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向晚直想翻白眼,“不必了吧,我现在把他教得挺好的。”
银色小吧女是初次在酒吧驻唱,腿有点儿抖,管弦教训道:“抖什么?坐没坐相,不就是唱个歌,又不是下海。”
莫向晚笑着说:“你这里从来不做非法买卖。”
管弦说:“我的场子里,自然是不准的,出了场子,谁管她们那许多?”
管弦是个银盘子脸,也是粗眉大眼,和瓜子脸的莫向晚竟有几分像,也许正是这相像,才让她们投了几分缘。
当初生莫非是难产,医生找人问“要大人还是要孩子”,是管弦做的答。后来莫向晚九死一生醒过来,管弦头一句话问:“你这丫头,是不是被哪个男人骗了?”
莫向晚生产过后,思路停顿片刻,才反应过来。她说:“那倒不是的。”
故此,管弦一直好奇,时不时问:“到底你是怎么怀的孩子?”
莫向晚就会含糊说:“你怎么跟圈里人一样八卦啊?”
“我是你救命恩人,你怎么对我都不能实话实说啊?”
这一晚,莫向晚对管弦说:“我前几天看见莫非的爸爸了。”
所以这样一句话,让管弦手里的眼线笔抖了一下,她立刻帮小吧女擦了去,口里问:“我等你这故事等了多少年了?”
“一切很简单,大约你听完会说我是大傻瓜。”
“姐姐这把年纪,没有见过几个纯粹的傻瓜。”
莫向晚是不想回忆的,她想,过去应当是一条越来越淡的底线,终至要被擦一个干净。她的现在才是浓墨重彩。
可是遇到了那个人,她所认为的已经成往事的梦就多了几分真实。她所骇怕的真实,她对自己冷笑,怎么半点坏事都做不得?她以为那是拯救她的一条荆棘路,可是雁过留痕,她挺无奈的。
莫向晚说:“我小时候,对生活真没什么大追求,把日子过得稀里糊涂。”
管弦撵了小吧女出去。
莫向晚说:“我妈在我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我跟着我爸我爷爷我奶奶长大的。我爸有两个爱好,一个是赚钞票,一个是包二奶,虽然一直到我十六七岁,他都没有把她们娶回家。”
管弦笑起来:“这样一来,你是有童年阴影的。”
莫向晚说:“倒还真没有太大的阴影,我说了我小时候对生活没什么大追求,人还是很肤浅的。因为我要什么,我爸就会给我买什么,虽然他把我丢给爷爷奶奶养,我爷爷奶奶待我的普普通通算不上亲近也谈不上太好,但是在我十七岁以前,我以为我有个不太管我,我要什么就给我买什么的爸爸,已经比其他小姑娘都要幸福。”
管弦叹道:“人在不懂人生道理的时候,都会把人生想得很肤浅。”
可不是?
莫向晚想要笑得开心豪爽一点,不过终于还是苦笑。
那一些过往云烟,不知从何说起。
在莫向晚小的时候,她的父亲莫尊曾打过这样的保票,“我们家乖囡是要富养的,养得漂漂亮亮,将来嫁个好男人,我对你妈的承诺就算完成了。”
莫向晚不知道好男人的标准是什么,但在十七岁以前,她知道她的父亲一直是邻里间公司内有口皆碑的好男人的标杆:他待她这个独养女儿一直是出了名的好,生活上任她予取予求,十几年来也一直没有再娶,虽然因为在国有建设集团任着要职,常年奔波在各工地上头,陪伴她成长的时间算不上多,但除此以外,他简直就是人人称道的道德楷模。
她不知道模型有一天也是会崩塌的。
就在十七岁的某一天,莫向晚放学回家,发现家里来了两个女人,同爷爷和奶奶四人坐在客堂间的八仙桌的两边,好像在谈判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