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可以说是不是敌人的敌人见面,没有想象中的分外眼红,反倒不加掩饰的相互欣赏。李夸父看上去也并不是那种丢进人堆就晃眼的人物,只是不知道是底蕴深厚还是定力惊人,稳稳坐在椅子上的姿态一眼就能让人咂摸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如果说陈庆之是像极了67度的衡水老白干,李夸父就是存放多年陈年茅台,温润如玉,可却底蕴十足。
像这种有着40岁成功男人味道,又长着30岁面孔家世显赫到让人敬畏的男人,真是可以通杀上到80岁下到10几岁的所有妇女。
李夸父在打量陈庆之的同时,白马探花也同样在打量这个传说中牛叉到不可一世的红色子弟,这样一对被魏端功评为放在三国绝对是西凉锦马超的一对人物,就这样在平静到掀不起半丝波澜的状态下见面,没有乱七八糟的火花闪烁,只有平静到冷冽的暗流涌动。
“这位应该就是传说手上人命不下17条的白马探花陈庆之了吧?”李夸父看着陈庆之缓缓开口问道。
白马探花点点头,脸色平静的像凉下来的白开水,没有半点波动,根本不像一对世家仇人。
反倒是陈浮生抬头缓缓看着蠢蠢欲动的李石柄,眼神中的阴狠让这位敢踢开中信董事长办公室的猛人都不寒而栗,李夸父摆了摆手,看着陈庆之淡淡的道:“我记得我们家还有一尊飞驹遛,听说是太原陈家的家传之物。庆之兄好像就是太原人,不知道对这尊佛像有没有印象?”
探花修长凉薄的双眸缓缓挑起,眼神冷冽如刀,当做看不见这一幕的李夸父掏出一包军区特供的小熊猫,丢给陈浮生一支,顺便抛给一言不合便准备出手的陈庆之一支,根本不管陈庆之去不去接,自顾自的放到鼻子上闻了闻道:“论能打我还真不一定怵你,你练了几十年伏虎桩,精通十几种内家拳,我也好歹跟几个世外高人学过几招,所以你不用瞪我。既然你们是来商量事情的,就要商量事情的觉悟,打打杀杀有什么意思?你要真有那能耐现在就去我家拿回去,也算没有辜负你探花郎一杆枪就敢叫板孙满弓的威名。”
陈浮生抽着军区特供的烟草,嘀咕道:“到底是特供的,就尼玛比一般烟草好抽。”
接过那支烟的探花淡淡的道:“现任李家家主好像姓陈?”
这下轮到李夸父眯起双眼,盯着白马探花,探花针锋相对,气氛,箭拔弩张!
陈浮生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不动声色的看着这对世家仇人。
到底是京城年轻一代纨绔的标杆人物,仅仅是缓缓调整了个坐姿靠在椅子上,双眼就恢复平静,望向陈浮生道:“这次约我见面就是准备让这位白马探花一窝端?”
陈浮生摇了摇头道:“要真能那样简单,我倒是不介意庆之现在就把你解剖,不过略微不现实了一点。这次来是有份东西想给你看一下!”
李夸父安稳坐着。
陈浮生再次望向李石柄,李夸父弹了弹烟灰,不紧不慢的道:“没事,我带的人自然信得过。”
陈浮生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张资料,轻轻推到李夸父面前,双眼眯起道:“我只要一样东西,情报,什么时候想通了可以给我打电话。”
李夸父伸手取过那张纸,脸色瞬间巨变,双眼眯起,“这东西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猫有猫路,鼠有鼠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看着脸色犹豫不定的李夸父,陈浮生继续道:“我敢拿这份来找你,手里就肯定还会有备份,所以不要想着以为留下我就会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说完缓缓起身,道:“这次要是有什么需要,我真不介意鞍前马后!”
“为什么?”
“忘了告诉你,我也姓陈!”
说完干脆利落的转身就走!
李石柄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小舅舅,低声道:“就这么让他们走?”
缓缓吐出一口气的李夸父没有回答李石柄的话,转头在李石柄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道:“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说任何人的时候李夸父特意加重了口气,眼里闪过一丝兴奋的李石柄点了点头道:“明白。”
从会所离开的陈浮生上车揉了揉眼角,道:“对上李夸父有几分胜算?”探花眯了眯凉薄的双眼,轻声道:“从李夸父走路和双手看,应该在太极、炮锤、二十四拦手方面下过苦功,五五分成,我用左手的情况下。”
陈浮生点了点头道:“那就再等等,让解放去盯一下李石柄,从李夸父身上我看不出他怎么想的,可李石柄眼神里的兴奋不似作假,应该可以挖掘到一点东西。也不知道富贵现在怎么样了!”
望着车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陈浮生嘴角浮起一抹温暖的笑容。
**病房内,躺在病床上的曹老太爷似乎闭上眼睛就会再也无法醒来,可这位伴随着共和国崛起的老人却倔强的死活不肯闭眼,艰难的转头望向站在床前的儿子、孙子、孙媳妇等一干曹家上上下下一屋子人,手指指了指身体,大概明白老人一点心思的曹必胜犹豫着是否要按照老太爷说的办,曹野狐已经径直上前,大逆不道的将插在老太爷身上的一系列精密到让人眼花缭乱的医疗器械拔去,一屋子的人各自心怀鬼胎的没有做声。
曹家三代直系都是军人,自然能理解老人所要表达的意思,一名军人,也许最好的归宿或许是战死沙场,但最坏的死法肯定是躺在病床上。也正是如此曹野狐才敢冒着巨大风险动手拆除维系老太爷生命的精密设备。
不知道是那些设备的去除让老太爷松了口气,还是一位将死之人临死前的回光返照,老太爷苍老如斑驳白桦树皮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润,顺带着眼神都恢复了清明,挣扎着起身的老太爷在一屋子人得照顾下换上那身已经洗得快要发白的八路军装。老太爷缓缓开口道:“我活了这么久也是该死了,昨天晚上还梦到老战友们在下边等我去喝酒。
顿了顿,缓了口气的老太爷继续说道:“你们自有你们的生活,曹家我再不放心也没法再照看了,是兴是败都在你们手里。我唯一惦念的是蒹葭那孩子不知道在下边过的怎么样,也没法再替她看着孩子长大成人,我答应过她会让陈富贵成为共和国最优秀的军人,可惜我也没法再亲眼看到了。”
曹野狐低声道:“太爷爷。”
老太爷眯了半辈子的眼睛似乎在临死前不想再眯,用力睁开双眼摸着半跪在床前曹野狐的头,呢喃道:“野狐,太爷爷没有偏心,曹家还得你们这一代中兴。扶着我最后去看一眼老战友们吧。”
曹家上上下下20多口人手忙脚乱的抬着老太爷前往八宝山。
望着这片埋葬了共和国将近半个世纪元老的国土,老太爷奇迹般的没有让任何人搀扶缓缓起身,摘帽,敬礼!如一道庄严的丰碑树立。
天空中一道炸雷平地而起。
一位见证了共和国荣辱沉浮将近百年历史的老人就此逝去!
年近80的曹必胜放声痛哭,曹野狐摘帽,敬礼!
竖日,全军缟素!
致以一位为共和国奉献一生的军人最崇高的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