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忠并没有再回自己的小窝,想到明天凯瑟琳就要走了,而自己因为花城人的事情,一直没好好地陪一陪她,索性来到了她所在的小院。
遗憾的是,肯尼迪小姐这里,还是有外客,二楼的大厅里坐了七、八个人,除了葛宝玲之外,就没有他认识的人。
“挺热闹的啊,”陈区长笑一笑,左右顾盼地看一看,“凯瑟琳,明天你就要走了,我带你出去兜兜风吧,最近一段时间比较忙,招呼不周还请谅解。”
他这一上来就要带人走的作风,让在座的几人有点不满意,一个中年眼镜女人发话了,“陈区长,我们在谈一些工作,能等一等吗?”
“你是干什么的?”陈太忠淡淡地看她一眼,心说你喧宾夺主得很有底气嘛,“普林斯公司在北崇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了。”
“我是工商银行阳州分行的苏曼妮,”女人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伸手握一握,“是来跟普林斯公司谈合作的。”
陈太忠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不管是吸储还是战略合作,银行盯上普林斯的资金,真的再正常不过了,这两天找他打听这事儿的人也有。
不过陈区长不想把这种事儿揽到手上,就说你们找普林斯公司商量吧,对于银行,陈某人没有什么所求,也懒得去招惹——金钱过手的事情,最是容易出问题,而且这种事情他插手太多,容易让人怀疑他和普林斯公司的关系。
“市级分行……好像小了点,”陈太忠点点头,很直接地表示,“这个事情,一天两天的也谈不下来,有事儿的话,苏行长你还可以找到北京去谈嘛。”
一边说着,他一边扭头看一眼,触目的是一个高大的男青年。
“有这么好的机会,比去北京强吧?”苏曼妮微微一笑,“正好陈区长你来了,我还想谈一谈关于电厂的贷款问题。”
“这个回头再谈吧,明天我的美国客人就要走了,”陈太忠很随意地一摆手,银行就是这样,越不缺钱的项目,它越是上杆子给你贷款。
像这个电厂也是如此,别看它盈利的预期值很高,要是没有普林斯公司的投资,陈区长就算跑断腿,怕是人家也贷不给他几个钱,所以他没兴趣多说。
“北崇的电厂项目,接受工商行的贷款吗?”苏曼妮却也是个不怕说的,直接发问了。
“回头再说,北崇值得贷款的项目很多,”陈区长漫不经心地一摆手,侧头看向凯瑟琳,“收拾一下,我带你俩转一转。”
凯瑟琳和伊丽莎白笑着站起身,向楼梯口走去,就在这个时候,陈太忠又看一眼那高大青年,“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肯尼迪小姐的朋友,”年轻人冷冷地回答,连身子都不肯站起来。
陈区长也不理他,转身下楼去了,他之所以连着关注这年轻人两次,是因为他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
他走下楼来,两女已经在门口穿外套了,不多时,三人走出去上了车,他才又问一句,“那个男人……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我们同机来恒北的,”凯瑟琳笑一声,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后来他上了阳州的车……怎么,吃醋了?”
“吃醋是必须的,而且这家伙对我有意见,”陈区长笑眯眯地点头,想一想当天接机的时候,确实是有一男一女直接上了阳州的车。
“这个人很自不量力,”伊丽莎白接口了,“他从恒北驻京办才知道普林斯公司的,然后三天两头,有事没事就过来,真的很烦人。”
通过恒北驻京办,才知道的普林斯公司,陈太忠沉吟一下,若有所思地看一眼凯瑟琳,“你就不嫌这家伙烦?”
“他愿意跟着就跟着,不理他就是了,”凯瑟琳狡黠地笑一笑,“而且看起来,他很帅气,难道不是吗?”
“我讨厌这个家伙,”陈太忠毫不掩饰地发话,他现在被拴在了北崇,没时间关心自家的诸多女人,想到有别的男人在一边觊觎,而且还仇视自己,他心里就是说不出的烦躁,“你告诉他,离你远点,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你可以跟那么多女人交往,我就不能让他当个跟屁虫?”凯瑟琳很不满意地发话。
“当然可以,你要是厌倦了跟我一起的生活,提前告诉我,我放你走,”陈太忠漫不经心地回答,“但是……”
“但是我如果给你戴绿帽子,你会杀了我,我知道这个,你已经说过一千次了,”凯瑟琳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你放心,我记得……可是我能阻止别人喜欢我吗?”
