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为民赶到医院时,王伯通和萧樱都正在做包扎治疗。
治疗室里惨白的灯光下,王伯通血流满面,坐在治疗椅上接受治疗。
他头部遭到了棍状物的连续袭击,好在王伯通身体还够硬朗,这两滚击打在头部居然还没有造成颅骨骨折这一类不可收拾的境地,只是皮破血流,鼓起了两个大包,有些轻微的脑震荡。
县公安局刑警队早已经兵分两路,一路与派出所一道在现场勘查和搜寻,一路到医院里来了解情况。
萧樱脸色煞白,陆为民看着对方肩头微微发抖,看样子是吓得不轻。
双峰县城社会治安算是比较平稳的了,倒是城郊一些地区不太太平,但是萧樱和王伯通谈完工作一起晚了一些,但吃完饭出来也不过就是九点钟不到,这九月初九点钟天色也刚刚擦黑,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让陆为民也是大为光火。
“子达,这是怎么一回事?县城里边九点钟不到就发生这种事情,这社会治安怎么能让人满意?”陆为民怒气盈面,“这不是故意在打县委政府的脸么?”
巴子达也是接到电话之后紧急赶到现场勘查,然后又听取了刑警队到现场周围走访之后,才赶到医院里来的,他刚来,陆为民也到了。
见陆为民火冒三丈,巴子达也只是使了一个眼色,却没有解释,陆为民心中顿时起了疑心,见萧樱还坐在治疗室里板凳上紧紧抱住手上的提包发愣,走过去,拍了拍萧樱的肩膀,“萧樱,没事儿,我问过医生了,王总伤势不算太严重,皮外伤,可能还有点儿脑震荡,治疗完之后,休息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你没事儿吧?公安局肯定会把这件事情查清楚,抓住罪犯。”
像受了一惊一样,萧樱猛然抬起头来,雪白的脸色显得迷惘而又惊惶,只不过望向陆为民的目光却有些躲躲闪闪,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嘴唇却只是哆嗦了几下,却又没说出话来。
陆为民也没有想那么多,只怕又在对方胳膊上轻轻拍了拍,宽慰对方不要害怕,然后就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儿?”陆为民话尚未说完,县医院外边的坝子里又想起一阵急促的刹车声,紧接着就是鲍永贵肥壮的身影闪动在门口,进门之后,满脸怒色的鲍永贵第一句话也是一样“怎么回事儿?!”
话一出口才看到陆为民也站在一旁,鲍永贵赶紧和陆为民打招呼。
“陆书记,鲍局,我们那边去说。”巴子达脸色倒是挺平和,指了指大楼外院子里,一边往外边走。
陆为民和鲍永贵都交换了一下狐疑的眼色,点点头,都跟着巴子达到了院子里,站在记住葡萄藤下边的。
“子达,是不是有什么隐情?”陆为民已经隐隐有了一丝不安,看样子今晚这桩开始报称是抢劫然后了解就是单纯的袭击案不那么简单。
巴子达微微点头,似乎在斟酌言辞,鲍永贵沉下脸,“巴子,有什么话就直说,这里就我和陆书记,难道你还信不过?是信不过陆书记,还是信不过我?”
鲍永贵这几个月的日子也不好过,曹刚来了之后,对于他这个梁国威昔日的头牌大将显然不怎么感冒,几个月里他主动去汇报工作,梁国威给他留的时间都不多,这让他也是惶恐不已,已经有传言说他这个公安局局长可能要轮岗,弄不好要让他担任检察长甚至司法局长,弄得他也是坐卧不安。
现在出了这么一桩事儿,王伯通是省旅投司副总,现在也是双峰县旅游开发有限公司副总,尤其是现在绿开司投资数千万开发洼崮骑龙岭风景区,这简直是全县头等大事,王伯通负责协调拆迁和补偿工作,可谓炙手可热,现在却在县城里被人打伤,这不是要趁你病要你命么?
