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直还没闹清楚他说的是谁,“当年咱当不良少年的时候,见过的小太妹多了去了。”见去了洗手间又回来的女朋友,马上改口说,“你说你又见了哪个熟人?”
莫北没有再说下去。
说什么呢?草草现在叫莫向晚,做一份正当职业,工作努力踏实,为人刚正不阿。他一个不经意的玩笑都能让她动怒。
这也是一个当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生的人。这样挺好,大家的现在幸而都走在正道上。
可就在今夜,莫北没能把持住,把这一声“草草”叫出了口,叫出口时,看到莫向晚刹那惊慌的神情,他已然知道是冒昧了。
如今的莫北已经很少泡吧了,这一次会来此间,还是陪着不知为何心情有些烦闷的于直来解闷。
他们一进门,就看见了在舞池内热力舞动的莫向晚。于直打了一个口哨,说:“这妞儿正点。”
莫北看过去,时光在他眼前仿佛交错了。今晚的莫向晚,太像九年之前的草草了。妆容明媚,摇曳生姿。他看一眼,忍不住又看一眼。
这样的草草,怎么可能不吸引人呢?他们身边有半醉的酒客毫不客气地点评道:“胸是胸,腰是腰,屁股是屁股。”
莫北把这句话回味一遍,久远的印象渐渐回来了。他还记得他的手握住她的胸,感受过她的心跳。那时候他想,人生不过如此,且得适宜一刻是一刻。于是才心安理得同她去做那事。
虽然过程慌乱,结局狼狈。但是有一些片刻的印象,总也抹不去。
他记得她的身材在那个时候就很好,胸是胸,腰是腰,屁股是屁股。所以一开始半醉的他根本没有看出她真正的年纪。他们拥抱在一起的时候,她低而性感的喘息,让他疯狂地吻着她光裸的肩膀。她则轻轻咬他的耳垂,先舔后咬,软软的舌头,让他的身体颤抖。
这些意乱的片段电光火石,通过莫向晚舞动的身影里切入他的记忆中。莫北的喉头发了紧,不住喝酒。
舞池里的莫向晚倒是突然停下了舞步,摇摇晃晃从人群里钻出来,就坐到他的对面。她没有发现他,只管自己低着头喘息。灯光迷离地打在她的身上,她冷静地拒绝了酒保的搭讪和递过来的酒。
莫北又了喝了一口威士忌,“草草”这个名字不经大脑就从口里蹦了出来。
莫向晚先是听到这一声“草草”,她循声望去,看到了对面的这个男人。大约是因为泡吧,他没有穿正装,上身着着淡粉色的衬衫,领口开着两粒纽扣。
今天的他没有戴眼镜,不过能看清楚她,应该是戴了隐形眼镜。她记得他是真近视,她把他弄进派出所那晚,她看到过他的眼镜。后来,他们在一起有了莫非的那一晚,他也戴着眼镜。
戴着眼镜和摘掉眼镜的他,是有点不太一样的。戴着眼镜的他,气质有几分精明的锐利,同他不相熟的人,难免会对他生出几分戒备。但是摘掉眼镜的他,却带着一股隽雅的书生气,尤其微笑的时候,静静的。
但是这个摘掉眼镜的他,轻轻叫出了这个名字,于莫向晚,却是石破天惊。她都能听得到自己脑内轰轰然作响。她挣脱这么久,而且已经成功了,这个人把这个名字一叫,简直是把她强行拖入了那一道黯淡时光,让她咬牙切齿。
莫向晚全身崩紧了,立刻起身。
莫北看到她这个动作,心里叫糟糕,他又冒犯到她了。坐在他身边的于直,还以为他找美女搭讪,后来见对面的美女漂亮的浓眉都挑起来了,对莫北讲:“你小子惹了什么风流债吗?”
莫向晚并没有就此离席,她冷静了一下,看着对面的男人正了正身子,脸上的微笑收敛住了。她猜他是不是也后悔了?
在这些年,莫向晚锻炼出来的另一种灵机应变的本能,在她落荒而逃的念头萌芽之前抬出头。她对酒保说:“帅哥,来一杯马丁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