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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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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浑浑噩噩,被祭师院的侍卫反绑了双臂推进天地宫。那天地宫倚着山势而建,只有宫殿门口是人造建筑,里面巨大无比,却是好几个天然溶洞连接正殿大门而成。因此宫殿内阴冷潮湿,凤鸣进到宫中,湿湿冷冷的山气扑面而来,冷得他浑身打颤,人反而清醒几分。
骤然听到噩讯,迷失神智只是一小会的功夫。同样的事情当年在离国也发生过一次,因此一惊之下,渐渐定住心神。暗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无论西雷是否动乱,容恬又岂是会随便让人害死的君王?自己万万不可在此时丧失斗志。
定了定神,环顾左右,前方那群鬼魅般冷冰冰的祭师正在带路,身边的侍卫表情冰冷,鹿丹却已不在身边,凤鸣立知情势大大不妙。
事到如今,只好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过了前殿便转入一条狭长通道,两边墙壁上黑漆漆的,在火把照亮下有反光,似乎壁上有点渗水。越往内,温度越低,凤鸣刚刚在点着暖炉的马车上下来,身上穿得不多,此时不由打起哆嗦来。
过了狭长通道,视线豁然开朗,眼前是一个极大的天然溶洞。仰头望去,上方石壁倒挂许多长约手臂的晶莹石笋,正前方处是一个直径数十米的山中湖,湖水奇异地呈现美丽到叫人诧异的蓝色。
摇曳火光下的如此景象,配上不知从哪飘来的低沉的充满东凡独特民族风味的乐声和石洞各处精心摆设的宗教信物,让人感觉仿佛骤然跻身神诋的世界,被这种动人的宁静深深感动。
湖泊的正中央,有一方怪石突出,上面放置着一个碧绿通透的玉环。
凤鸣暗猜:那恐怕就是东凡的国宝天地环了。没想到有人的脑袋这么大,亏容恬还说要我将它贴身放上一年。
想到容恬,毕竟还是禁不住担心,胸中剧痛,滴下两滴泪来。
又猛然咬住下唇,对自己恼道:你难道竟对容恬没信心?与其担心,不如快想办法逃出去与他会合。
想是这么想,眼泪却又簌簌掉下。容恬无恙与容恬有难两种想法在脑中短兵相接,厮杀中将凤鸣脆弱的神经一丝一丝撕扯开来。凤鸣下唇越咬越紧,一丝浓浓的血腥味在口中化开。
祭师们站定在湖泊之前,对着湖泊跪下虔诚礼拜。祭师总长闭目凝神,口中念念有词一番后,从地上站起来。
“这人如何处置?”
背上挨了恶狠狠的一推,凤鸣摔在祭师总长的七色彩裙下,一阵头昏眼花。他被俘多日,鹿丹再怎么歹毒也算以礼相待,料不到现在被一群老巫婆折腾,不由霍然抬头不满地瞪她们一眼。
负责掌管祭师院刑罚的戒律祭师道:“总长,这鸣王亵渎神灵,虽不能绞杀,也应挑去手筋脚筋,以示惩罚。”
凤鸣大吃一惊,肚子里大骂,你这嫁不出去的老姑婆心理变态吗?动不动就绞杀挑筋,心理扭曲生活无趣自杀好啦,竟然拿我堂堂西雷鸣王泄愤。
一边大骂,脑子一边急速运转,偏偏肚子里藏的无数童话故事电视连续剧中找不到一个对付这种失去人性的老巫婆的方法,急得满头大汗,嘴上丝毫不敢放弃抵抗的机会,朗声道:“祭师总长万万不可这样做,如果你伤害我的话,就会……就会……”黑漆漆的眼珠四处乱转,脱口道:“神灵震怒,天地宫倒塌!”
这般不吉之言一出口,众祭师蓦然震动,连祭师总长也猛然睁开眼睛,扫向凤鸣。
“大胆!竟敢诅咒圣宫!“
“你才大胆!”既已口出狂言,就要硬着头皮狂到底,凤鸣低喝一声,挺起胸膛,威风凛凛道:“本王乃天神庇佑之人,你们若敢伤害,神灵定会降罪。”
“尊贵神灵,怎会庇佑你这个区区凡人?”
凤鸣见众祭师一副不信的表情,暗忖撒谎要撒全套,骗人要骗彻底,重重哼了一声,冷然道:“祭师总长虽然隐居深宫,也该知道神灵近年来屡屡显示神迹。为何会有牛皮火灯在博临都城冲天而起,为何离国若言数万精兵被活生生烧死在阿曼江上?这都是因为他们的君主不敬神灵,妄图伤害我,才受到神灵的惩罚。如果不是神灵保佑,祭师如何解释东凡年年稻谷失收,百姓饥荒,而西雷却在我的统治下年年丰收,粮仓几乎装不下人民奉献的粮食?风雨雷电,寒霜露水,都由神灵掌握。没有神灵保佑,如何能有丰收?”至于西雷到底是他在统治还是容恬在统治,那是小小技术性问题,当然不必在这个骨节眼上计较。
祭师总长被他口若悬河地吼了一通,倒不由深思起来。
当年博临都城夜空中忽然升起写有“凤鸣”字样的奇怪灯笼,导致西雷王亲到博临问罪,这事早已街知巷闻。
硕大灯笼无风自起,竟能升到半空中,实在闻所未闻。为此,大王甚至召来祭师总长举行了一场大型的颂神仪式。
阿曼江战役,西雷王胜得令人心惊,这样可怕的兵法,如果不是神灵有所昭示,凡人怎能想得出来?
博临、离国都因这个西雷鸣王而遭遇惨烈,难道他真受到众神庇佑?
这样一想,众祭师渐渐变了脸色,目光齐刷刷往凤鸣身上射去。
“受神灵庇佑之人若进了圣地,神灵应有昭示,我等今晚开始,将在圣湖前等待昭示。”祭师总长冷漠的眼神看向凤鸣:“若三日内神灵并无昭示,你就犯了诅咒圣宫之罪,当受绞杀的刑罚,连大王也不能赦免你。来人,将他关到地牢去,严加看管。”
那就是还有三天时间逃跑。眼前危机暂时过去,凤鸣松了口气,被侍卫粗鲁地从地上拽起来,往后面一条阴森的阶梯走去。
砰!凤鸣被推到一间潮湿的石房中,木门在身后沉沉关闭。
被反绑的双臂在进牢前已被解开。凤鸣看看自己的置身之地,没有窗户,没有铺盖,没有火炉,地上一团湿漉漉发出腐味的半干稻草,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一盏走廊上的小油灯隔着木门送来一点点昏暗的光。
算得上是他到这个世界后所遇到的最糟糕的物质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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