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文辉的话虽然很那啥,不过倒是激起了坐在一边的两个小姐的高度认同,“就是,反正我们做了这一行就做了,也没啥丢人的,不像有些人,不知道吸收了多少男人的精液,表面上还装得那么正经……那种女人才真叫脏。”
小姐说话的时候,陈太忠已经大致猜出了钱文辉的意思,这小姐又讲得如此通透明白,那显然就是体内吸收了没有的问题——这个问题属于常识,不需要有太多的医学知识。
“你们张州的小姐,果然单纯,”他冲着耿强一伸大拇指,笑嘻嘻地回答,“搁在素波的话,客人说话,她们可是不敢这么接话的。”
“不过老钱的话,说得也有道理啊,”他又扭头看着钱文辉笑,“我倒是没从你这个角度上想过,看来还是有人见不得这装正经的。”
他这话就隐隐带上刺儿了,不过钱文辉恍若不觉一般地摇摇头,也是笑着答他,“装不装无所谓,不过这夫妻之间越长越像,那是有科学根据的,就是跟那个啥……吸收有关了。”
他的反应挺正常,但是陈太忠一直暗暗地锁定着他的气机,发现在那么一瞬间,对方的情绪,似乎真的波动了一下。
“我可是不信这个,”陈太忠笑着摇摇头,“不过你说得也没错,那玩意儿吸收得太多太杂的话,想起来确实有点脏。”
“是很脏,”一边的小姐又插话了,显然,作为一个特殊职业的从业者,她很愿意将那些外表正经的女人打入深渊,哪怕只是为了心理平衡一点……
就这么随口聊着,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就十点多了,陈太忠不想呆了,耿强见状也不勉强,大家拔腿走人,在歌厅门口就分手了,陈太忠和耿强一路,钱文辉却是另一路。
将陈太忠送入宾馆之后,耿强又聊了两句,大致就是说招待不周之类的,不过也笑着说了,下次去凤凰,陈主任肯这么安排迎接自己,那就足够了。
“早点回去休息吧,”陈太忠笑着送走了他,自己却是泡上一杯茶,慢慢地琢磨起来自己的猜测:钱文辉到底是不是国安的呢?
这个猜测的建立,是需要很多论据的,而他越琢磨,就越觉得自己猜得正确——他非常清楚,睚眦该国安带去了什么样的困惑。
仔细想一下,陈太忠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要猜得对,就是在对细节判断上押对宝了,而要是错的话,这世界上的事儿未免就太巧了一点。
然而,这“巧合”的效果,应该正是人家的做事风格,毫不留情地说一句,由于姓钱的根本没做出什么表态,只是用心理暗示的方式引导了事态的走向,他就算想找其后账,都没有任何借口。
人家只需要说一句话就够了——“我又不知道你是‘睚眦’,我强迫你做什么了吗?”
是的,人家没有强迫,也没有暗示,只是做出了一定程度的心理诱导,你自己沉不住气会错了意思,又怪得谁来?
国安行事,果然狡诈啊!一时间,他有点佩服这个部门人员的素质了。
只是,下一刻他转念一想,其实这素质也扯淡,不过我在明处你们在暗处而已,而你们又有组织,消息也便给,有心算无心的话,我前期吃点亏,真的倒也是正常的,换给哥们儿来做,保管做得比你还隐秘,手段也更高明。
没啥大不了的!仔细盘算过之后,他就将这份担忧丢在了一边,最坏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他引起了国安的怀疑,等待人家排查而已,若是真的落实了的话,早就有人上门直接找他谈心了。
这种从人海中找出嫌疑人,普遍排查的手段,警察系统破大案时也常用,只要他表现得正常一点,过关是很容易的。
只是,陈太忠心里还是有点不满,你说你们查就查吧,何必用灰岭矿这种天怨人怒的事件来引出“睚眦”呢?
这引诱的手段算是比较高明的,但是“睚眦”真是因为这样的事而导致身份泄露的话,那就未免太令人寒心了——这年头,连正义感都成了很好的利用对象了?
