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和对话声。
哈梵马上回过神来,侧耳倾听。
“王爷您小心脚下,里边儿暗,您别磕着了。”哈梵眯了眯眼,他能听出,这个谄媚声音的主人就是刚才讥讽自己的狱卒之一。
“呃,王爷见谅,这里味道有些不好。”
“无妨,领路吧。”
王爷?
是八贤王赵德芳吗?
听着略有些熟悉的声音,哈梵心里有了猜测。
果然不出所料,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狱卒引着洞明和八王出现在牢门前。
站在牢前,八王沉默不语,透过牢房栅栏打量哈梵,而一旁洞明则朝牢门微扬了扬下巴,狱卒连忙上前开锁,推开牢门。
等八王和洞明迈步进了牢房,披枷带锁的靠坐在墙角的哈梵才抬起头,看着二人,脸上露出不屑的冷笑。
洞明抬手,手指轻轻后摆,狱卒马上点头哈腰的离开。
八王负手上下打量哈梵,又看了眼牢房里的环境,微微一笑道:“招待不周,让国师见笑了。”
哈梵冷哼一声,眼神桀骜,并不说话。
“国师是明白人,知道王爷此来是想问什么吧?”一旁洞明淡声问道。
哈梵冷笑一声:“都说宋国乃礼仪之邦,如今看来实在言过其实。本国师持节而来,乃我大契丹国皇帝使者,代表着我国尊严,我主脸面。你等竟然私自囚禁,就不怕消息传出去,引起两国兵戎相见?”
八王摇摇头,微笑道:“国师此言差矣,你明明是出外游山玩水去了,怎会被囚禁呢?”
哈梵一愣,紧接着摇头冷笑:“真是荒谬,以为捏造出如此简单的借口就能瞒得住天下人?”
八王摊手,一脸无辜:“是你驿馆的手下亲口说的,我们可没捏造。当然了,国师出行并未经过我们同意,出了什么事我们自然也不会负责。”
哈梵愣了一下,马上明白过来,定是宋人找上门去,副使为搪塞对方所捏造的谎言。
哈梵心里一阵无力,若说怪罪乙辛却是没什么道理,毕竟人家找上门了,没个借口的话,难道实话实说?
再或者,说不知道自己去向?
自己堂堂一国国师,而且又是持节使者,若无故失踪还真交待不过去。
想明白这点,哈梵只能怒哼一声闭上双眼,不再废话。
见他如此态度,洞明也不再绕弯子,直言道:“国师何必如此,你是聪明人,事到如今,还不低头么?”
哈梵闭目冷笑:“不必多费唇舌,有什么酷刑,尽管使来,且看你们能否让本国师皱一下眉头。”
八王和洞明对视一眼,都微微摇头,知道对方既然如此态度,恐怕不会轻易妥协了。
“也罢,既然国师不想说,本王也不勉强,先告辞了。当然,国师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也可以随时叫人告诉本王。”八王脸上笑容收敛起来,淡淡地扔了一句,转身出了牢房,不再浪费工夫。
而这时,一直板着脸的洞明却突然笑了笑道:“这里景致不错,国师既然喜欢,就留在这里好好欣赏吧。”
说罢,二人转身离开,朝远处招了招手,一个狱卒小跑过来把门锁上。
二人一走,哈梵马上睁开眼,看着他们远去的背景冷笑不语。
刑部大牢外,两个狱卒守卫在门口两侧,太岁站在路上等待,见八王和洞明从里面出来,连忙上前拱手见礼。
“王爷,洞明前辈。”
二人微微点头。
太岁急问:“怎么样,他招了吗?”
洞明摇头:“看他模样,是打定主意不会说了。”
八王想了想,朝洞明问道:“他之前在隐光面前所写的偈语,真的会做了手脚么?”
洞明神色凝重道:“这个倒不敢肯定。只是王爷也看到了,此獠明明已经身陷绝境,却仍然如此强硬,恐怕真的是有所依仗,之前在隐光面前所写,恐怕是有所保留的。哪怕他只改了一个字……”
八王缓缓点头。
洞明看了眼太岁,突然问了句:“太岁,你可有办法?”
太岁一怔,随意恍然,眨眼想了想,缓缓点头。
“如果是我,只能用惑心术,但我之前在地狱谷与他交手时,已经尝试过,此人意志坚定,很难撼动。不过他现在武功被封,又被囚禁,若再用些手段,或可打开他的心防。”
八王看着太岁,疑惑不解:“什么手段?给他断水断粮?”
太岁神秘地一笑:“不必,只要让他身处一个绝对安静地方,是绝对的安静,没有任何人跟他说话,没有任何声音让他听见,如此捱个三两天。”
“然后呢?”
“然后,就该我出马了!”
……
哈梵靠坐在墙角,目光闪动,显然正在想着什么,脸上时而露出冷笑,时而露出愤恨怨毒。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哈梵抬头看去,见一群狱卒在走道里来回走动呼喝,接着就看到一群狱卒把周围牢房门全部打开,然后把里面的囚犯都押了出来,朝外带走。
“走快点,别磨蹭。”
“都老实点儿啊,谁敢闹事别怪老子不讲情面。”
“冤枉啊,我不想死。”有囚犯腿都软了。
“啪!”一声鞭响,狱卒怒声道:“死什么死,哪有这么多人一起砍头的?赶紧走,再磨蹭信不信大爷多赏你几鞭子?”
哈梵疑惑的听着外面闹哄哄的场景,站起身走到牢门口朝外看去。
明明近在眼前,可狱卒们却像没看到一样,根本没人理会他。
没多久,外面传来哐当一声,大门被紧紧关上。
整个地牢变得空荡荡的,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过道两侧的火把也全部被熄灭,哈梵头挤在牢门栅栏的缝隙上左看右看,入眼都是一片黑暗。
哈梵先是愣了会儿神,过了一阵,他终于慌了,扒在牢门朝外喊道:“喂,有人吗?来人啊!牢头儿,牢头儿……”
空荡荡的房间里,哈梵脸上渐渐露出惶急的神色,叫了几声没人回话后,他慢慢退到墙角,蜷着身体坐下,眼神警惕而凶狠的朝四周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