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葛好像不太高兴,”罗汉做人比较谨慎,注意的就是另一点,由于某人异常的强势,这个小团体巩固的速度相当惊人,尤其是陈太忠发话,晚上活动归于杨向阳组织的时候,公路局杨处长也在瞬间融合了进来。
所以,罗处长就不怕说一点比较过分的话,他也笑一笑,似乎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小葛想跟唐东民说话,老唐却走过来找你,呵呵……”
“有喜好不是坏事,但是只顾卖弄自己的喜好,忘了远近亲疏,那就是不成熟了,舍本逐末,”杨向阳也发话了,他看出了两人的矛头何指,“这人还真单纯得可以。”
他原本并不是管不住嘴巴的人,但是看到何处和罗处在陈主任前面都不见外,那他自然也不怕表现出立场来,“反正是他的损失,咱们操哪门子的心?”
“唐东民是地税局老大张勇的人,”何振魁还真是大嘴巴,张嘴又放个炮仗出来,他小心地看着身边几个人,“张局是怎么回事,你们知道吧?”
“范省长的人,这谁还不知道?”杨向阳笑一笑,他跟着高胜利见多识广,显然是觉得这个问题太简单了,认为何处长有卖关子的嫌疑。
范省长是指常务副省长范晓军,很多省的财税系统都是归常务副分管的,张勇跟范晓军穿一条裤子,真的很正常,要知道,老范是干了六年常务副了。
“陈主任不怕老范,”得,杨处长又丢个炸弹出来,直震得那二位魂不守舍——你是说陈太忠不怕范晓军?兄弟,那是省委常委常务副,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我怎么不怕?”陈太忠笑着看他一眼,心说老杨你急于表现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不要过分吹捧我嘛,那是常务副省长呢。
事实上他认为自己无须太忌惮范晓军,这不仅仅是因为他阴过范省长一把,更是因为他认为范晓军最大的后台是黄家,而他跟黄家的关系……哼哼……
不过,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样想的,体制的尊严是他必须维护的,所以,他也只能表示出一些该有的敬畏了,其实他都觉得杨向阳的话有点多了,“好了,去吃食堂吧,吃完赶紧溜号……还得赶回来呢。”
其实青干班的管理,真的没你们想像的那么严,杨向阳还想说一句这话,不过下一刻硬生生地咽了回去——陈主任似乎有点不耐烦了,我就不用说了,免得别人觉得我有卖弄之嫌。
高云风还真是会选地方,又是在金色年华,陈太忠被他弄得有点哭笑不得,哥们儿饭还没吃饱呢,你就让我们去K歌?
总算还好,歌城附近也有饭店,档次略略地低一点,却是由于来得晚了,包间已经爆满,不得已大家只能坐在大厅的一角。
不过,四个处级干部都是心有城府的主儿,当然不会在这一点上挑剔,反正也是很靠里的位置,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安静的,大家更多琢磨的是,这个看起来自信满满的年轻人到底是谁?
高云风早从杨向阳处得知来的是些什么人了,于是居然从金色年华里带了三个小姐过来——没办法,有些人的卖弄欲望是天生的,他也想稳重,但是……面对几个副处,有必要吗?
大家寒暄过后,高公子就往外派发小姐了,当然,他知道陈太忠的习惯,所以只带了三个来,“你去陪何老板……你去陪罗老板……”
“杨老板你这是……”罗汉眉头一皱,他有点不能接受这种行为,正在青干班上课的处级干部,公然在酒店的大厅里跟小姐厮混,是想害人吗?他不敢问陈太忠和高云风,就只能盯着杨向阳发问了。
“既然是太忠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高云风笑眯眯地发话了,见对方这种反应,他就有点腻歪这些副处的小干部,你当你是副省呢,做事儿这么谨小慎微,谁稀罕害你?
说实话,他带这些小姐过来,还真是为陈太忠撑场面来的,公子哥的思维,总是跟体制内的人有点差距,然而必须指出的是,这差距真的不大,他的行为也不过稍嫌孟浪,多却是没有了,“大家别见外。”
“我从哪儿出来的,你俩都知道,”杨向阳不想让这二位心存疙瘩,只能冲高云风微微一努嘴,“高老板……他姓高啊。”
何振魁和罗汉交换一个眼神,下一刻,一道骇然之光在罗处长眼中一闪而过,紧接着何处长眼睛也是一亮——公路局归交通厅管,而交通厅姓高的干部虽多,但是只需要报姓大家就要买账的,那只有前厅长高胜利,这年轻人啊……十有八九就是高省长的儿子。
既然是副省长的儿子,那真得招呼好了,何振魁笑着点点头,示意那小姐在自己身边坐下,“高老板跟陈老板关系不错嘛。”
罗汉也硬着头皮,招呼那个女孩儿坐下,其实他们这些省直机关能来青干班的主儿,身后都有点人支持,但是了不得也就是厅长副厅长,人家这可是副省的子弟,又是陈太忠引见的,这些真的都是人情。
不过他还是有点不解,就要将一军出来,说不得冲着陈太忠微微一扬下巴,“高老板,怎么就偏偏忘了陈老板了?”