还好,哥们儿早就决定了,只做坏事不做好事,让那什么狗屁正义感滚到一边去吧,越远越好……
第二天就是周四了,陈太忠应邀来到张州科委,姬俊才早带着一帮人等在了这里,这里的科委跟凤凰科委以前的编制相同,一正三副四个主任。
不过,张州科委在八十年代末搞过一次改造,办公条件却是比凤凰科委还要强许多,大院里一栋四层办公楼,两侧各有一排单面小二楼,只有临街处,才是一溜平房,却也是出租出去的门面。
“你们这办公条件,可是比我们强得太多了,”陈太忠打量一下四周,颇有一点感慨,“我们那儿简直就是四分五裂的。”
“这可是当初老杜主任给留下的呢,”姬俊才笑着介绍,敢情,杜主任从科委出去之后,做了副市长,最后到了常务副的位子,老部下前去要钱改造危房,杜市长索性大笔一挥,推倒危房,建了当时在张州还算将就的办公楼。
“要不是有这些房子,估计我们工资都难发全了,”姬主任摇头感慨,“幸亏有门面,办公的房子也能租出去一点,不过正是这样,我们不像你们凤凰的邱主任他们,能折腾到别人的房子……还是太保守了啊。”
这也是他谦虚了,陈太忠看到院子里停着一辆老普桑,还有一辆夏利两辆面包车,显然,张州科委的日子,比原来的凤凰要强上一些。
那辆老普桑,显然就是姬主任的座驾了,不过跟一边陈太忠开来的奔驰轿跑车实在没法比,怪不得他蹭耿强的车坐。
一群人在会议室里坐下,冲上茶水聊起天来,其中一个叫刘端午的副主任三十出头的模样,发言最为踊跃,他非常渴望知道凤凰科委最近一系列举措的细节。
陈太忠当然也有意说一说,反正省科委那儿要出现变动了,这些兄弟单位之间加强沟通是大势所趋,藏着掖着也没啥意思。
至于说这样会损害了凤凰科委的“考察收入”,他却是更不在意了,那个收费本来就是为了避免别人来蹭吃蹭喝的,谁会因为人家不来交费就生气呢?
张州科委的人显然也早有准备,聊了没多久,姬主任就开口了,“能不能把你们跟建委和环保局合作的条款,还有收费标准,发一个复印件过来?”
“这个……应该没问题,”陈太忠迟疑一下,点点头,旋即又是一笑,“姬主任确定,建委和环保局愿意配合吗?”
“有刘主任张罗呢,”姬俊才笑着一指那活跃的刘端午,“端午,就交给你了啊,尽快搞定,这个事情可是见效最快的。”
“尽快可是不敢说,我只是先锋官,负责冲杀,到时候还得姬主任你拍板啊,”刘主任笑着摇摇头。
不过很显然,这只是他嘴上说说而已,只看那自信满满的神情,就知道他心里早有盘算了,“争取在煤炭大厦验收之前,拿下来吧。”
咦?这张州科委里,也有能人?陈太忠看得有点好奇,一正三副四个主任都在场的时候,这个最年轻的副主任敢积极发言,已经很说明问题了,等到听说这家伙能搞定建委和环保局,那就可以确定,这绝对不是一般的人物。
说完这话之后,刘端午摸起手机就走了出去,陈太忠侧头看看姬主任,笑着点点头,“刘主任做事雷厉风行,不瞻前顾后,这种人实在太难得了,看来姬主任可以省很多事呢。”
姬俊才当然知道这话该怎么听,人家小陈是在问,羊群里怎么跑出个骆驼来,这刘端午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牛哄哄的啊?
“小刘很宋书记熟得很,”他含混地解释一句,示意此人是市委书记宋颖的人,不过事情显然并不是那么简单。
选个没人的时候,姬主任才跟陈太忠歪了歪嘴,敢情这刘主任的父亲是某地正师职的大校,宋颖曾在她政治生命最关键的时候,专程去探望过的。
刘父倒也痛快,将宋颖想上进的心思跟提拔自己的老领导说了一说,老领导一听,随便暗示了两句话,然后,宋颖就市委书记了,她心里能不感恩吗?
但是很遗憾,宋书记才刚刚上任,宋父就因突发的胰腺癌去世了,发现时已经是晚期了,俩礼拜没到人就走了,只给宋颖留下一句话,“这辈子我没做过亏心的事儿,我那个儿子,就交给宋书记了。”
宋书记虽然是女人,却也是有几分担当的,二话不说就将宋端午从张州市建总公司的保卫科长提拔为科委副主任,正科待遇到实职副处,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张州科委出了好几位市领导了,这是有传统的,”姬俊才笑嘻嘻地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