清楚,最后索性说一句,“听说果子狸身上带有这个病毒,不要吃这个。”
陈太忠当场就震精了,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说辞了,他生锈的脑髓转啊转的,终于从记忆的深处,挖出了一个词——非典!
这是属于上一世的记忆了,大家都知道,自打升仙之后,他就丢弃了以往的记忆,而且在前一世,他也不是很热衷于接触社会的——重生以来,他利用类似经验赚钱,有且只有一例:公交的一卡通系统,他记得那种便捷生活的细节体验。
但是这个非典,他的印象也相当深刻:当时电机厂有一例非典案例,因为工厂职工串门的现象很常见,整个家属院都封了,就不让你出门。
当时的陈某人年轻气盛,还跟把门的武警呲牙,后来是湖西区委书记——一个很好看的女人,过来拿着高音喇叭给大家做工作。
呃……那个女人,好像就是吴言哎……上一世的她,做过湖西的区委书记?
乱了,真是乱了,陈太忠也懒得多想,不过他还记得,电机厂的警戒解除之后,他去别的地方,门卫都要拿着一个红外温度计,远远地扫一下。
但是事实上,红外温度计,是在非典后期才普及的,一开始的时候,大家甚至不能确定前期症状是什么,更不是很确定非典的传播途径——真想靠测体温的话,给个温度计不就行了吗?接触不接触的,很重要吗?
而且这个红外温度计,也存在个误差问题,测钢水的话,误差十来摄氏度……那不是个事儿,但是量体温,差零点五摄氏度,都决定了你是自己花钱在外面吃饭,还是免费吃小灶。
尤为重要的是,红外温度计,就不是大众化用品,这个东西,国内的需求有限产量有限,当大家意识到,可以借助这个手段,有效预防非典的时候,这玩意儿还不能大规模量产。
不过陈太忠既然想起了这个著名的事件,其他相关的记忆,也就开始复苏,于是他吩咐丁小宁,“买十万个口罩,十吨84消毒液……这个情况值得重视。”
丁总马上表示,我买一百万个口罩,一百吨84消毒液可以不?反正没几个钱,我也不缺放这些东西的地方……你懂的。
太多也没意思,给自家人用,又不是贩卖,陈太忠表示,不挣这种钱,就是多储备点,省得临时慌乱——关键是兄弟单位,你也得考虑一下,不能只储备自己的。
然后他就吩咐刘望男,要她联系全国的红外温度计厂家,只要能精确测试三十五度到四十五度的温度计,有多少现货,就要多少现货,价钱好说。
刘大堂略略联系了一下,说有大型温度计,也有手持便携的,咱们都买吗?
只要精度够,都问一问,陈太忠很果断地表示,只要价钱合适,有多少要多少。
这并不是他要囤积居奇,就像他让丁小宁买口罩一样,这个东西,未来市场上要断货的,而他的兄弟单位太多。
北崇有了,敬德得有吧?阳州老李那儿也得帮着考虑,凤凰有需求,那也不能不支持,毕竟是老家,而天南省想要,也得准备一下吧?
这是一场席卷全球的疫情,国内是重点,手里有了货,才好做人情,像碧空、磐石、海角和首都,需要这个红外温度计的人太多了。
但是非常遗憾的是,这个猜测他不能说出来,倒不是怕人切片研究什么的,而是……他说出来,别人也得信不是?
落实好了这些,他回来安排王媛媛具体落实,这个买卖,刘望男是做不得的,必须得北崇区政府来做,私人做这种活儿,太犯忌讳了。
王媛媛可不知道这些,她想一想之后,微微点头,“好的……您把标的给我画个圈儿,就行了。”
“算了,我改变主意了,还是让他们带货来北崇吧,”陈太忠想一想,传说中的SARS已经近在眼前了,出去采办也未必来得及,像这种级别的危机,有一系列的手续可以卡人。
你谈好了供销,对方未必能生产得出来;生产得出来,没准那时候就被什么人征调走了;哪怕征调不走,看到类似产品畅销,他就可以坐地起价。
这种情况下,谈什么违约责任,那真是扯淡的事情。
而且上门买产品,还要培训和学习,还要验货,北崇哪里来的那么多专业人才?倒不如把这些厂家都诳到北崇来,到时候你想拿尾款,总要拿出点真东西,而北崇人虽然文化不高,手把手地教,还能学不会?