“哦,他就不好这一口,”高云风笑嘻嘻地回答,直听得那二位面皮微微有点发黑,陈太忠不好这一口,我们就一定得好这一口吗?
这回答稍嫌霸道,可是这俩处长又怎么敢计较?于是大家笑吟吟地吃喝了起来,言谈中偶尔听高云风跟杨向阳谈起“厅里”如何如何的,这就坐实了高公子的身份。
大家正喝得高兴,猛地身边的包间门拉开,一个女人气冲冲地冲了出来,身后紧跟着一个男人,伸手去拽她,“你给我回来!”
“不回去,没得商量,”女人尖叫着,拼命地挣扎,“你给我放手,你个臭流氓!”
“放开那个女人,”陈太忠扭头一看,拍案而起厉喝一声,人就站了起来,男人听到有人干涉,奇怪地看他一眼,才待说什么,只觉得手像被大铁钳夹住一般,直痛得尖叫一声,登时就松开了手。
“怎么个情况?”高云风也站了起来,他是最爱趁热闹的,而且,跟陈太忠在一起打架,这安全感是杠杠的。
陈太忠的反应实在太快了,何振魁和罗汉根本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齐齐地一皱眉,心说这陈主任的正义感……有点爆棚吧?还是太年轻,不够稳重啊。
这二位还没决定是否要站起来呢,只听得高云风讶然地惊叫一声,“雷蕾?”雷记者披头散发的,又被陈某人宽大的身子挡了半拉,他走上前才看清楚。
陈太忠跟雷蕾实在太熟了,她的什么声音他都熟悉——无论是床上的还是床下的,听到有人对她耍流氓,登时就火冒三丈了。
抓着男人的手,考虑到身后还有青干班的同学,他深吸一口气,一脸正义地沉声发话,“雷记者,要我怎么帮你收拾这流氓?”
“这是我老公,”雷蕾心情原本就挺激动,猛地见到他,下意识地回答一句——情人要和老公掐起来了,她有点心虚。
“老公……老公就怎么了?”陈太忠也是强压着怒火在说话,一时间就以为是个“领导”之类的词,不过下一刻他就将手松开了,倒吸一口凉气,脸上多少有点尴尬,“咳咳,是你老公?”
“没见过夫妻吵架吗?”男人狠狠地瞪他一眼,高云风扑哧一声就笑出了声,“敢情是夫妻吵架,哈哈……太忠你这……”
“笑什么笑?”陈太忠气得狠狠瞪他一眼,却是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他人虽操蛋,但是都睡了人家老婆,面对头顶绿油油的这位,他多少也有点歉疚,于是只能把这口气出在高云风身上了。
“好了好了,误会,”高云风一边笑一边劝架,还不忘对雷蕾的老公强调一下,“既然是夫妻,有什么话大家好好说,搞成这样,有意思吗?”
男人上下打量他一眼,冷哼一声,“你管得着吗?”
“我管不着你,我管得着雷记者,”高云风沉声发话,你算个什么玩意儿,敢跟我这么说话?“你要是欺负她,她向我求救的话,我还真就要伸手。”
“陈主任,我坐你们这桌了,”雷蕾抬手掠一下头发,就坐到了一个空位上,她挺烦自己老公的纠缠,正好撞到陈太忠,她索性就想借此摆脱他,当然,必要的掩饰还是要有的。
见雷蕾坐下了,高云风也懒得再跟那男人说话,扭头坐了回去,倒是那男人见状,不肯干休,就要上前拽雷蕾,陈太忠哼一声,“差不多点啊。”
“雷蕾,他……和他,都是什么人?”男人见上来解围的两个男人不但年轻,相貌和气质也都不错,于是狐疑地发问。
“我的采访对象,行了,你走吧,”雷蕾不耐烦地挥一挥手,“跟你说了,没得商量!”
“采访对象……就他俩?”男人冷笑一声,他当然知道自己老婆是干什么的,心说别说这俩太年轻,只说这一桌子小姐,这会是体制里的人吗?“你以为我没见过干部?”
“你见过多大的天?”杨向阳冷笑一声,他可不知道陈太忠跟雷蕾的私情,这话问得就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