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莒山?”段市长听得一愣,少不得又问两句,才知道陈某人这个利用外资整合焦企的点子,还是借鉴了某些人的创意——只不过那有创意的主儿,有的仅仅是创意而不是实力,而这创意又不是唯一且排他的,所以小陈就赤裸裸地借鉴了。
“嗯,那个姓杨的要是真的答应,事情倒是好操作了,”段卫华点点头,他确实也这么认为,整合这个行业,那是有难度,但是手里掌握了销售渠道,就根本都不需要整合——听话的孩子有棒棒糖哦。
“可以搞个社团嘛,”话痨荀真的不愧是话痨,听到这里实在憋不住了,就插口一句,结果话才出口,就被陈太忠狠狠的一眼瞪来,“荀总,京华酒店我给你留房间了,自己打个车过去吧,啊,听见没有?”
“嗯,”荀德健听他说得凶狠,只能乖乖地站起身来,冲在座的诸位点点头,转身委委屈屈地走了。
“哈,这个荀总其实挺有意思的,”段卫华见人离开,就笑了起来,他也觉得此人轻浮,但是人家不仅是投资商,就算那轻浮里也带了些许真诚,所以也就不以为意了,“他说的这个社团……其实是个不错的建议。”
“搞个行业协会,确实可以操作一下,”有意无意地,陈太忠避开了“社团”二字,“不过最好还是弄一个政府性质的机构比较好一点,要有约束力和话语权的。”
“政府性质的……机构,”一直不作声的景静砾终于出声了,他的嘴角抽动一下,“太忠,咱已经……有了一个驻欧办了。”
这意思就很明白了,这个驻欧办已经让凤凰市显得比较另类了,你要再新增一个政府机构……合适不是合适啊?
“让我想一想,”段卫华却是没在乎再增加个机构,他皱着眉头考虑了半天,方始侧头看陈太忠一眼,“你联系的那边,一年的焦炭需求量有多大?”
“现在只能保证十五万吨左右,”陈太忠对这些数据还是比较了解的,“不过那边有两个炉子老化了,不能满负荷生产,我觉得有望在两年内达到三十万吨……”
说起来,这段市长以前一直是干党务工作的,这几年逐渐对政府事务也比较拿手了,但是对某些细节上的东西,他也愿意多谈一谈。
几个人说得热闹,甚至连时间都忘了,其间吉科长带着二科的一帮人进来敬过一次酒,然后那边散了,这边却还没有走。
聊到八点半的时候,陈太忠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来电,嘴角禁不住抽动一下,站起身来,“我接个电话。”
“就在这儿接吧,”段卫华见他神色诡异,就笑眯眯地出声试探,“又没外人。”
“嗯,”陈太忠见几人都看着自己,心说今天老段挺给我面子,我也不能太那啥了,于是接起来电话,嗯嗯几句之后又挂了,又站起了身,“有个朋友来凤凰了,我得去接她。”
段市长大手一挥,示意他可以走了,见他离开了,市长的秘书才轻声嘀咕一句,“老板,好像是个女人打来的。”
“别瞎琢磨,天下一半是女人呢,”段卫华笑着摇摇头,心说陈太忠早不知道野成什么样子了,你也不用为此愤愤不平……
陈太忠接的还真是女人的电话,不是别人正是田甜,他走出海上明月,才又将电话打过去,“刚才跟段老板吃饭呢,你怎么要来凤凰,不用做节目的吗?”
“你回来居然不告诉我,”田甜低声回答他,似乎是在避着什么人,可声音却是粘腻无比,颇为荡人心魄,“哼,我来凤凰收租子来了……主动点啊。”
“呃,”陈太忠听得直翻白眼,依照惯例,他第一天回来是会去找唐亦萱的,而他也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中午去栽赃了,没时间,但是晚上总是要抽出时间补作业的。
不成想田主播居然情动若斯,弃了工作大老远地从素波赶了来,他一时就有点犹豫了,想一想,总是不能辜负了人家的厚爱,于是笑一声,“还有多长时间能到?”
“等我问一问,”田甜用手将听筒捂住,过了几秒钟又松开,“嗯,还有十五分钟能下高速,你就在高速口等我吧。”
你还跟着别人?陈太忠听得眉头就是一皱,不过最终是没说什么,不管有什么古怪,见了面就知道了。
等他的车到了高速口的时候,田甜的车也到了,来的就是她的捷达车,不过开车的是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田主播从自己的车里下来,坐进林肯,轻描淡写地吩咐一句,“走吧,不用管他。”
然而,陈太忠怎么可能不问呢?“这个人是谁?”
