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协的考察团来的有就个人,驻欧办的房间都不够用了,不过总算还好,刘园林和袁珏都在医院呆着呢,那么,其中三个人就能睡到他俩的床上挤一挤,反正明天正林旅游局的人就要走了。
赵副主席兼着天南省轴承厂的总工,实打实的正厅,按说是没必要来驻欧办这种小地方,不过他跟常务副总高立群关系好,而高总又跟陈太忠相识,反正这次出来,也是随便走走散散心,于是就选择了驻欧办这里。
其他的专家,有点看不上陈太忠这种小干部,来的专家甚至包括素波理工大的李副校长,尤其是此人居然只是高中生,就兼了凤凰市科委副主任,这让大家有点看不惯——虽然凤凰科委在这家伙的领导下搞得很不错,要不说搞学问的人有傲气呢?
不过,赵副主席对陈主任挺客气,大家也就有意无意地收起了那份傲然,事实上,来的人里有人知道,陈主任跟法国的文化部副部长关系好,联系一下学术交流问题不是很大,但是,这不是有点放不下那份架子吗?
所以说,晚上的宴会算不上多热闹,但多少还算和谐,都是学问人,酒桌上也没有太村俗的事情发生,尤其那李副校长,酒到杯干,却依旧是一副文人气派,不过就是有点狂放罢了。
要说这个李副校长,也是素波理工大的一朵奇葩,毕业于复旦大学,文化大革命那几年下放的时候闲得没事干,居然就靠着报纸和杂志上的一些消息,手工算出了苏联某型号导弹的几个关键数据。
这就是人才啦,遗憾的是,他算出的数据国家也已经算出来了,苏联也在不久之后就解密了,所以他也没有机会再上一步,但是多少是出了点名气——上面一帮人算出来的,他一个人就能算出来,而且还是依靠公开的资料。
所以十年浩劫一结束,他被素波理工大弄了过去,当时天南大学也想要他,不过李校长觉得我搞理工比较合适,就去了理工大,到后来忙着巡回演讲,却是没再出别的什么成绩,前几年跟别人合作搞一个高科技公司,又亏得一塌糊涂,就是那句话,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不过纵然如此,李校长依旧是豪爽不改,是今天酒桌上唯一的热点,赵主席虽然高一级,却也对他客客气气的。
听他说起旧事,陈太忠却是不怎么感兴趣,心说你要说别的也就算了,说起搞数据和资料,那你差了我三条街都不止——没错,我不是原创,不过,有本事你弄个原创出来嘛。
宴会到尾声的时候,大家终于说起,陈主任你这驻欧办的人怎么这么少啊,陈太忠说不得苦笑一声,解释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
“啊?”李校长人虽然狂放,却是还带了点纯真——其实,到了他这个年龄和处境,基本上说话也就不用忌讳什么了,“不是说巴黎是浪漫之都、购物天堂吗,怎么会这么乱呢?”
“呵呵,”面对这种认识,陈太忠真是连解释的心情都没有,只能干笑一声了,旋即又叹口气,“你们先聊,我往医院那边打个电话,看看现在怎么样了。”
结果这个电话一打,他也抓狂了,说不得解释了一声就要往外走,宋姗娣想跟着他去采访,被他拒绝了,“你才回来,歇一歇吧。”
不成想他才走出门去,就见到门卫抱着膀子,死死地拦着那个总来找于丽的穆晓牧,陈主任交待过了,以后这个人不让往进放,不过显然,法国门卫没有跟其解释的意思。
“喂,这位兄弟,”这次,是小穆同学主动跟陈太忠打招呼了,他的表情看起来非常焦躁,“麻烦您一下,能把于丽帮我叫出来一下吗?”
“你算个什么玩意儿,也敢叫我兄弟?”陈太忠白他一眼,理都不理直接向外走去,他可是记得,上次自己纡尊降贵地问其是谁,结果丫挺的直接给了他一个后脑勺,活该,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
“你……”穆晓牧登时就愣住了,其实他也记得这个年轻人,不过那天他找于丽的时候,心情不是很好,就懒得搭理此人,不成想今天自己却吃了这么难听的一句话。
陈太忠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没人再纠缠袁珏了,但是石亮那边还有警察,这种情况谷涛也不能太强硬了,而石老板就是一口咬定,他根本就不认识什么黑社会。
“散了吧,”陈太忠皱着眉头挥挥手,转身在石亮旁边坐下,“我说老石,你不是搞了一个在法华人人权保障会吗?可以组织一下游行的嘛。”
“你又是谁?”法国警察见他这么大大咧咧的,就不爽了,“请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好吗?你有事情可以推后商量。”
“你有毛病吧?”陈太忠站起身子,冲着警察的胸口戳一戳,他打法国警察也不是第一次了,根本不在乎这种粗鲁的动作,“我朋友受伤了,你倒是缠住他问个没完?”
