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医,你什么时候也会带黄毛丫头了?”领头的男人豪迈一笑,夹杂着玄力威压的笑声,震天动地,在这山谷间来回穿荡,余音不绝。
凌若夕低垂下眼睑,敛去了眸中的寒芒,黄毛丫头?这个称呼她有多久没有听到了?若是她此刻有修为,有实力,他们可会如此嘲笑她?
身为弱者,又是女人,或许在这些男人眼中唯一的价值或许就只是传宗接代,这个地方,比龙华大陆更加残酷,也更加现实,这里信奉的唯一准则只有一条!强者为尊。
谁强,谁上位。
只有强者才配得到众人的尊敬。
凌若夕还没出声,小一就先跳出来替她打抱不平:“什么黄毛丫头,你不要侮辱师姐。”
“小一!”鬼医警告的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他一个无法修炼的普通人,若是得罪了深渊里的强者,今后的日子会有多难过,足以预见。
小一撅着嘴,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了下去,面色略带不忿,他又没有说错,是他们先侮辱师姐的,他只是反击,难道也错了吗?
老头狠狠瞪着凌若夕,自从这混蛋来了以后,连他最听话的徒弟也被她给培养出了一颗豹子胆,平时看上去唯唯诺诺,但一牵扯到她的事,他就跟个不怕死的傻蛋一样,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平日里,也没少因为他加重毒药分量,折腾凌若夕的事,同他翻脸。
凌若夕装作没看见他的怒视,转过头,朝小一露出了一丝感激的浅笑,这个心思单纯,又护短的少年,就像是透明的水晶,怎能不讨人喜欢。
“抱歉,我的徒弟天性单纯,各位可别和他一般计较。”鬼医急忙打着圆场,他先退一步,这帮人自然也不愿不依不饶,只是离去前,看向小一的眼神,或多或少带了丝丝警告与凶狠。
一路上,他们遇见了不少经过山道的人,凌若夕大概清算过,只她遇见的,实力最低也达到了蓝阶,最高的,甚至突破紫阶,这才刚到排名前二十的山谷,就有紫阶的强者出现,她不敢想象,能够居住在前十的人,实力究竟高到了怎样的地步。
世人都说,若能突破紫阶,已是龙华大陆中一等一的绝顶高手,可是,在这个被世人所遗忘的地方,却涌现出了一帮实力可怕的强者,若是这消息传扬出去,只怕会引起整片大陆的震荡。
“诺,他就住在那儿,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十五号山谷里面住的小木,性格古怪,你要是得罪了他,见不到人可别怨我。”老头指着山下那处种着紫罗兰的山谷,慢悠悠地说道。
“比你的脾气还要古怪?”凌若夕反问道。
“我的脾气很古怪?”老头似是头一次听说这种说法,顿时气笑了,“别告诉我,在你心里就是一直这么想的!”
他双目圆瞪,似是只要她敢点头,立马就要同她拼命,小一在一旁偷偷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每一次师傅和师姐待在一起,他总会担心他们因为一言不合,而大打出手,看吧,明明刚才还和和睦睦,现在又斗上了。
“小一,带路。”凌若夕根本就没打算回答他的问题,提着衣诀顺着山坡稳步往下,每一步都走得极其平稳。
山谷外,上方的天然石壁上,不知用什么锐利的武器刻着三个霸气十足的大字。
“木然居?”凌若夕眉心一跳,倒不是因为这字写得有多狂傲,多苍劲,而是因为,写下这字的人,修为必定高深,每一笔用力均匀,下笔如有神助,一撇一那稳如泰山,且历经风吹雨打后,仍能够保持写下时的气势。
“什么人?”就在他们三人刚踏入山道时,一道朗喝从山谷内传出,声音洪亮,震得人双耳发聩。
凌若夕眯起望去,一抹月牙白的人影正踏空飞来,素色的长衫飘渺出尘,一张平淡无奇的面容,却透着一股佛性,如同一朵青莲,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鬼医?为何来此?”木尧梓蹙眉问道,连一个正眼也没往凌若夕身上看。
凌若夕被无视得彻底也不动怒,静静的站在原地,姿态不卑不亢。
“诺,我这药人要来见见你的贵客。”鬼医抬了抬下巴,这才让木尧梓的注意力转向了身旁的女人。
他的目光极为平静,好似在看一件死物。
凌若夕在心底不自觉拧起了眉头,又是一个怪人,这深渊地狱似乎就没一个正常人。
“你是他的谁?”这问题问得极有水准,甚至透着那么点暧昧,可偏生这人又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怪哉,实在是怪哉。
凌若夕嘴角一抖,淡漠的睨了他一眼,“日思夜想的人,这个理由够不够?”
“你是少主?还是凌姑娘?”木尧梓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迹象。
老头也在一旁饶有兴味的盯着她看,说实话,相处了半个月,他连这混蛋的名字还没能知道。
“后者。”凌若夕坦然的表明了身份,“我可以去见他吗?”
木尧梓深深的凝视了她一眼,确定她没有说谎后,这才放了行,但他却始终跟在凌若夕半步的距离外,不远不近,这是最容易防备,也是最容易进行反击的位置。
凌若夕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他一眼,深邃的黑眸划过一丝精芒,行过山道,眼前豁然开朗,两边的田园风景美轮美奂,大片的紫罗兰在风中轻轻摇曳着,花香扑鼻,一座小型宅院坐落在小道的尽头,旁边还圈着一个篱笆墙,饲养着家禽,若不是知道这个地方暗藏的腥风血雨,凌若夕甚至会以为自己进入了桃花源。
“他就在里面。”木尧梓引了他们三人进屋,指着二楼中央的卧房,一板一眼的说道,从头到尾,他脸上的神色都不曾变换过,甚至连一丝诧异,一丝不解也没有。
凌若夕随手将房门推开。
“谁!”正躺在床榻上休养生息的男人立即警觉,握住放在床头木凳上的佩刀,杀气腾腾的瞪着进屋的众人,当他见到那抹凛凛的人影时,手掌蓦地一松,刀刃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凌……凌姑娘……”他高兴得身体不自觉发抖,这个流血不流泪的八尺男儿,此刻竟红了眼眶。
凌若夕素来冷硬的心房微微一动,她邪笑道:“怎么,太久没看见我,所以忍不住泪流满面了?”
心底那丝丝感动,丝丝欣喜,这一刻通通化作了过眼云烟,这女人只要一说话,就能把气氛给搅合得七零八乱,云旭有些难为情的用力擦拭掉脸上的泪痕,拖着重伤的身体,想要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