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涛这个人,陈太忠不是太陌生,这人原本是省邮电管理局局长,后来升任吉庆地区行署专员,这一跳的力度挺大,起码陈某人有点看不懂这履历。
蒙艺对这个人评价不高,此人总是喜欢标榜自己清廉公正,最是爱强调领导干部的带头作用,有一次在饭桌上,蒙书记很不屑地说了一句,“他穿补丁衣服无所谓,不能要求老百姓都穿补丁衣服吧?把这讲话的功夫省出来……抓一抓经济不行吗?”
展专员不被蒙老板赏识,那就只能靠向杜毅了,不过他在任的七年里,吉庆的经济实在是糟糕得很——直到现在,他都是行署专员而不是市长。
他前面那一跳,力度很大,可是接下来七年没动地方,也算得上是资深的市长了,杜毅若是推荐他来做张州的市委书记,倒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陈太忠觉得这个任命是比较合理的,不过他可没兴趣跟林莹谈这个话题,说不得哼一声,“我说林莹,你觉得这种事儿……我可能知情吗?”
“江川可就是填错了你的表,才走的,”林莹在电话那边咯咯地笑着,“别的市也就算了,张州……我就不信你不知情。”
我还真就是不知情!陈太忠无奈地撇一撇嘴,当秦连成告诉他江川申请提前改非的由头时,他虽然表示出了惊讶和不理解,心里却也不无得意,哥们儿这名头太响了,市委书记都上杆子求我庇护呢。
于是他选择了沉默,然而现在,恶果就出来了,别人都以为在扳倒江川的过程中,他费了大力呢,所以才有林莹这么一问。
陈太忠当然可以否认,但是他的虚荣心比较强,尤其对方又是个美女,心说哥们儿不能随便泄露体制里的秘密不是?有了这个借口,他就不动声色地试探,“嘿,听你这口气,感觉你挺待见展涛的哈。”
“这个人还是比较好说话的,”林莹迟疑一下,做出了回答,不过,陈太忠的天眼若是能通过电波传递的话,就会发现,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悻悻和不甘。
林海潮和展涛相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关系也就那么回事,直到今年夏天,展专员来张州办事,住在林总安排的阳光大酒店里,猛地见到了海潮集团的公主,这一下,双方才联系得多了点。
可是以林海潮的身份,也并不怎么稀罕这么一个偏远地区的行署专员,无非对方是个实职正厅,又靠上了杜毅,他不好得罪就是了。
展涛心里也明白这回事,可他还就是想跟林家来往,比如说这次江川位置不稳,海潮集团最早不是从他这里得到的消息,但是展专员是确认消息者之一。
等到大家都确定,江川此番必无幸理的时候,林家也坐不稳了——江书记是贪了一点,但是他好歹还能给海潮集团个活路,要真的是下一任市委书记是蓝家的,海潮集团能不能保住,那都是两说了。
当然,天南是黄家的地盘,蓝家想来圈地,可能性不大,这一点林海潮也明白,但是做生意的不比当官的,当官换个地方照样做,企业就不一定了,林家这企业还是资源性的,离开张州就什么都不是了,他们赌不起。
要是省里随便派来个干部,林家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担心,可是涉及蓝家的事儿,事态发展真的不好说。
于是海潮集团最近就是在拼命地打探和公关,尤其是对杜毅和黄家一系的人马,竭尽全力地拉拢,甚至帮忙公关。
那么,展涛也是林家的公关目标之一了,今天下午,林海潮林莹父女俩就跟展专员坐了三个小时,林总很痛快地表示,我们知道您廉洁奉公,堪称当代海瑞,您要有兴趣来张州的话,我们愿意从很多角度,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张州人民需要您这样的当代青天。