“你是谁?”问话的俩警察也不含糊,抬手去推他,另一只手直接就摸到了腰间的手枪上,警惕地看着他,此人身材高大气势嚣张——难道说这就是正主?
这不怪这警察没眼力,巴黎的警察也是分片的,下午去驻欧办找陈太忠的警察,只是配合十九区这边的警察做调查,而直接负责此案的警察,却是不认识此人。
“等一下,等一下,”谷涛既然在现场,肯定不能让这事儿闹得更大,说不得赶紧上前阻拦,“他是驻欧洲办事处的主任,受了刀伤的那个是他的副手。”
“你再推我一下试一试?”陈太忠才不管那一套,笑吟吟地看着那警察,“信不信我打得你妈妈都不认识你?”
负责问话的警察腾地就火了,才要再上前,不防旁边另一个警察拽住了他,“这是官员,中国的官员……他的助手就是被刀捅伤的那个袁。”
这警察的脾气明显不是很好,又问了石亮半天,都不得要领,眼下生气也是必然的,不过,听同事再次提醒自己,眼前这位是中国政府官员,只得悻悻地哼一声,“这里是法国不是中国,小心我投诉你袭警。”
“你们已经袭击了我的副手了,”陈太忠冷哼一声,扬着下巴傲慢地看着他,“所以,我也不介意袭击一下法国的警察。”
“哦,是吗?”这位还真不含糊,仗着自己也是五大三粗,就要往上凑,结果又被自己的同事拉住了,“我说,你嫌咱们头儿的麻烦不够多吗?”
其实,跃跃欲试的这位也不敢真的动手,他能理解这个中国人的心情,副手被刀刺伤,结果自己还来这儿叨叨个没完,那是个人就难免有情绪。
不过,对方的冷笑和傲慢,真的让他很不顺眼,而他身上的压力又很大,真的是都快被逼疯了,所以他不介意跟什么人打一架,当然,前提是对方先动手才行,否则的话,头儿饶不了他——他并不知道此人是不是享有外交豁免权。
谷涛也又过来劝说,陈太忠也懒得理会那些警察,而是转头跟石亮说话,“你那个在法华人人权保障会,可以组织一个游行嘛,要巴黎警方尽快交出凶手。”
他跟石亮说话,说的是汉语,但是旁边有人嘴快,就将这话翻译成了法语,而那俩警察第二次听到“在法华人人权保障会”,并且听说此人鼓励游行,登时就着急,“喂喂,你们嫌我们还不够乱吗?”
这就是德特依上尉不在的坏处了,DST的人知道,陈主任并不享有外交豁免权,但是这普通警察不知道啊,心说你这鼓励游行这不是个好事,尤其这是中国政府的外交人员——你这是要挑拨两国政府之间的矛盾吗?
反正,陈主任把话说到这个地步,这俩就必须走人了,同时心里不得不哀叹:这做警察的就是命苦啊,夹缝里生存,真的太难了。
倒是在旁边围观的中国人,看得有点傻眼,虽然有人不通法语,但是现场的免费翻译是如此地多,大家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合着这个年轻的中国官员,似乎打算殴打法国警察来着?
“我说陈主任,你做事不要这么冲动好不好?”谷参赞真的是欲哭无泪啊,“我们身在法国,要尊重法国的法律。”
“狗屁的法律,不断骚扰受害者的法律吗?”陈太忠冷哼一声,“反正你也知道,我又不是没打过法国警察,有什么大不了的?”
原来这位真的打过法国警察?一旁的华人,看陈太忠的眼神都变了——在法国敢打法国警察,这年轻人太有血性了。
“有纲!”旁边一个东北女孩伸出了大拇指,大家忙不迭地纷纷点头,谷参赞见状,也只能苦笑着清一清嗓子,“对了老石,陈主任的建议,你可以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