“我爸找的人,”田主播微微一笑,“他知道我要来找你,怕我路上不安全,就找了这么个人来开车,行啦,不用这么吃醋吧?”
一边说,她一边就伸手到他握着档杆的右手上,天已经冷了,虽然是坐了一路车,但她的手还是有些冰凉,美女主播一边抚摸着他火热的大手,一边腻声发话,“是不是打扰了你晚上的娱乐活动?”
“一起参加不就完了?”陈太忠笑一声,从后视镜里看到那辆捷达拐弯走了,才叹口气,“甜儿,是你老爸让你来的吧?”
“主要是我想来,你一走就走了四十多天,”田甜笑着答他,却也不否认他的猜测,以两人的关系,这时候否认真的没啥意思,“能不能把赵喜才掀下来?”
“唉,你老爹都让你过来了,想不掀下赵喜才,他答应吗?”陈太忠笑着摇摇头,下午田甜问了会不会影响到她老爹,他回答了,但是甜儿不干,一定要他保证,所以他才不得不赌咒发誓,要是不行我到北京找人,行吧?你总该知道天南姓什么的。
说穿了,张兵欺人太甚,不但惹到了他的女人,还是屡教不改,下午的时候,当着古昕还敢说“丁小宁你不得好死”,像这种仇,可不是田立平你打个招呼就能放过的。
然而,刚才一听说那开车的男人是田书记找的,陈主任要是没点关联想像,那这官场也就是白混了,想到这里,他禁不住叹口气,“甜儿你不该来的……好吧,我不是不欢迎你,我是说,等我把事情办妥,你再来也不迟吧?”
田甜也知道这家伙聪明,听到他这话,禁不住脸上也有一点发热。
这事情还是要从下午他老爹找到电视台说起,田主播拒绝请假,就听到老爹要来台里,不多时田书记就到了,扯着她问,陈太忠跟你说了没有,打算怎么搞赵喜才?
好像没有说一定要弄下来那个人,做女儿的这么回答,她隐隐猜到了点什么,果不其然,田立平有意无意提一下,下午凤凰的警方带走的某个小本子,似乎有点问题呢。
事实上,以赵喜才的吃相,他跟九龙的关系不被人关联想像都不可能,只不过没人掌握了什么证据,又没人惦记收拾他,所以一直无事,但是现在……机会可是来了。
田书记的逻辑很清晰,你陈太忠既然打算跟黄家保我了,那保我就不如支持我一下,反正是求人一次,我要真能当上这个素波市的市长,肯定会投桃报李的。
当然,做爹的一开始没这么说,这话跟女儿说出来,就实在不成体统了,他甚至都不好意思跟老伴这么说,而是亲自来跟女儿做工作。
田书记是比较看得开的主儿,陈太忠的生活作风虽然很糜烂,但他也没阻止过女儿跟其交往的意思,但是他的老妻不行,有点看不开。
面对女儿,田立平谨慎地表示了,这个机会很难得啊,突发的事情,要是能抓住这个契机,将来你跟小陈来往,你妈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田甜也知道老爸的心思,自打蔡书记去了政协,老爸原本想着这辈子没机会了,倒也优哉游哉地不在乎,可现在天上刷地掉下一个馅饼来,给谁都会禁不住琢磨一下。
“那我给他打电话吧,”她点点头,“一定跟他说明白了,嗯,确实是个机会,赵喜才那人也记仇……看合家欢被整得七零八落的。”
“唉,”田立平犹豫一下,重重地叹口气,“电话未必好用,迟则生变啊,甜儿……你俩那点事儿,老爸说过什么没有?”
田书记就是搞政法委的,哪里不知道这讯问上的事情?再加上官场中波谲云诡瞬息万变,从来都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自己能先期赶在别人前面,那就是开了个好头——若不是占了这个先手,他也未必会这么心动。
当然,田书记也没推着女儿进火坑的意思,但是你俩早就弄到一块儿了,老爸也没说啥,现在用一用他,难道真的是很过分的事儿吗?
田甜有点犹豫,说是台里不好请假,主播请假性质比较严重,而且这一去凤凰就要拧着陈太忠办事,三天两天也未必能赶回来。
“啧,那老爸帮你请,总行了吧?”田书记无奈地叹口气,他也觉得此事由自己操办,真的有点丢人,可是甜儿这孩子,太死脑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