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看出凌若夕的不信,老夫人笑得愈发欢快,就像是痴迷在这手握他人命运的美好感觉中一般,目光炽热,甚至染上了几许癫狂:“那当然,你的出生,你儿子的出生,都是由本神一手促成的!不然你以为,为何一个毫无修为的女人,竟能在凌府安然的怀胎十月,产下子嗣?为何高手云集的凌府,竟会在数年前,有男人偷偷闯入你的闺房,与你做那苟且之事?”
凌若夕的心顿时沉入了谷底,面色黑得可怕,“你把话说清楚!”
六年前那害得本尊香消玉殒,害得大夫人被害死的一夜,难道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制造出来的?凌若夕刷地扭头,向身旁正在休养生息的云井辰看去,方才,她的心里竟升出一个念头,以为他与老夫人是同谋!但这个想法,却在瞬间被她掐死,逐出脑海。
她信任他,这个男人绝不可能做出背叛她的事,更不可能和老夫人同流合污,只有这一点,凌若夕深信不疑。
眸子里短暂的动摇,迅速被坚定取代。
老夫人看得心尖一疼,一股不可置信的怒火,轰地窜上头顶,“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六年前,本神能够轻而易举的,让你怀上孩子?”
她的话里,分明带着几分引导的意味,似是想要让凌若夕对云井辰产生猜疑与不信任。
她饶有兴味的挑起眉梢,冷哧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怎么知道?不过,如果你想挑拨我和这男人之间的关系,还是省省吧,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哪怕全世界都背叛我,抛弃我,那么,也有两个人,会坚定不移的站在我的身边,一个,是我的儿子,另一个。”她冷峻的眸子染上淡淡的暖意,一丝几不可查的柔情从眼眸深处迅速隐过:“则是我的爱人。”
她的话铿锵有力,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与笃定。
暗水听得忍俊不禁,难得从凌姑娘嘴里听到这种类似于表白的话啊,要是云公子此刻清醒着,大概会乐到直接笑出声来吧?
他戏谑的目光慢悠悠朝闭目调整内息的妖娆男人看去,下一秒,又迅速收了回来。
老夫人不怒反笑,“你凭什么说得这么肯定?人心隔肚皮,凌若夕,你就这么有把握,这个你信任的男人,不会让你失望?”
她无法接受,他们两人之间那肉眼无法看见,却也无法斩断的羁绊,碍眼!太碍眼了!她脸上淡淡的笑容,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割得老夫人的心血淋淋的。
这个世上怎么可能有坚定不移的感情?怎么可能有绝对的信任?
“我凭什么肯定,是我的事,不过,看你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我的猜测是对的,就算你策划了整件事,但他绝非是你的帮凶,更不是你的同谋。”老夫人怒不可遏的反应,正好侧面证明了云井辰的清白,凌若夕在心头轻轻松了口气,但紧接着,那雪球般巨大的疑惑,再次冒了出来:“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设计这一切?设计娘亲生下我,设计我生下小白?”这一切,和她嘴里所说的可笑的使命究竟有什么关联?
凌若夕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摸到了什么,但脑子里乱糟糟的,所有的线索与发现,总差一条能将它们串联起来的绳索。
“哼,牙尖嘴利。”老夫人冷冷的轻哼了一声,对她这副得意的模样,很是不屑,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而已,她吃的米可有自己吃过的盐多吗?居然傻到会相信这世上有绝对的信任,简直是可笑至极!
“凌若夕,你说,若是本神今日要杀了你,他可会舍弃生命救你?”老夫人并不着急回答她的疑问,一手提着凌小白,一手指向云井辰,一字一字漠然问道,话语凉薄得近乎残忍。
爱人的性命和自己的生命比起来,究竟孰轻孰重?
凌若夕浑身散发的气压,骤然直降,她这是在威胁自己,还是在威胁云井辰?
冰寒的气势,让她身侧的空气寸寸冰冻,垂落在身侧的双臂,紧绷着,手背上一条条青筋凸凸的暴起。
“他……”凌若夕刚要出声,但另一道声音却先她一步响起。
带着三分戏谑,三分邪肆,四分认真:“这种事,还需要问吗?本尊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答案。”
那双紧闭的狭长眼睛,缓缓睁开,细长微卷的睫毛在阳光下,似是鎏金般璀璨,深邃如海的眸子,此刻荡漾着灼灼光华。
他微微侧目,冲身边怔忡的女子,露出了一抹惊心动魄的绝美笑靥:“她生,本尊生,她死,本尊绝不独活。”
话语掷地有声,如同一道惊雷,劈开那层层乌云,笔直的,响亮的落在凌若夕的耳畔,震得她三魂七魄为之一颤,平稳的心跳噗通噗通,彻底乱了节奏,似那重金属的鼓音,完全不受她本人的控制。
“你……”嘴唇涩涩的,想要说些什么,但面对着眼前这张认真、专注的完美容颜,话到了舌尖,却连一个字也吐不出去了。
四目相对,浓浓的温情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传荡,粉色的泡沫迅速升起,四周是狼藉的断臂残骸,下方是连绵不绝的大火,但他们二人,却愣是让这炼狱般的地方,多了丝丝温情与幸福。
暗水起初还觉得有几分感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俩居然还没有要动一下的心思,依旧迟迟的凝视着对方,他着实有些忍耐不住,左手握成一团,在唇边重重的咳嗽了几下,这才将这仿若静止的画面打破。
云井辰不悦的眼刀,刷地刺在他的身上,对他这种电灯泡的行为,格外不满。
暗水背脊一僵,急忙指了指面色冰冷的老夫人,那啥,他只是想要提醒他们,大敌当前,这种调情的举动,还是留着平安后,再做吧。
凌若夕猛地回过神来,耳垂有些发热,她刚才居然险些迷失在了那双内敛深情的眸子里,差点忘了自己所处的地方,心头升起丝丝恼怒,她摇摇头,深吸口气,这才勉强从这暧昧的氛围中脱身出来,凝眸看向老夫人:“答案你听到了?”
冷眼看着眼前一张张坚定得宛如磐石般不可动摇的面容,老夫人眸光猛地一颤,她讥笑道:“漂亮话谁都会说,等到真正到了那个时候,被抛弃的永远是把这种场面话当真的女人。”
“我说你这老妖怪是不是被哪个男人欺骗过?说了你又不信,那你还问个什么劲儿?”暗水咋咋呼呼的叫嚷道,对老夫人的话语分外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