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真的无能为力!陈太忠苦笑着挂了电话,这件事情事发诡异不说,调查得也异常艰难,他现在也只能……指望组织的力量了。
事实证明,体制的力量还真是可怕,大约在下午两点半的时候,省警察厅通知陈主任和邵总去认照片。
经过大量的排查走访,警察们列出了一个可能的嫌疑人名单,会开车,可能有过吸毒史,还可能会偷车,再加上还原过的身高体重和相貌,排查范围就大大减少了——更别说,这个人还得是联系不上的。
尤为重要的是,涂阳警方发力了,他们成功地查到了该车在市里的行踪,涂阳也是一个相对欠发达的城市,一辆三菱越野车还是比较扎眼的。
昨天中午的时候,在距离涂阳卷烟厂一公里多的一个香烟店门口,该车曾经短暂地停留过,车主还进店里买过一条红塔山。
事实上,店主并不记得车牌号,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那是海角的车牌,再加上蓝夹克,基本上就可以确定此人了。
等警察拿出模拟人像来,店主就越发地确定了,而且他还提供了一个线索,那就是这人普通话较为标准,但是似乎带有点辽原或者正林的口音。
这就是突破了,然后警方拿了不少嫌疑人的照片来让店主辨认,等到中午的时候,基本上就锁定了三个人。
有意思的是,这三个人中,有一个人在一点多的时候冒头了,那就剩下两个人了,其中警方认定,辽原籍的男子罗卫东嫌疑最大。
陈太忠和邵国立还真没太清楚地看到男子的脸,不过陈某人记性和眼力好,他也感觉这罗卫东更像司机一点,但是不能百分之百肯定。
然而从直觉上讲,他觉得应该是这个人,于是就提出要求,“现在,请把这个人的相关资料给我。”
负责问询的这位登时就头大了,就算他以前不知道陈主任是什么人,接了这个案子之后,也有足够的时间去了解——而且人家根本不问自己方便不方便,张嘴就是祈使句。
但是他还不敢拒绝,说不得苦笑着叹口气,低声叮嘱,“我能提供部分情况给您,不过这个案子是王厅长督办……您也别让我太为难。”
“啧,”陈太忠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心说还是哥们儿这威名太盛,搞得这位都昏头了。
他短时期地做过政法委书记,对警方这一套流程不能说全熟,大致是搞不错的,于是他苦笑着发话,“我说,我是当事人,掌握了他的资料之后,没准能发现什么线索,你不会连这个也不知道吧?”
“哦?”警察听得就是一愣,接着笑着点点头,这个说法真的很对,当事人不但有辨认证据的义务,提供线索也是正常的——昨天陈主任没啥线索可提供,今天有了嫌疑人,人家想通过资料查找线索的话,警方不合适拒绝。
说白了,还是陈某人威名太盛,睚眦必报的口碑也有点那啥,警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不要让此人捣乱”,所以有这样的误会,也就正常了。
这个罗卫东生于辽原,父亲曾是辽原行署的一个副处长,小时候也是衣食无忧,无奈父母死得早,兄弟为争家产反目,他性格狷介,孤身一人来素波打天下。
来了素波,他先去汽修厂做学徒,不过学徒工里龙蛇混杂,罗卫东受到影响曾经短暂地吸食过毒品,后来又帮赌场看场子之类的,由于他敢打敢杀……也挣过一些钱。
但是偏偏的,这家伙由于小时候不愁吃喝,消费上很大手大脚,也舍得为朋友花钱,口碑还不错,就是没攒下什么钱,相对比较潦倒。
至于说此人结识的人,那真的是太多了,但是没什么有真交情的,想彻底查明白此人,工夫不会小了,也正是因为如此,警察比较早地找陈邵三人确认一下。
“这个人以前,应该有别的手机号,”陈太忠简单了解了之后,提出了要求,“把他以前的手机号给我。”
警察本来不想配合到这一步,但是人家提出要求了,他还是没办法拒绝,于是苦笑一声,“他还有两个手机号,陈主任你……要是有什么发现,请直接联系我们……”
“那是一定,”陈太忠笑眯眯地点点头,跟着邵国立转身离开。
有了这两个手机号,他也能查一些东西了,不过就是那句话,这个罗卫东联系的人实在是五花八门,一时间找不出头绪来。
等他想到,那交通局长成才,会不会跟此人有关联的时候,又打个电话给警方,不成想那边表示,此事我们已经调查过了,成局长没听说过这个人。
个人的力量,终究跟体制是无法比的,这一刻,陈太忠也不得不承认,就算他是仙人,一个人能想到的东西,也抵不过集体智慧的结晶。
