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位副政委坚信,“任何一个文艺团体要烂,必定从男女作风上烂起”。他没想到在他眼皮底下我们烂得多么彻底,把雷又锋都烂进去了。副政委从刘峰那里获得了大致供词,但他觉得供词一定是大大加以隐瞒的,于是机关保卫干事被请来主持办案。保卫干事不久就断出我们以后称之的“触摸事件”始末:林丁丁被诱进库房,然后遭受了刘峰的性袭击。谁能相信?是刘峰而不是林丁丁吐露了事件中最恶劣的细节:他的手触摸到了林丁丁裸露的脊梁。经过是这样的:他的手开始是无辜的,为丁丁擦泪,渐渐入了邪,从她衬衫的背后插进去……
“摸到什么了?”
“……没有……”
“什么也没摸到?”
刘峰摇摇头,愣着眼。脊梁上能有什么呀?保卫科的人好像比他还明白。
“再好好想想。”
刘峰只好再好好想,要不怎么办?
“林丁丁可是都说了哦。”保卫干事抽了半包烟后开口,“我们不是想跟你了解细节。细节我们都搞清了。现在就是给你一个机会,自己交代出来。”
刘峰终于想起了,他当时在丁丁脊梁上摸到了什么——丁丁的乳罩纽襻。
保卫科的人问:“是想解开那个纽襻,对吧?”
刘峰愣住了。他不禁惶恐,而且愤怒。
“没有!”刘峰怒吼。
“没有什么?”
“没有你那么下流!”刘峰站了起来。
保卫干事把茶缸猛地砸在桌子上,溅了刘峰满脸茶水。
“老实一点儿!”
刘峰坐回去。保卫干事要他老老实实对自己分析,反省。
再老实他也无法了解自己的手到底什么意图。他当时脑子里只有热血,没有脑浆,因此只觉得手指尖碰到了一个陌生东西,手指尖自己认识了那东西:哦,女兵的胸罩纽襻原来是这样的。
“你是想解开林丁丁的纽襻,对吧?”
一个小时后,当烟灰缸里有了二十个烟蒂的时候,刘峰给了保卫干事一个非常老实的说法:“我不知道。”
保卫科干事看着他,一丝冷笑出来了:自己的手指头要干什么,心里会不知道?
刘峰垂头瞥了一眼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第一次发现他的手很难看。有可能的,当时手指头背着他的心,暗打歹主意。但他的心确实不知道。
后来我和郝淑雯问林丁丁,是不是刘峰的手摸到她的胸罩纽襻她才叫救命的。她懵懂一会儿,摇摇头。她认真地从头到尾把经过回忆了一遍。她甚至不记得刘峰的手到达了那里。他说他爱他,就那句话,把她吓死了。是刘峰说他几年来他一直爱她,等她,这一系列表白吓坏了她。她其实不是被触摸“强暴”了,而是被刘峰爱她的念头“强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