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背着手走近,一脸嫌弃的吩咐:“喂晚上呢,你就老实地在屋里头待着。起夜呢,屏风后边有马桶,别出去乱走,北斗司的机关有多厉害,你可是清楚的。”
太岁趴在床上,扭头看她:“你看看你,整天凶巴巴的,不是打人就是吓人,你看看人家开阳姐姐,那么温柔、那么体贴,话的声音、冲人笑的样子,哎呀”
太岁一脸陶醉,眼睛眯起来,似乎想到了开阳的模样。
瑶光翻了个白眼儿:“白痴”
罢,她一转身,背着手慢悠悠地踱了出去。
太岁起身跟过去,闩好门回来,在床边坐了坐,又起身推开窗子。
对面窗子开着,太岁正看见开阳坐在桌前,拿炭笔描绘着什么,神色认真,摇摆的烛火映在在她的脸上,肌肤如玉,美丽且安详。
太岁双臂拄着窗沿儿,兴致勃勃地看着开阳专注地描绘,脸上露出沉醉之色,低声赞叹道:“真美啊”
大内皇宫,威严肃穆。
艳阳高照,晒下万丈金光,将整个皇城都染成了金色,富丽堂皇,气势巍峨,皇家气象一览无余。
垂拱殿门房大开,屋里角落处两个下陷的丹墀里,两只青铜麒麟炉散发着袅袅轻烟,悠然的檀香之气在殿中萦绕,令人闻之心安气宁。
两个太监低头顺目的站在角落里,一声不发,如同隐形人。一位身着紫袍官服,白发白须的老人正站在桌前朝真宗大声着什么,可他们却不闻不听,更不敢有一丝反应。
雷允恭匆匆走到垂拱殿前,看到有太监在门边守着,脚步一停,声询问道:“官家此时可忙吗”
太监竖指于唇,低声回道:“嘘~~,雷公公,声点儿,寇老西儿正跟官家发飙呢。”
雷允恭侧耳倾听,就听里面寇准的大嗓门儿传出“万万不可,若陛下如此作为,那与商纣夏桀又有何异”寇准的语气生硬,隐含愤怒。
雷允恭脸色一动,与身前太监眼神一碰,不管真心与否,二人眼中都露出了气愤之色。
好大的胆子,竟敢跟官家这么话,这岂不是当面骂官家是昏君吗
雷允恭恨恨的朝里面瞪了一眼,不过他敢跟北斗司较劲,可万万不敢当面去骂寇准。
殿内,真宗和寇准对面站着,站得很近,皇帝正微仰着身子,用手抹脸上的唾沫星子,一脸尴尬。
真宗无奈的苦笑:“寇相公,你言重了吧朕就是想扩建一下皇宫,怎么就变成桀纣了呢”
听到这里,雷允恭眼珠一转,迈步进殿,伏身下拜,高声禀报道:“官家,奴婢回宫复命了”
真宗眼神微转,看到雷允恭,先是一怔,紧接着心里不由一喜,并非是高兴看到他,而是他来得正是时候,这一插话,就不用再跟这位顽固的老相公较劲了。
朝雷允恭点了点头,真宗脸上露出笑意,撇下寇准,朝雷允恭走去:“啊雷公公啊,起来吧,朕差遣你做的事”
不等他话完,寇准伸手一把拉住赵恒,一脸严肃道:“陛下不要走,臣还没有完”
赵恒无奈地站住,看着寇准苦笑:“好好好,爱卿尽管,尽管。”
寇准松开手,正色道:“陛下扩建宫室一事,甚为不妥,还请官家收回成命。”
赵恒眼中闪过不悦之色,不过还是苦口婆心的道:“哎寇爱卿啊,你朕扩建一下宫室,怎么就成了乱命呢咱大宋这皇宫啊,是继承自前朝。而前朝定都于汴梁时呢,天下未定,所以这宫殿很,局促的很呐。”
寇准摇头:“陛下的容易,可知城中百姓居所繁杂,已然十分拥挤官家若是扩建宫廷,周围百姓必得外迁,此举岂非扰民”
赵恒皱眉,朝前走了两步,抬手指着宫外,道:“可现在百姓居所与朕的皇宫只隔一条街,声息相闻,皇宫大内岂得安全还有啊,爱卿你看看,周围百姓人家那楼儿建得比朕的宫墙还高,闲着没事儿就往宫里张望,拿朕和后宫妃嫔当景儿看,皇家体面何在朕要他们搬迁,是会重金补偿的。”
寇准一脸坚持:“陛下得容易,可百姓们不愿意搬啊那些百姓世代居住于此,现如今陛下却为一己之私而令百姓流离失所,岂是仁君所为”
真宗苦笑,转过身看着寇准,眼中隐带不悦之色:“朕都了会重金补偿,怎么会流离失所寇爱卿啊,你实在有些题大做了。”
此时一旁的雷允恭眼睛一转,跳出来给赵恒解围:“寇相公,农夫多收了几斗米,手里有了点闲钱,还知道建幢大屋呢,官家贵为天子,如今国库丰盈,扩建宫苑又算得了什么,寇相公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常言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官家只是想扩建一下宫室都不行吗”
真宗听着心中大悦,瞅着寇准,拼命的点头。
寇准转头怒视雷允恭,大喝一声:“闭嘴你一个阉宦,安敢干政”
罢,寇准转头又向皇帝行礼,诚恳地道:“陛下虽为天下之主,然亚圣曾有言: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陛下身为天下之主,更该体恤民意,爱惜百姓纵有补偿,若强令百姓搬迁,岂非有夺民私产之嫌一旦载之史书,只怕有损陛下仁德之名。”
真宗皱眉不语,一旁雷允恭却不服气地反驳道:“寇相公,官家欲以重金安抚百姓,已是仁德之至。难道你要官家过的还不如一个农夫吗”
寇准大怒,冲过去抬腿就踢向雷允恭,嘴里大骂道:“你个阉奴,整日里怂恿陛下耽于享乐,到底是何居心你想要陛下被人骂作昏君吗”
真宗被寇准的怒气吓到,赶紧上前劝架:“寇相公息怒,雷公公一时糊涂。”
雷允恭哪敢还手,狼狈的躲到赵恒身后,躬着身子,像一只受气的鸡仔。
寇准还不解气,恨恨地瞪他一眼,转向真宗继续劝谏道:“陛下虽欲重金补偿,可老臣方才也过了,皇宫周围的百姓大多是不愿搬迁的,对他们来,那些不仅是房屋,更是祖业。若强令迁徙,必然引得百姓怨愤。陛下向来以仁德治天下,万万不可如此。”
听到这里真宗也是无奈,垂头丧气的点了点头:“好好好不扩不扩,不搬不搬朕知道了,这房子,朕不修了,百姓也不用迁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