“鲍局,我哪有那意思?不过今儿个的事情的确有些蹊跷,王伯通被打伤之后意识有短暂昏迷,是萧局长送过来的,后来我们简单询问了一下王伯通,他说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他和萧局长在路上走着,突然从背后就挨了两下,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都好一阵后才慢慢清醒过来,那时候萧局长都已经报了派出所,而且也让三轮车把他往医院里送了。”
巴子达言简意赅,“我们也问萧局长情况,她说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王伯通被打倒之后,她转过头来就感觉有人在拉她的皮包,但是她使劲儿一挣,对方大概没有把包扯掉,萧局长说她就大喊救命,有人抢劫,于是那家伙就跑了,我问他那家伙的外貌特征,萧局长说天太黑,而且惊慌之下,他也没有看清。”
“是拦路抢劫?”鲍永贵满脸横肉的脸露出疑惑的神色,“不是说是在大堡巷口子那里发生的么?这才九点钟,那里也不算很偏,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兄弟们走访了那一带的居民,的确有人看到一个男子从那里跑过去,但是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外貌特征,不过那一带住家户比较多,而且不少人都是在门口聊天纳凉,罪犯选择在那里作案,的确有些胆大妄为,也让人不可思议。”巴子达只是平实的叙述案情,“而且根据萧局长的陈述,罪犯只是想抢她的提包,而且也没有抢走,为了抢包,却先把同伴打倒在地,这我也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疯狂的抢劫犯。”
“子达,你什么意思?”陆为民听出来巴子达话语里那略带调侃的味道。
“我检查过萧局长的包,并没有什么损坏,如果说那种情况下抢夺,包的提手接口处应该一些损坏才对,当然,这不是绝对的。”巴子达依然是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另外,我们在那一带进行了走访,可以证实没有人听到有人喊救命抢劫这一类的呼喊声。”
陆为民脸色一下子阴了下来,半晌没有吱声。
事实上他也对发生在大堡巷口的抢劫觉得有些奇怪,那里虽然不是闹市繁华区,但是也不算偏僻,尤其是住了不少住家户,这还是九月初,很多人还喜欢在门口纳凉闲聊,在那里实施抢劫风险太大,有些不可思议,而且更让人觉得无法理解的是抢劫居然是先把王伯通打倒,再抢萧樱,这听起来未免也太荒诞了一些。
“在询问过程中,萧局长的情绪很糟糕,不过不完全是那种受惊之后的情绪,而是有点儿说不出来的惊惶、恐惧还有一点儿歉疚的味道,也许这只是我自己的直觉吧。”巴子达笑了笑,“我觉得这个罪犯萧局长应该是认识的,嗯,应该还是熟人吧。”
“那就不是抢劫喽?”鲍永贵舒了一口气,虽然说不是抢劫,只是单纯袭击也一样不好交差,但是鲍永贵知道巴子达这么说,也就意味着心里已经有一些底了,这样即便是县里边追问起来,他也要好交待得多。
“我觉得抢劫的可能性不大。”巴子达摊摊手,“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看法,一切还得等待与侦察结果,我想,要查破这件案件和侦获这个罪犯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我担心难的是最后的处理结果和可能带来的一些不良后果。”
陆为民注意到鲍永贵和巴子达的目光都投了过来,落在自己脸上。
他知道这两个家伙的意思,想要让自己和萧樱谈一谈,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个更妥善的解决方法来。
很多人都把萧樱视为自己的得力臂助,更有不少人觉得自己和这个号称双峰三大美人的永济小樱桃有着某种暧昧关系,但更多的人却对萧樱和王伯通的密切往来更为啧啧不已。
甚至陆为民也听到过说萧樱攀上了高枝儿,和来自省投资公司的王总打得火热,双峰这个地方素来不乏这种风流韵事,詹彩芝就是一个最典型的明证,那么萧樱和王伯通之间的这层关系自然就很引人注目了。
萧樱也曾经向自己和牛有禄很含蓄的提到过王伯通的殷勤,这让萧樱很是烦恼,她对王伯通没有任何感觉,纯粹就是工作上的联系而走到一起,王伯通对他很有好感,但是他是有妇之夫,自己是有夫之妇,萧樱也从未往那方面想过,但这个王伯通却老是喜欢借助工作之便和她在一起,这让萧樱也是十分苦恼。
这种情形让陆为民也觉得束手无策,他本来就是另外一个潜在的怀疑对象,若是去和王伯通谈一谈打招呼,似乎更容易被对方视为自己想要有所图谋,弄不好还真会被人视为争风吃醋那种不堪的臆想了。
倒是牛有禄找机会和王伯通谈过,但是王伯通矢口否认。
萧樱的丈夫是县物资局的一个干部,现在物资局改制为物资公司,实行自负盈亏,效益很不好,据说夫妻俩关系一直不好,到现在萧樱也没有带孩子大概也是一个原因。
但听说这个男人心眼儿小,当初萧樱还在永济工作时,物资局正是最红火的时候,摘得这多鲜花也是得意无限,现在物资局没落了,而萧樱却一路顺风,自然心态就更不平衡了。
陆为民只见过那个男人一次,老远见着自己就点头哈腰,满脸堆笑,还给自己发烟,人长得倒是高高大大挺精神,就是气质上就一下子萎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