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怎么找到我的?蒙勇既然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就放下了那份胡思乱想的心思,又琢磨起这睚眦的手段来,莫非是这玉环的碎片还有什么放射性物质……
他看着手里兀自攥着的碎了的玉环,坐在那个突兀出现的沙发上,漫无边际地胡乱想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猛地觉得眼前一花,黑脸人又回来了。
“上次你就惊动人家了,”陈太忠大喇喇地往沙发上一坐,顺便又打个哈欠,“唉,你说你这点出息吧,还觉得自己不含糊呢……”
他在一边偷听了半天,总算是听出了一些端倪,合着蒙勇上次去的时候,以为自己没惊动对方,只是狗叫了两声,殊不知人家的屋里,在隐秘处装了红外探头,虽然不甚清晰,但却足以证明,那狗不是随便乱叫的。
上一次,蒙勇是蒙了面去的,可杨秀秀的警惕性挺高,就怀疑这人未必是一般的小偷,于是出高价雇佣了保安公司,令其化整为零地潜入,等一切布置妥当之后,她就带着狗离开,给对方以充分发挥的机会,结果傻小子一头就扎了进去。
陈太忠在一边旁听的时候,保安公司的家伙们也在奇怪,这贼来得也过于快了吧?自然,也有人因此怀疑女主人的身份,是不是有些不可告人之处,可这是大家的主顾,也不过随便嘀咕几句就是了。
不过,陈某人既然去了,自然不会空手而回,找到墙角的保险柜,将里面的东西一扫而空,也懒得考虑暴露不暴露了,反正蒙勇已经打草惊蛇了——退一万步讲,就算对方是无辜的,将拿了的东西再还回去就是了。
随口讲述了几句,他就将从保险柜里顺出来的东西向沙发上一丢,“小子,看到没有,我现在去都能拿出来东西……你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他们,有没有猜到我是谁?”蒙勇看到洒落在沙发上的诸多文件、票据和一些零散的首饰、现金,轻声发问了——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万一被对方猜到,那么,接下来他只能再次改头换面了。
看到对方摇头,他匆匆将东西再次装进袋子里,站了起来,向仓库门口看一眼,天色已经大亮了,“睚、睚……睚眦大叔,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这里不太安全。”
“我在的地方,从来都是安全的,”黑脸人大喇喇地哼一声,那态度是要多嚣张有多嚣张,不过这话听到蒙勇耳中,不但不觉得刺耳,反倒是加深了对眼前人的敬畏。
陈太忠将文件顺出来之后,先自己看了看——若是还有巨款的话,这次就不能再便宜这小子了,怎么也要分上一半走,老黄那地位都能跟我张嘴,我就跟你这小子张不得嘴?
遗憾的是,里面只有两件首饰和一些零散的现金,还是法郎、马克、美元和英镑都有一点,真的是没意思,那些文件和票据,也没啥实质性的东西,索性他就将东西丢给了蒙勇,“万一你查错了,这些票据和文件,你给人家寄回去。”
“这个女人不是青江的,她说话是陆海口音,”保险柜里有女人的身份证复印件,那是移民前的证件,蒙勇一眼就看出毛病了,“这证件是假的。”
“不管真的假的,交给你了,”陈太忠大喇喇地一摆手,“对了,这次再弄到钱,我要分一半……你有意见吗?”
“没有意见,”蒙勇很干脆地摇摇头,又看一眼仓库门口,那里有个人正昂首走过,却是对他俩视而不见,“这个……能不能再给我两个,那样的玉环了?”
“哈,两个?”陈太忠知道,这家伙是尝到甜头了,不过,他肯定不能就这么白送出去——玉环不稀罕,但是给得太容易的话,丫不珍惜。
说不得他沉吟一下,接着又灵机一动,想起了上次在首饰店里碰到的嚣张年轻人,那十有八九也是个官家子弟,于是咳嗽一声,又将那人的相貌形容一下,“……这个家伙现住在巴黎,对了,把你的手机号给我……”
这也是那厮活该倒霉了,陈太忠当时很生气,打出一道神识去,到后来再想一想,那位无非是个小节有亏,就懒得去专程找其麻烦——说穿了,不值得他认真对待,但眼下他既想给蒙勇玉环,又不想惯出其毛病,于是就随口说出。
“没问题,我现在就去,”蒙勇也知道,对这杨秀秀的观察得放一段时间了,现在他闲着也是闲着,给睚眦办事,应该出不了意外吧?于是很痛快地应承下来,并把电话号码也念了出来。
“那行,先给你一个,”陈太忠随手丢一个玉环出来,“事情要是办得好,我再给你一个,还有什么事儿吗?”
