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有地砖,路边有垃圾箱,但是就这零点几秒的时间,人家不愿意浪费,尤其要命的是,这么多子弹,此人居然一一地躲开了。
于是,枪声再次响成一片,打到十一发的时候,马晓强下意识地留下一颗子弹,就在这时,手机带着风声狠狠地砸到了他的额头上,啪地碎裂开来。
马某人的脑袋登时就是狠狠地一震,原本他是有能力一枪打掉这个手机的,但是他不会把宝贵的子弹和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不成想这厮的臂力如此地惊人,直砸得他头晕眼花。
这时汽车已经开始启动了,马晓强现在就面临一个问题,跑还是不跑?
就算想跑,也未必跑得了,这一手机砸得他有短暂的失神,想逃脱真的不易,于是他将枪口含在嘴里,果断地扣动了扳机,击发了最后一颗子弹——这是属于军人的尊严。
他真的不想死,谁都不想死,但是这个时刻,他真的别无选择。
“我艹……这就死了?”陈太忠冲过来的时候,也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有足够多的手段阻止对方自杀,定身术、昏憩术、封闭六识什么的……仙家术法,真的不需要太多。
但是今天何宗良被枪击,足以在天南酿成一场巨大的地震了,有无数人的眼睛会回味这一刻,他不能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所以……他只能硬生生地冲过来,甚至他已经打算抢一辆车,在马路上玩追逃了,到那个时候,再用点什么小手段也不迟。
不成想冲过来的时候,这货居然很果断地自杀了,一时间他真的出离愤怒了,你死了?觉得一了百了了?好样的——你的儿女家属们,给我等着!
他在这儿发狠不说,身后早就乱成一锅粥了,何秘书长的司机最为警觉,将秘书长藏在车身之后,又打开车门取下了车上的座垫什么的,遮挡在领导面前。
聂启明则是双腿发软瘫倒在地,呆了有两秒钟,手脚并用地爬回了酒店,凄厉地尖叫着,“报警、报警!保安……保安呢?”
所谓的富贵险中求,总有不怕死的人,值此关键时刻,两个保安抱着木制的圈椅冲了过来,死死地挡在聂总前面,其中一个还很不客气地踢了聂总一脚,“去,给我后面呆着。”
“谢谢啊,”要说这聂启明也真是奇葩,这时候还记得道谢,不过下一刻他又尖叫一声,“何总管……何老板还在外面,他的命比我还值钱,快给我冲啊,救回来何老板,每个人一万!”
这一通乱也就不用提了,大约三四分钟之后,何宗良被三四个保安拖着拽进了大厅,衣衫凌乱不说,连眼镜都断了一条腿——一看就知道,这是别人在现场捡到了眼镜,还给他的。
秘书长的左臂软绵绵地耷拉着,胸前也被鲜血濡湿了一大片,不过人的精神倒还不算错,他虎视眈眈地四下扫视一眼,“小陈呢?他人哪儿去啦?”
现场乱哄哄的,根本就没几个人知道他问的是谁,不过救护他的司机却是知道,“陈主任……他顶着子弹冲上去了,现在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出去看啊!”何宗良大喊一声,司机的保护,让他脱离了生命危险,这个他是知道的,但是眼下不是谈感谢的时候,“你好歹是军人来的,比我们专业。”
“哦,好了,劫匪自杀了,”总有个把群众的八卦精神,能让战地记者自惭形秽,天南也不缺乏这样的人,一片混乱中,有人高声大喊,紧接着又是警笛长鸣……
陈太忠无意干扰警方办案,但是遗憾的是,这种情况他想脱身也是不可能的,于是他被110的人带到了一边,跟他不一样的是,何宗良被120的人带到了另一边。
知道了眼前这年轻人是大名鼎鼎的陈太忠之后,警方也无意纠缠那些小问题了,比如说“为什么明知道对方有枪你还往上冲”之类的问题,那是问不出口了——陈主任的战斗力,警察系统有口皆碑啊。
倒是这个开枪者,明明地坐在桑塔纳车里,有机会逃逸——并且有很大机会逃逸成功,居然就呆呆地坐在那里吞枪自杀了,这个现象……广大干警们纷纷表示不解。
类似怪异现象,在有人表示愿意买单的时候,并不算什么大事,但是眼下有能力买单的主儿不做表态,那大家也只好把糊涂装下去了。
然而,一个省委委员、省委秘书长、省委常委在自家的地盘被枪击,又岂是想瞒能瞒得住的?这性质实在太恶劣了,枪响不到二十分钟,省委书记杜毅就收到了消息。
杜书记刚接待完一帮客人,正是心情放松之际,听到这个消息,他呆呆地坐在那里,愣了足有半分钟,才狠狠地一拍桌子,嘴里吐出两个字来,“混蛋!”