这该死的父母官,陈太忠听出她有点情绪,就禁不住要抱怨一下,现在的工作真是把他拴死了,于是他轻喟一声,“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们,给我一点时间好吗?这家伙最让我讨厌的是……他对我的怨气非常大。”
“他还放不到我眼里,”凯瑟琳终于实话实说,“其实我也很讨厌他,只不过……他的父亲是地北省副省长,分管工业,而他是花城人。”
陈太忠默然,他也知道她以前在北京的时候,是怎么样戏弄那些公子哥的,所以他又觉得,自己的飞醋吃得很没有道理,但是……那货居然暗暗怀恨自己,真是找死。
下一刻,他微微一笑,“好了,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带你们看一看我的地盘。”
凯瑟琳也收起了那份纠结,有些话还是说开了好一些,下一刻,她就又意识到一个问题,“你怎么能感觉到他对你的怨气很大?这个人城府很深的。”
“直觉……好吧,这是一门技术,”陈太忠干笑一声回答。
“我可以学吗?”凯瑟琳笑眯眯地看着他,这个男人身上的神秘之处很多,这也是他最吸引她的地方,“或者随便教我点别的什么。”
“你要是乖乖的,以后我会考虑的,”陈太忠笑着回答……
第二天八点钟,北崇区的金龙大巴就出动了,这次要送的人不但有普林斯公司的,也有北京的几个年轻的专家,他们乘同一架航班飞回北京。
就在这短短的几天里,金龙大巴的改造已经完成,车上加了一个二百九十升的大冰箱,还有微波炉电磁灶等,又有若干个插头,行李箱里也放着液化气灶具和可折叠的支架。
有了这些东西,就可以随时随地做饭了,车上的人也一致反应,说高速路服务区的饭菜,不但难吃还死贵,出于这种考虑,陈区长索性从北崇宾馆借了一个厨师来。
中午十二点的时候,车正好路过一个叫做小井的服务区,大金龙拐进去之后,大家纷纷下车,厨师和区政府的两个人,就在旁边支起了架子,打算生火做饭。
“停下,你们在干什么?”远处跑过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一脸的紧张。
“做饭啊,”北崇人有点不摸头脑,“怎么,不可以?”
“看看那是什么,”中年人走了过来,沉着脸斜斜地一指,“你们在加油站旁边做饭?好大的胆子,谁允许你这么做了?”
“哎呀,”这几位一看有点傻眼,好半天,才有一个区政府工作人员发话,“可是你们服务区的饭菜太难吃,领导们吃不惯啊。”
“领导?”中年人看一看车牌号,然后不屑地哼一声,“再大的领导,也要守规矩……汽油认识谁是领导吗?”
“没你这么一说,”陈太忠见状走了过来,他一指停车场里几个抽烟的主儿,“他们离加油站那么近都能抽烟,我们离这么远,做个饭都不行吗?”
“说不行就不行,你这是明火,”中年人沉着脸发话,“赶紧收起来,要不我可通知巡警了。”
“你讲点道理行不行?”陈太忠也真是有点无奈了,他倒不是怕什么巡警,关键这服务区做饭,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儿,他只是觉得,那边能抽烟这边不能做饭,逻辑上行不通,“而且这儿也没有严禁烟火的标识。”
“说不能就不能,”中年人双手一摊,“你们觉得这儿的饭不好,可以换服务区,但是自己做饭……那绝对不行。”
我们找个出口,下了出口在路口做,陈区长真的有点生气了,不过下一刻,他若有所思地看对方一眼,“这个服务区是承包的吧?”
“有些话,心里明白就行……”中年人似笑非笑地回答,可是话说到一半,他的瞳孔猛地放大,却是因为看到有两男两女四个白种人走了过来,那是凯瑟琳等人去洗手间回来了,一时间他倒吸一口凉气,“这外国人是你们车上的?”
“是啊,”陈太忠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那算了,就这么一次,下不为例,”中年人悻悻地撇一撇嘴,转身走了。
什么玩意儿?陈太忠气得都想骂娘,有些人头上的辫子剪了,心里的辫子还真是存在,他轻喟一声,“以后咱们在高速路上做饭,都下了路口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