“能不能……能不能把您的电话……留给我一个?”蒙勇这话说得结结巴巴的,显然,他也知道自己的请求不太靠谱。
“多琢磨一下提高自己,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陈太忠白他一眼,转身向仓库外走去,“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关键时刻靠得住的,还是你自己……”
“大叔,您的沙发,”蒙勇愣了一愣,紧跑两步追了出去,到了门口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再回头一看,沙发已经不见了踪迹,就剩下那个装东西的袋子,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这大叔还是不错的,”他呆了一呆,咧嘴笑一笑,又拿起手中的玉环看一看,低声喃喃自语,“等一会儿,一定要买根结实的绳子。”
犹豫了半天,他方始将玉环放进口袋里,然而下一刻,他马上又拿了出来,再犹豫一阵,索性一张嘴放进了嘴里,牢牢地噙住……
陈太忠对这一趟马赛之行不是很满意,他去之前就知道蒙勇没事,不过总还是以为对方陷入困境了,不成想其实人家什么事儿都没有。
对那个杨秀秀,他也没什么兴趣,若是那女人是天南或者碧空的,他还肯琢磨一下,可她是陆海人或者是青江人,那真没什么意思。
不过,陈太忠回来之后,又得到了一个新的消息,格勒诺布尔市发生骚乱了——好死不死的是,安东尼正在那儿坐镇逼迫何军虎的钱呢。
要不说这唐·安东尼有眼光呢?这欧洲硅谷果然是混乱的,昨天夜里,两名持枪歹徒抢劫了一家赌场,离开的时候慢了一步,被警察追上了。
歹徒很勇猛,边驱车逃跑边开枪,有警察中弹受伤,警察们乱枪打去,一个歹徒当场就挂了,另一个受伤逃窜,警察们追过去,正好碰上一群年轻人在搞露天酒会。
眼见警察们肆无忌惮地打断了酒会,四十多个年轻人齐齐暴走,很快就发展为影响全市的大骚乱,到处是起哄的年轻人,还有人躲在角落向警察开枪——这就是安东尼嘴里说的“我们的秩序”。
然而,这次的突发事件让尊敬的唐郁闷无比,因为这次警方的反应极为迅速,大概半个晚上就控制了局面,现在是清晨了,除了偶尔还有零星的枪声响起,基本上整个城市的秩序已经恢复,只是出行的人和车极少。
安东尼也没法走了,经过小一个月的努力,他已经成功地从何军虎身上敲到了四百万美元,剩下的一千六百万估计会用很长时间——钱总是越到最后越难敲的。
不过他不在意,反倒是乐在其中,但是这次骚乱,引起了警方的高度关注,那么自然就给他带来了不便,他原本打算近期去一趟米兰,参加时装周,再回一趟巴黎的,这种紧张局面下,不但哪儿都不敢去了,而且还要担心何军虎被人发现。
“哦,那你就多呆一阵吧,”放下的电话的陈太忠也有点郁闷,电视里正在播放格勒诺布尔市的骚乱,主持人背后是兀自冒着黑烟的、被烧毁的汽车。
这真是个糟糕的消息!陈某人郁闷地撇一撇嘴,这一下不单是安东尼走不了,他也走不了啦,安东尼要是出点纰漏,他必须出手搭救,否则会引发不可预测的后果。
“要不,去一趟米兰时装周吧,”陈太忠是个闲不住的主儿,心说去那儿弄两个项目也不错,咱这毕竟是驻欧办而不是驻法办。
不成想,他把这个念头跟袁珏一说,袁主任登时就苦笑着摇头,“你要是在意大利没有硬关系,还是不要去了,估计谈不成什么。”
“为什么?”陈太忠这话一问出口,接着就反应过来了,其实这种情况他在初来巴黎时也遇到过,人家不防别国的人,就是防中国人——没办法,中国人仿冒的能力太强。
当然,由于有埃布尔等人的帮衬,他很快就没再受到类似问题的骚扰了,所以一时都想不到还有这么一个禁忌,想到这个一时就有点苦恼,“啧,看来得找一找意大利的关系了。”
不过,还没等他找到意大利的关系,就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留在蒙勇身上的神识,和留在那个嚣张年轻人身上的神识,汇合到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