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夕微微眯着眼睛,眼眸中迅速划过一丝狐狸般的狡诈,“抄家。”让他堂堂云族的少主替她抄死人的家?云井辰脸上的笑容刹那间龟裂,各种风中凌乱。
云旭捂着嘴,低垂下头一边憋笑,一边数着地上的蚂蚁,他绝不会承认在看见少主吃瘪时,他有在幸灾乐祸。
“怎么,有问题吗?”凌若夕蹙眉问道,一副他不乐意干就马上滚蛋的架势,让云井辰彻底无奈。
“这种小事怎么能让你亲自动手呢?”他如是说道,随后轻轻卷起两手的广袖,露出那小麦色的健康肌肤,宛如一阵风般,迅速的从各个房间里将值钱的物品通通挪动到了小院,期间甚至没有让云旭帮忙,全凭力气,全凭干劲。
看着忙里忙外卖力执行着自己的要求的男人,凌若夕脸上的兴味儿逐渐化作了吃惊,化作了意外,她本以为他会拒绝,又或者只是做点表面功夫,但她没有想到,他真的会纡尊降贵替自己抄家,甚至干得有声有色。
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有些好笑,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完全陌生的动容。
她微微垂下了眼睑,细长的睫毛遮挡住了她眼里所有的复杂情绪,遮天蔽日的乌云不知什么时候散去,斑驳的月光照耀在这宛如战场般的小院中,驱散了一地的阴森,反而为此处增添了几分异样的温情与暖意。
最后清点南宫归海府内银两时,凌若夕算是真的领教到了什么叫做富可敌国,就连一颗书房里用来照明的夜明珠,也有鹅卵石的大小,更别提那一大堆有价无市的草药,以及各种稀有的珍宝,据她的目测,这些东西的总额至少可以抵北宁和南诏的国库总和的三分之二。
“呵,他倒也算得上是死得其所了。”或许是自己的小金库这次迎来了大丰收,凌若夕难得的露出了一丝愉快的笑容,显然很满足能够得到这么多的战利品。
云井辰站在一大堆金银珠宝中,饶有兴味的看着她这副财迷的模样,他总算是知道,凌小白贪财的癖好是跟谁学的了,有这么一个爱财如命的娘亲,也难怪他的爱好会如此诡异。
“送佛送到西,劳烦把它们替我折现成银票。”凌若夕继续指使着他,放着这么大一个现成的劳动力不指挥,她又不是傻子,还会傻到自己动手么?
云井辰含笑点头:“行,事成后,你打算如何答谢本尊?”
“你还要谢礼?没听说过什么叫施恩不望报么?”凌若夕嘴角一抽,他堂堂一介富商,坐拥天下银两,居然还有脸皮问自己要谢礼?
“本尊只会对一种人大度。”云井辰笑眯眯地说道,但那笑容却让凌若夕莫名的不安,她吞下了到了嘴边的疑问,总觉得,如果真的问出了口,那答案绝对不会是她想要听到的。
她的直觉向来精准,这次应该也不例外,“你若要帮忙就点头,如果不愿意就马上从我的面前消失,我绝不强求。”
云井辰有些失望的暗了暗眸子,她怎么总不顺着自己的预想走呢?
“怎么样,你的答复呢?”凌若夕可没去猜他心里在想什么,直接问道。
“这种大献殷勤的机会,本尊如何能放过?”云井辰冲她眨了眨眼睛,衣袖一挥,一股浩然玄力轻轻将这些东西托起,宛如浮力一般。
凌若夕顿时一愣,想要突破紫阶的欲望愈发强烈起来,这种用法绝对是打家劫舍的必备功能啊。
如果他的身份,他的目的不是这般麻烦,她或许还真的会有把人拉拢到自己身边的打算,只是可惜了,她绝不会主动给他这个机会的!
临走前,凌若夕还没有忘记让云旭将阵法撤去,现在就等有人发现了,三人偷偷摸摸将洗劫来的金银珠宝趁着夜色扛入宫里,刚从院子里的高墙上落下,凌若夕就看见了寝宫内闪烁的灯火,眉头暗暗一皱,她倒不是不知该如何解释云井辰的存在,而是在思考,她偷偷抄了南宫归海的家,南宫玉会不会让她把银子交出来充公。
只可惜她的蹙眉落在某人的眼里,自然被翻译成了替他的处境担忧,云井辰左右两边各夹着一个大木箱子,风骚的站在墙头,笑吟吟的睨着凌若夕,“放心,他奈何不了本尊。”
凌若夕神色古怪的盯着他,“我有说什么吗?”
他一个人究竟在脑补些什么玩意儿?
“难道不是吗?”云井辰微微一愣,脸上鲜少的浮现了一丝尴尬,一丝黯然,“原来你不怕本尊的存在被他发现啊。”她有什么好怕的,难道南宫玉还能将她怎么样么?该担心的人,似乎是他自己才对吧。
凌若夕在心里默默的腹诽道,随手夺过他胳肢窝下夹着的箱子,“既然你知道,还不快滚?等着在这里被人抓么?”
她的反应让云井辰一扫方才的黯然,瞬间满血复活,笑得花容失色:“本尊就知道你终究还是在乎本尊的安危的。”
摔!她只是单纯的觉得他太唠叨太麻烦了好么?这和在乎究竟有什么关系?
凌若夕各种无力,指腹轻轻揉搓着眉头,泄气的罢了罢手:“滚吧你。”
“本尊看着你进屋。”云井辰倒也没有想要给她惹麻烦的想法,依旧站定在墙头上,笑吟吟地说道。
凌若夕懒得同他多说半句话,飞身跃下灰墙,提着两大箱子,带着云旭缓缓朝寝宫踱步过去,身后那束火辣辣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背上,如影随形,她有好几次竟有些冲动的想要回头,却又被理智克制住,两人一前一后踏上台阶,还未进屋,就被在殿门外来回踱步的阿大截住,他激动的搓着手,赶忙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凌若夕抬了抬两侧的箱子,微微颔首:“圆满解决。”
“好!”阿大亢奋的惊呼一声,紧握的拳头朝天空上用力挥舞几下,似是要把心里的喜悦通通发泄出来。
凌若夕白了他一眼,对他这副欢天喜地的模样各种无力,余光越过他,扫向下方的那围围墙,只见方才他们落脚的地方,早已没有了那抹妖艳的红色人影,只剩下孤零零的枝桠轻轻晃动着。
“娘娘,你在看什么?”听到动静从寝宫里走出的阿二古怪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只见这漆黑的夜幕,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反倒是他身后一席龙袍的南宫玉,眼底迅速划过一丝猜疑。
“没什么。”一边说着,她一边抬脚走入宫殿中,将今晚的战利品收好,放在衣柜中用一把锁锁上,尔后才慢悠悠给自己斟了一杯温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