然后他猛地站起身,“通知窦明辉,武警封锁现场,还有夏大力……让夏大力马上给我过来!”
“夏书记正在赶往现场……”王毅单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老板,心说我刚才说了啊。
杜毅将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全身也微微地抖动着,好半天他才咬牙切齿地发话,“给我接夏大力!”
王毅单刚给窦明辉打完电话,闻言马上又拨夏大力的电话,不成想机要本上的电话居然占线,又换一个号才打通。
等他将电话递给杜毅的时候,杜老板的情绪微微地稳定了一点,他缓缓地吸一口气,“夏大力,这个案子你打算多长时间破?”
“三天……不,四十八小时,”夏大力知道,杜书记的声音听起来沉稳,但那是暴风雨到来之前的平静,“我愿意立下军令状,一定告破。”
“好,我现在开始给你计时了,”杜毅也知道,夏大力别无选择了,破得了得破,破不了也得破,“对了,记得封锁消息。”
说完他就压了电话,伸出手揉一揉自己的头,沉默了好半天才叹口气,“省委常委被枪击,这种事儿……啧。”
直到这个时候,王毅单才小心翼翼地提醒一句,“书记,刚才窦明辉说,他已经把武警部队派过去了,还向您请示,是不是要从省军区里调些人过去?”
窦明辉身为警察厅厅长,兼任天南武警总队第一政委,是可以调动武警的,不过通常情况下,这种事情还是要获得省委书记的认可才好,当然,眼下这不是通常情况,也不能算是自作主张。
把警察换成武警,这就是限制事态被渲染,可就算武警也不怎么让人放心,所以他请求部队的支持,窦厅长兼着武警总队第一政委,杜书记可是兼着军分区第一政委。
“嗯,我知道了,”杜毅点点头,这种事情出来,捂住是刚性需求,但这不是对上级捂盖子,而是禁止消息传播到社会上,至于上级……这种事儿谁敢对上面隐瞒?
又沉默两分钟,杜书记走到沙发另一边,摸出小本开始开始翻看,嘴里吩咐一句,“毅单你帮我给老何打个电话,了解一下情况,说我一会儿就去看他。”
最初的震怒过后,杜毅的心情已经开始平静了,已经发生的事情,再着急也没用,而且此事太匪夷所思了,也没什么经验可以借鉴,所以他有必要沉住气,理顺一下思路,顺便向上面请示一下应对手段。
何宗良是被子弹直接在肩膀上开了个槽,血流得不少,却是没有太大的问题,这也就是陈太忠身材高大,要是两人差不多高,他就指不定有多惨了。
何秘书长的伤口,在现场就做了紧急处理,无辜地吃了这么一枪,他肯定不干,120要把他往医院送,他表示我不走,要看这个调查结果。
不多时,夏大力和窦明辉都来了,夏书记就劝他,老何啊,这儿交给我了,你还是去医院再好好处理一下伤口,大家都是年纪不小的人了,处理不好,这将来都是麻烦。
何秘书长见政法委书记和警察厅长都来了,而且他本来就喝了点酒,又流血过多,激奋过后有点微微的头晕,正说要走呢,聂启明跑过来了,“何秘书长,这个酒店的门口,有摄像头。”
“调出来看一下,”窦明辉上前一把拽住了他,堂堂的大厅长直接动手了,“你给我带路!”
“我……我对这儿也不熟,”聂启明苦笑着一摊手,“我是陪何秘书长吃饭的人。”
“啧,”窦明辉听到这话,也只能悻悻地放开他,就在这时候,窦厅长的手机响了,他才说要去接,又匆匆跑过来两个人,“坏了,录像机不知道啥时候关了,带子也不见了。”
这家酒店的摄像系统安得比较早,还是用的录像机和集成磁带盒。
夏大力、何宗良和窦明辉相互看一看,眉头皱得更紧了,好半天之后,夏书记才叹口气,“这是有预谋的啊。”
何秘书长的脸色越发地白了,好半天细声细气地说句话,“老夏,医院那边……多安排点人。”
带子未必拍下我了,陈太忠远远地看着,顺便感受一下须弥戒里的磁带盒,不过他也知道,自己闪动的速度虽然很快,但是录像带这玩意儿……好像是隔行扫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