展专员笑而不语,逼得急了才表示一下,我有可能去张州,但是我这人正直惯了,不愿意跟人有经济上的纠葛,一边说,他一边就连看林莹两眼。
你有所好就行!林海潮听到这话,就挺高兴的,他知道展专员对自己的女儿有点意思,这就是说此人好女色——我女儿有婆家了,我不好干涉,但是帮你找几个女人,那算多大点事儿?模特、演员什么的不说,你真要好这一口的话,老毛子我也能给你弄过来。
什么?你嫌老毛子皮糙毛重下面宽松?好说啊,委内瑞拉的行不行?那可是世界小姐之乡——这年头肯花钱,什么样的女人弄不到,只要是你想的,我就给你弄过来。
可是林莹心里最清楚,这展涛怕是惦记上自己了,虽说她老爹是天南首富,见过的达官贵人不知道有多少,但是论起对男人了解,她认为老爹还不如自己。
这男人没钱没权的时候,对女人的要求就是够漂亮就行,但是一旦到了某个层次,普通意义上的美女,就不能满足他们的征服欲望了,他们的征服目标,不但得有相貌有气质,还得有档次有地位——这才叫真正的挑战。
展涛倒是没说,他一定能来张州,只是要林海潮识趣一点,不过身为政府官员,他敢说自己可能去张州,这就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信号。
林海潮自然欢迎展涛来张州,起码这是熟人不是?而林莹也认为,杜毅的人来张州,总是要比蓝家来人强。
不过这个消息需要落实,所以她才给陈太忠打个电话——你好歹喝了我那么多功夫茶,透个底儿不是很难的事儿吧?
“展涛亲口跟你说的?”陈太忠却是没管这么多,他要落实这个消息的真伪,按说,林家是体制外的人,消息不可能太灵通,但这是天南首富,又涉及到了海潮集团的切身利益,他们挖空心思打探消息的话,这能力也不容忽视。
事实上,他正在盘算,吉庆地区行署专员出缺的话,会导致天南省官场出现什么变数,他是不是有机会从中再捧起个把自己人来。
不过,原本是三个地市的事情,再加上一个地区,这情形……貌似越发地复杂了哈。
“他只是暗示,有这种可能,具体的证据,我也拿不出,”林莹叹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点恼火,觉得陈太忠对自己不够忠诚——不过,陈太忠有必要对她忠诚吗?
“啧,干部任免之前,这种流言蜚语很多,你不要太在意,”陈太忠一听是这么回事,就觉得有点没劲儿,“还有事儿没有,没事我就挂了。”
可是他敢这么说,肯定是有信心的嘛!林莹不同意他的说法,却是又没有反驳的理由,犹豫一下方始回答,“出来喝茶吧,我帮你冲。”
“光喝茶的话,我就不去了,”陈太忠笑一声,这也是他近来养成的习惯,撩拨美女——是的,大部分的美女,是供人撩拨的。
以前陈太忠一直不太明白,官场里为什么荤段子这么流行,现在他以自身的经历,慢慢地品出了味道,很多领导并不缺少推倒美女的能力,但是没几个人喜欢事后的麻烦——小头爽了一下,大头得疼好半天。
既然是这样,索性不如只说风流不说下流了,把玩调戏美女,那也是一种乐趣,而且不需要讲责任——泡妞泡成老公,跟炒股炒成股东一样,是人间惨剧。
说穿了,天下的美女,撇开名器什么的不提,关了灯都是那么回事。
“那除了喝茶,你还想干什么呢?”得,这林莹也不是善碴,她饶有兴致地发问了——天南首富的家庭里,不会出现太窝囊的主儿,而她显然并不仅仅是“不窝囊”。
“我想干的多啦,谈一谈人生啦、理想啦,优生优育啦什么的,”陈太忠哪里会被她吓到?“不过遗憾得很,我现在在凤凰,不在素波,要不还真想喝你的茶。”
他是在胡说八道,现在是晚上八点,他已经从凤凰赶回了素波,不过林莹算什么,值得他撇下屋里的一干女人漏夜出去?还是那句话,撩拨一下就算了。
第二天一上班,罗克敌就踩着点儿把资料送了过来,“大家忙了两天,总算赶出了这么些内容,可能有考虑不到的地方,您先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