不过事实证明,陈主任在某些方面的优势,也是警方难以比拟的,下午五点左右,警方打来电话,“陈主任,有个人的嫌疑很大。”
嫌疑很大,你继续查啊,陈主任心里挺腻歪的,现在给我打这个电话,是卖弄还是什么?“哦,那得抓紧时间了。”
“但是有点小麻烦,”警察在电话那边苦笑一声。
敢情这个嫌疑人是罗卫东的朋友,叫做李辉,也是个不学好的主儿,整天东游西逛的,警察们在调查他的时候,这家伙不但手机没开机,上门找人时,此人正拎了皮箱要外出。
一看见警察,他的脸色就是一变,不过他说自己要自驾游,反正他也没有什么正式工作。
这家伙自然就被请回警察厅了,但是此人一口咬定,跟罗卫东就是普通朋友,也没有太多的来往,至于陈太忠,他根本不认识。
此人居住的地方,跟话单上的公话亭特别近,警察们倒是很想上手段,但是省厅的警察做这种事儿,有点那啥,更别说这家伙的老爸退休前,是市中级法院刑一庭的庭长。
这就挺腻歪人的,要是时间充裕,警察们不介意慢慢地从他嘴里磨出真相,然而这案子的性质有点过于严重,他们想磨,王厅长得答应呢。
警察们试图请出前李庭长做工作,但是李庭长一听说儿子涉案,毫不客气地挂了电话,“你们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就当没那个儿子了。”
这一下,警察们就有点着急,掏不开此人的嘴啊,有人就想起来了,“咱们把陈主任叫过来吧,陈主任要着急了动手,跟咱们也无关不是?”
啧,合着不讲理也有不讲理的好处啊,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也没多想,直接驱车来到警察厅,找到办案人员之后,“那个李辉在哪儿呢?”
李辉被暂时羁押在指挥中心的一间小房子里,由于事涉多个地区,这里就是联合办案的地方,陈主任走进去一看,一个皮肤白皙的高个青年正坐在那里,面对三个警察。
“李辉?”陈太忠哼一声发问。
“陈主任,”那三个警察见到他进来,齐齐站起身,那白皙青年听到这声音,慢慢侧头看过来,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慌乱。
“是他吧?好了……跟我走,”陈太忠一指年轻人,手指头勾一勾。
“陈主任,您……还是在这里问吧,”领他进来的警察听到这话,就有点为难,“他极有可能是关键性人物,万一跑了的话……责任太重。”
“想跑?”邵国立在陈太忠旁边冷冷一哼,他对陈主任的手段清楚得很,“也得问我们答应不答应……他的各个器官分开跑,倒是有可能。”
邵总不愧是公子哥儿,居然敢当着警察们就这么说话,那嚣张跋扈简直不可一世,“你们总不会怀疑,我们有意把谋杀自己的主使者放走吧?”
这位登时语塞,倒是那三个警察中间那位,年纪大一点的沉吟一下,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嗯,人你们可以带走,五天之内必须带回来。”
年轻人的脸越发地白了,嘴唇也开始轻微地哆嗦,中间的警察不管这些,拿过一张纸头也不抬地刷刷地写了起来。
大约写了二三十个字,他将纸一转,向旁边一递,“想领人走,你得签个字。”
“你们这算什么意思?”李辉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恐惧,大声地嚷嚷了起来,“我是配合警察调查来了,你们把我交给这些我不认识的人,这是什么手续?”
“我会让你认识,你到底惹了谁,”邵国立不屑地冷笑一声,“手续……你跟我讲手续?”
“国立,说什么多干什么?”陈太忠看他一眼,走上前拿过笔就刷刷地签个名字,然后将纸向前一推,“可以了吧?”
中间的警察左边看一看,右边看一看,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你们要做的是思想工作,不要……嗯,不要那啥。”
“我这人最讲理了,”陈太忠笑得那叫个灿烂,一边笑,他一边走上前,一把就拎起了年轻人,“我搞的就是精神文明建设。”
“别,我不去……我说,我什么都说,”李辉疯狂地扭动着身子,不成想,下一刻,一个斗大的拳头砸了过来,“老实点,我还没开始教育你呢,麻烦你配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