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绝杀一口应下,对他来说,这只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几道命令迅速下达,暗水与绝杀并分两头,当天便离开了山寨,凌若夕孤身站在山巅的空地上,艳红的嘴唇紧紧抿着,黑眸里翻腾着万千情绪,似担忧,似不安。
“师姐,晚膳已经做好了,你要进去吃一点吗?”小一小跑着从厨房跑来,一身油烟的味道围绕在他的身侧,这两天,他一直在厨房与女眷们一起替众人准备饭菜,忙得不亦乐乎,方才听说凌若夕一直站在此处,心中担心,这才前来看看情况。
“我不饿,你们先吃。”她记挂着南宫玉的事,哪里有功夫用膳?罢罢手,敷衍道。
小一不赞同的盯着她:“师姐,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也别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今天我特地准备了一道刚学会的清蒸鲤鱼,你尝尝吧。”
他面露一丝祈求,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人实在很难拒绝,凌若夕只能妥协。
“好。”
她的答复让小一顿时脸上笑开了花,明媚喜悦的笑容似春天里盛开的百花,极其绚烂。
“你们说这小一是不是喜欢凌姑娘?”一边送菜去正厅,一边偷窥着这方的女眷们,低声交谈着。
虽然她们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但凌若夕一脸纵容的样子和小一甜蜜欢喜的笑容,她们却看得是一清二楚。
“姑娘的事哪儿轮得到咱们议论,还不快继续上菜。”一位似乎是女眷中说话极有分量的女人,故作凶狠的说道。
女眷们纷纷闭了嘴,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不敢再八卦半句。
凌若夕刚在椅子上坐下,绝杀便步伐匆忙的赶回了山寨,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束起的青丝略显凌乱,他轻轻拍了拍衣袖,“姑娘。”
“怎么样?”凌若夕放下筷子,抬眸问道。
“镇上的衙门一夜之间被人灭口,所有人无一生还。”绝杀用着平淡的口气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语。
凌若夕眸光骤然一冷,“是在前几天发生的?”
“是,据百姓说,曾看见有马车在衙门外停下,之后没过多久,就发生了这件事,不仅如此,府衙还被大火一把烧光,如今已成为了废墟。”
南宫玉……
凌若夕缓缓垂下眼睑,除了他,还有谁敢对地方府衙做出这种事来,她甚至能够猜想到,他做这一切的理由,定是在得知自己的行踪后,日夜兼程赶到,但当时,她已带人离开,在一怒之下,他迁怒当地官府,火烧衙门,将人灭口。
双眼轻轻闭上,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有些堵,昔日那个单纯的少年,真的消失了,如今的他,变化得连她也觉得惊讶。
大堂内一片寂静,十多张木桌上坐着的众人,纷纷扭过头,看着凌若夕,他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觉得此刻的她,有些不同寻常。
“加快改建的速度,我要尽快将这里改造为一个难以攻克的碉堡!”双眼蓦地睁开,她的眸光深沉如海,仿佛凝聚了无数情绪,让人看不真切。
“好。”绝杀微微颔首,答应下来。
得知了小镇上发生的惨案后,凌若夕再也没有了用膳的心情,她皱眉起身,顺着屋外晚霞漫天的天色,在这僻静的丛林深处散步,步伐略显沉重。
马靴踩在山间的落叶上,发出吱嘎吱嘎的细碎声响,时不时有虫鸣鸟叫声在四周窜起。
“娘亲。”凌小白蹬蹬的尾随在她身后,脆脆地唤了一声,一双大眼睛里,布满了担忧。
“不是在用膳么?”她瞬间敛去面上所有的情绪,淡漠的问道。
“娘亲,你是不是不开心?”到底是她的孩子,母子连心,他怎会察觉不到她的情绪呢,凌小白小心翼翼的握住她的手指,糯糯地问道。
黑狼努力瞪大双眼,同样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你想多了。”手指轻轻弹了弹他的脑门,“我没事。”
“可你明明就有事嘛。”凌小白很不满意她的隐瞒,愤愤的撅着嘴巴,“娘亲,你要是心里头不开心,可以告诉宝宝,宝宝帮你分担。”
或许他不能替娘亲排忧解难,但是,他可以当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面对凌小白直白的关心,萦绕在她心窝里的阴霾,逐渐散去,她蹲下身,将他小小的身体搂入怀中,冷峻的五官放柔了不少,头顶上,晚霞的余晖肆意的垂洒而下,将母子俩的身影笼罩着,仿佛为他们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小白,娘亲真的没事,不要胡思乱想。”柔和的语调带着安抚的魔力,让凌小白心里的不安与焦虑,化作了云烟。
他眨眨眼:“真的?”
“是。”凌若夕宠溺的笑笑,揉揉他的脑袋瓜子:“娘亲只是想要散散步。”
“那宝宝陪你。”他乐呵呵的拽住她的手腕,大脚迈开,同她一起漫步在这丛林之间。
斑驳的霞光透过层层枝桠,在这堆积如山的落叶上,投射出星星点点的光点,时不时有晚风呼啸而过,青丝随风摇曳。
“娘亲,宝宝好想回落日城啊。”凌小白喃喃道,他真的有些想念那个地方。
“恩?”凌若夕略感意外。
“宝宝总觉得,在那里是宝宝最快乐的日子,有脾气火爆的老板叔叔,有疼爱宝宝的邻家大娘,还有老是教训宝宝的夫子爷爷。”凌小白一边说着,脑海中一边浮现出那些陪伴了他整个童年记忆的人来,粉雕玉琢的小脸,露出了些许思念,“虽然大家总是逗宝宝,但是,宝宝知道,其实他们心里是喜欢宝宝的。”
“是吗?”凌若夕微微一笑,“为什么突然想要回去?”
“因为在那儿,没人敢欺负娘亲。”凌小白神色骤变,小脸顿时冷了几分,“自从离开落日城,娘亲就总是受伤,总是被人追杀,宝宝每天都在提心吊胆,担心娘亲。”
是么?
凌若夕心尖一疼,她从不知道,她的孩子,竟在为她而担心。
“娘亲答应宝宝,再也不会受人欺负了,恩?”她笑眯了双眼,缓缓弯下腰,凑近凌小白的面颊,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轻如鹅毛,却又极致温柔的吻。
凌小白白皙的面颊刷地红了,如同一滴朱砂在宣纸上迅速晕染开去,“娘亲!男女授受不清,你怎么能调戏宝宝?这是不道德的。”
凌若夕莞尔一笑,眸光略带戏谑:“哟,口才精进了不少啊。”
“娘亲!”她调侃的语调,让凌小白又羞又急,脸上的潮红,隐隐有向耳垂拓展的趋势,好似一只煮熟的小龙虾,看上去可爱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