“大约是多少的采购金额?”王媛媛低声发问,她现在已经很沉得住气了。
“一个亿,两个亿,或者……更多?”陈太忠无所谓地耸一耸肩膀,那种手持的红外测试仪,靠谱一点的,都是五千块钱起,落地的就贵了,起码十万起——这些是架设在车站等地,针对大流量人群的。
就算买手持的红外测试仪,一个亿也不过买两三万个,这点儿还真的不多,需要的话,一个省就完全消化的了,而且肯定不够用。
仔细想一想,以碧空为例,光铁路系统,起码是配一千台不算多,光松峰这个计划单列市,几个车站进站出站,再加上储备,就要起码一百台。
而松峰一百多个县区,每个县区不得配最少五台?这又是六七百台了,再加上地级市……一千台真不算多。
这还只是铁路,铁路配了,长途车汽站得配吧?大中小学得配吧?各企事业单位得配吧?各街道办、小区和宾馆得配吧?银行和医院得配吧?
那个年代曾经出去办事的人都体会过,一天被红外线扫个十来遍,真的不稀奇,一千万人口的直辖市,有三五万台这样的机器,太正常了。
所以陈太忠说的一两个亿,不算过分,可是王媛媛登时就震惊了,“这些……咱区里都买下?”
“都买下,”陈太忠点点头,“只要符合要求,现货交易。”
“我希望你跟我说一说为什么,”王媛媛左右看一眼,发现其他人都离得很远,就压低了声音,“就算将来出了问题,我可以说是我的决定,跟你无关……能帮到你就好,但是我很想知道为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又能怎么样呢?”陈太忠冷哼一声,硬着心肠回答,“这是我的决定,你少想那么多……执行吧。”
正月十四,整个北崇就陷入了焰火的世界,不光小赵、闪金、前屯、浊水、三轮和东岔子,西王庄乡也放起了焰火——这个乡没有报备。
西王庄的焰火还不止一处,乡政府那里,是几个矿主和乡里集资,一起放烟火,而在半山腰上,是水泥厂的焰火。
汤丽萍是小户人家出身,花钱比较算计,觉得适可而止就算了——这只是个宣传,但是狄健不答应,我狄老二的产业,放个焰火,怎么也得超过乡政府吧?
所以水泥厂放的时间比乡政府还长,足足有一个小时,密度却差不多,而且也没花了多少钱——三十万而已。
这跟焰火厂家有关,区里前两次放烟火,找的是朝田的厂家,所以乡镇这一次也尽量用朝田的焰火,只有三轮例外,找了地北的焰火。
而水泥厂的焰火,来自于天南红星厂,那是陈区长的老关系了,价钱好商量,而且从素波到北崇,运费比从朝田过来更便宜。
这是放得起焰火的,放不起焰火的地方,大家也有变通方式,像小岭乡,卢天祥买了价值五万的烟花,放了足足两个小时——比不上焰火是拿炮打的,但也足够热闹。
起码是小岭乡有史以来,首次这么热闹,上一次卢天祥回来,也不过是放了一万的烟花,夸耀自己的成功,那已经是整个小岭乡的壮举了。
事实上,卢天祥做为北崇首富,不可能放不起焰火,但是……低调才是王道,他不是国企,又没有汤总那样的背景,花五万凑热闹,也算不错了。
这些乡镇放焰火,给了当地老百姓极大的新鲜感和自豪感,可他们都是选在了正月十四放,也就是说,统统为区里放焰火让路——哪怕是陈区长真的不介意,三轮镇之类的地方,在正月十五放焰火。
所以今年的正月十五,来到区里的人格外地多,大家都想看一看,区里的焰火,能好到什么样的程度,这人潮比去年还多。
而且必须指出的是,不少北崇人来到区里务工,食宿问题,基本上有了安置,未必要借宿到亲属家,不少人都有长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