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向晚想了一想,回答莫北:“也许到别的行业会从零开始。”
莫北笑了一下,说:“我知道了。”
她问:“怎么了?”
“有人想挖你,但现在的你应该无意于他们。”
莫向晚了然,讲:“替我感谢他们的好意,这个圈子里的人和事,我已经厌倦了。”
“我清楚。”
他们隔着话筒,闻听对方浅浅呼吸,如同自己的呼吸一般,都要舍不得放下电话。但电话上的红灯闪了一闪,莫向晚只好说:“我有电话进来。”
莫北道一声“再见”。
再打电话过来的是秦琴。秦琴是同莫向晚道别的,她说:“我已经和平台商量好了我节目的接班人。”
莫向晚一懵。
秦琴听她这头没有声响,便唤一声:“向晚,虽然事出突然,但是你别担心,不是因为你想的那件事情。”
莫向晚只是叫她:“秦姐。”突然惘然的寂寞又涌到心头上来。
秦琴笑起来:“你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呀!”
莫向晚流连地又叫一声:“秦姐。”
秦琴低低咳嗽了一声,同她讲:“下个月五号的航班,我的目的地是阿姆斯特丹,听说荷兰环境安谧,适合养老。我练习法语好长时间了,终于有机会能用一用。”
莫向晚欠一欠身,还是觉得突然,一连串的突然,让她如坐针毡。
秦琴向她解释:“很早以前我就有一个想法,满了三十岁,出门不再挤公交车,满了四十岁,有足够的钱跑到国外去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养老。我还要养两条狗,一条叫团团,一条叫圆圆,运气好一点可以找个洋老头嫁了,成立一个丁克家庭,过得不舒服就离婚,没有孩子的负担,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她边说边笑,感染了莫向晚,她也笑了起来,“秦姐,你会梦想成真的。”
“可不是,已经成真了,所以我不同这里的是是非非搅和。”秦琴讲。她还讲:“向晚,我不像你,你对家庭还有渴望,拼了命也要带大非非,我从小对家庭无望,我只要一辈子的自由自在。”
“秦姐,我祝你终于自由自在。”
秦琴欣然接受,但说:“向晚,我只好自由自在,我的爱情早已死了。”
莫向晚在这一夜第一次听到了秦琴在傍晚时分,倾诉出了她自己的情感故事。
秦琴曾经的未婚夫是新华社的记者,清华中文系的才子,给九零年代的校园民谣歌手写过无数歌词。他写道:“青春洒落之后,惆怅无处安放,我们的爱情在哪里?你是否一直在寻找?”
他带着秦琴的爱情,去了战火纷飞的科威特,最后再也没有回来。
秦琴一直安放着这首歌词的下半阙——“爱情永远不会死,她在你的心中永恒。如果有一天她开出一朵花,让我真心实意祝福你”。
秦琴对莫向晚说:“如果有一天你心里开出一朵爱情的花,让我真心实意祝福你。”
莫向晚的眼泪顷刻间流了下来。
秦琴说:“我不是傻瓜,不会一辈子等他,我的下半生一定要过得舒服。”
“对。”
“傻女孩,不要哭,你儿子看到会笑你。”
莫非已经看到了母亲拿着电话流眼泪,他拿了纸巾过来递到母亲手里,担心地坐在一边看着她。莫向晚摸摸儿子的头,示意他去做功课。
儿子很听话,什么都听她的,知道她的意思,就去行动。
莫向晚很是宽慰。她说:“他不会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