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做什么呢?莫向晚心慌意乱地想,她低下头,徒劳地想要以此来防止最尴尬的事情发生。
但她错了,莫北只是稍稍调整了一个角度,在她的额上轻轻吻下去。温柔的触感隔着额前的发,让她轻轻战栗。这是难喻的情愫,自她的额头冲入脑际。
他克制着,只是轻轻吻那一下,然后便放开了她。
莫北眼色迷蒙,平和同她这样说:“向晚,你别怪我。我不想让你困扰,我——”他没有说下去,只是在她的额上又吻了一下。
莫北吻就是一道火热印迹,将莫向晚的脑中陈年往事中仅有的美好经验勾引出来。
她分明又回忆起那一夜他的温柔,他的从容不迫,他的彬彬有礼。在最亲密结合的那一个瞬间,他都是克制而体贴的。
莫北是怎样一个人?少女时期的莫向晚从没有想过,成年以后的莫向晚也没有想过,与莫北相遇后的莫向晚仍旧不曾想过。但就在这一个吻之后,好像一把钥匙,慢慢拧开这个魔盒。
她知道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才是真正的莫北。莫向晚害怕起来,一念及此,她的心脏惊跳得快要麻痹了。
他的唇,把他的体温留在她的额头;他的手,把他的体温留在她的掌心。他这样渗入到她的生活之中,她是惶恐的。
莫向晚几乎是逃窜入自己家中,关上门,靠在门上。门外没有动静,莫北没有跟过来。莫向晚慢慢蹲了下来。
可是就在刚才,他明明醉着,吻她一下,又是一下,却始终没有再逾越。她的眼睛突然一热。有一种亲切的温暖,从遥远的历史深处回笼,是她所未曾体验的。
莫向晚在莫非的房里坐了大半夜,望住小小莫非的脸,竟是百感交集。
第二天一早,莫非老早爬起来,给她挤好牙膏,放好水杯,还倒了洗脸水,才拉她起床。
莫向晚问:“爸爸送早饭来了?”
莫非答:“是啊是啊。爸爸买了早饭去南京路拿车子了,叫我们等他一下。”
莫向晚亲一亲莫非,莫非拼命躲避母亲的吻,嚷:“妈妈,我是大小孩,你不要老是亲我。”说完又被母亲亲了一下。
莫向晚看着儿子的面庞,他的鼻子似莫北,耳朵的轮廓也似莫北,眉宇之间的友善和温润都是他的。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莫向晚洗漱完毕,把莫北送来的艇仔粥吃了一个干净。携着儿子下楼。
莫北早就等在下面了,车里还有另一个小客人于雷。莫向晚只好往驾驶位旁边坐。
两个孩子一碰头就交流近况。
“我今天还要去少年宫,你去不去啊?老师说我有几个音唱不准,要多练练,不然会丢脸的。”
莫非问莫北:“我今天可以去哇?”
莫北说:“我下班后去接你们。”
于雷欢呼:“莫非,你莫叔叔人真好。”
莫非口里称着莫北是“爸爸”,却没有欺骗他最亲近的伙伴。他对他最亲近的人留着这一份坦荡,亦是小小襟怀。也或因他并不知道眼前这一位被他拼命认做是爸爸的人,根本就是他的亲身父亲。
因此莫向晚突如其来就内疚了,她朝莫北抱歉地笑一笑。莫北看见了,也一笑,是不萦于怀的。
于雷又对莫非说:“何老师说你很讨人欢喜的,老是有人送零食给你吃。”
莫非烦恼地说:“是她女儿何晶晶老是跟着我,跟人家奶奶讨吃的东西,就拿我当冲头。”
莫向晚把眉一锁:“小小孩子,不要老是说什么‘冲头’不‘冲头’的!”
莫非凑到莫向晚身后讲:“有个奶奶老来少年宫活动等他孙子下课的,就是上次我碰到的那个,我就跟老奶奶说了几句话,何晶晶就在旁边说要吃这个那个,奶奶就帮我们买了。妈妈,我什么都没有要啊!”他说完把手一摊,以示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