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月季走在路上,看到土路边上有一条清澈的小渠,渠水在涓涓地流着。
刘月季蹲在渠边,洗了把脸,但痛苦的泪水却止不住地往外流。她沉思了一会,似乎突然想通和想明白了什么。咬了咬牙,下定了一种决心,忙把脸洗完,从口袋里掏出块粗布,抹干了泪,然后步子坚定,神态泰然地走进部队团部所在地,径直走进钟匡民的办公室兼卧室里。办公室桌子上也摆了几样菜。钟匡民看到刘月季走进来,便站起来迎上去。
钟匡民说:"月季,坐,咱俩单独吃个饭吧。"刘月季说:"我知道你有话要单独跟我说,可我也有话要单独跟你说。"钟匡民倒了杯酒说:"那就喝口酒吧,我知道你能喝酒。"刘月季一口把酒饮了,说:"在咱们老家,女人不但都能喝上几口,也没几个不吊烟袋的。但自你走后,我那烟袋也就没再吊了。有话你就直说吧。"钟匡民说:"月季,我不让你来找我,孩子们不清楚,你心里还不清楚吗?我为啥要参军?一个是我要求进步,另一个原因不就是……"刘月季说:"我知道你想永远地离开我!这话你在临走的那个晚上说了,但这两个孩子总是你的亲骨肉吧?你总不能连他们都不认吧?我来找你,一是让儿子来认你这个爹。二呢,咱俩的事总要有个了结。我来这里时,心里是还有一个念头。你走了十三年了,又终于来了信,我想你有没有可能会再跟我和好。但现在我知道,我这个念头也太没边了。"钟匡民说:"月季,你进我们家门后,为我们家真的是尽了力费了劲了,这些我是咋也不会忘记的!但感情上的事,真的是没法勉强。"刘月季伤感地说:"我知道了,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现在是鸡也好,狗也好,既然你是这么个想法,那咱俩就分手吧。我想,既然包办婚姻,害了你也害了我!可是我们名义上,总还是夫妻吧?已经不是夫妻了,干吗还非要背着这夫妻的名分呢?咱俩就来解除这包办婚姻吧!"钟匡民惊诧地说:"月季,你真这么想?"刘月季说:"刚才我来你这儿的路上,我又把这事好好地想了一遍,你别小看我,我刘月季虽说是个女人,但我也是个明事理的,想说就说想做就做的人!"钟匡民也猛地喝干了酒说:"那好,等咱俩办完手续后,你就领着孩子回老家。生活费我会每月给你寄去的!"刘月季说:"不!婚我跟你离,但我不能让孩子永远离开他们的爹,我也不离开孩子。你到哪儿,我们就跟到哪儿!"钟匡民说:"这不……"刘月季说:"我话还没说完呢!钟匡民,你放心,我和孩子们绝不会拖累你!我只要让孩子们能经常看到他们的爹!这点想法不过分吧?"钟匡民说:"那你呢?"刘月季说:"这两个孩子是我的骨肉,你就这么让我跟他们分离?"
钟匡民无语。
刘月季为钟匡民倒了杯酒说:"结婚时,你不肯跟我碰杯酒。这离婚的酒你也不跟我碰?"
钟匡民的心震撼了,他眼里也渗出了泪,端起了酒杯。
刘月季心情沉重而痛苦地走回小屋。而当她一进屋,神情就变得很平静。
钟杨说:"娘,你回来啦?"钟槐说:"娘,爹为啥不肯跟我们一起吃饭?"刘月季说:"爹跟娘单独吃饭,是有话想跟娘说。"钟杨说:"娘,爹是不是想认我们?"刘月季说:"胡说,哪有爹不认儿子的事?"钟杨说:"那他为啥不肯让我们跟他住在一起?"刘月季说:"眼下他很忙,他跟娘说了,等他抽个有空的时间,我们全家吃个团圆饭。"钟槐说:"娘,我都十六岁了,我看得出来,你和爹之间肯定有啥事瞒着我们!"刘月季说:"那也是你爹和你娘的事。睡觉吧,天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