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申下班赶赴外公的古董小店,履竺小姐的电话约请。有些闲事她不能不管,因为竺小姐电话里明着对她说,跟她说的事可能会刺激外公的老命。
梁思申心说能有什么事,无非是分手而已。外公这辈子经历的生离死别太多,女儿都能失散几十年,哪里还会把个区区竺小姐放在眼里。但想到两个各怀鬼胎的男女对质又没意思,她到底还是维护自己的外公,这是一种在她看来很不理智的维护,可人不就难脱那几根不理智的烦恼丝吗?反正给外公两个小时,不算多。
六月的上海已经很热,打开车门便感觉如被一层黏糊附身,走一段不到百米的路便一身不自在。但是只要钻进开着冷气的古董店,看到泛着陈年幽光的各色古玩,一颗心便安静下来。柜台后,是一身雪青真丝短衫的竺小姐。竺小姐的玉臂轻扬的时候,荷叶袖泛出一阵涟漪,映得一张脸平静而美丽,没有梁思申预料中的紧张。梁思申看着心说,这个竺小姐跟上外公后,审美突飞猛进。
梁思申也没客气,进门就问:“是不是准备与我家外公分手?”
“是的,我准备出国,我想今天把店子盘给你,这些是账本。”
“多谢你有始有终,恭喜你心想事成。账本我不看了,交给外公自己处理,还有什么吗?”
“我建议你还是看看的好,我们当面交接清楚。”
“我不担心,如果有误的话,我们只要报警就可以影响你出境。我想这也不是你愿意看到的结果。”
竺小姐愣住,一张脸终于抑制不住地变幻起颜色来,好久,她才道:“我真讨厌你。”
梁思申只是淡淡地耸耸肩,没应答。
“请你告诉你外公,我结婚了,我怀孕了,就这样,我走了。”
竺小姐最后的话有些咬牙切齿,梁思申依然没说话,默默看着竺小姐拎起皮包扬起下巴走出店门。让她说什么才好,揭发竺小姐这一刻的外强中干?其实竺小姐这种话对外公说没影响。外公付出财物时,就压根没想买竺小姐的感情,又怎么可能为竺小姐的结婚怀孕动容?
梁思申为古董店关门落锁,用的是竺小姐移交的钥匙。但是她想了想,还是从包里捏出一枚回形针,用指甲钳夹出两厘米长的一段来,塞进锁孔,做完手脚才回去自己车上,从倒车镜上却看到自己也似乎是扬着下巴的样子,忙低头平视,一笑,心虚的人才需要虚张声势呢。
她也由不得好奇竺小姐的办事效率。即算是她结婚后,外公顾忌到她的感受而少邀竺小姐上门,又因年老体迈和面子问题而不可能常到古董店伴竺小姐开店,竺小姐怎么就那么能耐不仅抓紧时间结婚,还抓紧时间怀孕了呢,连她结婚这么多天都还没消息呢。想到这儿,梁思申忽然想到一件事,最近忙得晕头转向,工作千头万绪,她都忘了这个月的例假似乎还没有来。这一想,只觉腹中有股子冷气直冲头顶,脑袋一阵子晕眩,难道她也怀孕了?
因此外公坐在夜色渐深的院子里,看到的是梁思申大步从车子里出来,但三步之后,却又改作细细碎碎的莲花步,可步速如急雨打莲叶一般。外公看着发笑,这蛮婆,想学闺阁小姐了,可闺阁小姐的小脚哪儿走得出这般泼风也似的速度。外公懒得起身跟上,在外面透过玻璃窗了然地看着二楼梁思申的房间电灯亮起。祖孙一起生活了这么多日子,不知不觉地,外公还是掌握到了外孙女生活的规律。就像梁思申回来是绝不会跟他请示汇报,他早也了然。
但他没想到的是,梁思申正在自己房间里团团转,乒乒乓乓地翻出验孕棒,又抖抖索索地钻进洗手间测试,最后花容失色地一手验孕棒一手说明书,如此聪明的脑袋,却是需要费上好大工夫才能确定说明书的哪项内容可以与验孕棒观察窗上的红线对应。最后,梁思申瘫软在床上,长长呼出一口气,看来她的效率没比竺小姐差,她与宋运辉虽然聚少离多,可也成功怀孕了。
她拿起放在床头的电话,毫不犹豫拨通宋运辉的手机。此时手机已经基本全国漫游,她与宋运辉的联络方便许多。心情激动之下,她拨了不知道第几遍才把区号加9字头的号码拨通。接电话的却是令人失望的宋运辉的秘书,看起来这个工作狂又是下班时间在加班开会。她只得留下话,立刻打电话给父母。妈妈是一定在家的,妈妈一听到消息就尖叫一声,满是欢喜,但是妈妈随即就很关切地问宋运辉的反应。有孩子,对于她女儿是第一次,但是对于宋运辉是第二次,做妈的不肯让自己女儿吃亏,做妈的不动声色地在乎着。
梁思申极其无奈地道:“他开会,我留话让他打来。”
梁母几乎是没有犹豫地提出要办病退来伺候女儿,但梁思申谢绝。妈妈坚持,唠叨着生孩子后还有养孩子,少了妈妈的帮助怎么可以,一定要提前退休,梁思申也只好随便她了。这个时候爸爸也不在家,不知在哪儿应酬,这年头好像各行各业的应酬忽然多了起来,男人们夜夜笙歌。放下妈妈的电话后梁思申下楼,心里由紧张转为喜悦,但又是非常不快,她这时候最想有个温暖的怀抱让她安心下来,让她有勇气面对怀孕的种种,可是那怀抱还在开会。
下来见外公正慢吞吞踱进门来,梁思申才想起竺小姐的事情,心说难怪竺小姐要昂首挺胸,人家当然是骄傲的,有爱人陪伴着她。梁思申现在情绪跟过山车似的,滋味复杂。
外公看到梁思申脸色复杂,其实也头痛,他即使再老辣,也不喜欢总被伶牙俐齿的外孙女顶撞得没意思,心里暗自运气做好反击准备,后发也可先至。
梁思申过去厨房看看晚饭的菜,出来就对外公道:“外公,有两件事要跟你说一下。第一件事,我怀孕了。”
外公挺惊讶:“你不是职业女性吗?不是说职业女性都千方百计把婚期孕期推后,换升官发财吗?”
梁思申没想到外公的问题与妈妈的截然不同,不得不想了一下,才道:“顺其自然吧,一个凡人哪来那么多规划。第二件事……”
“你哪来那么多大智慧,这话我听着挺对,人这辈子,不能不信命,我越老越信命,有些人自以为聪明,跟命对着干,都是劳命伤财。回头你的饭菜都跟我的一样,你的饮食没营养。你别苦着一张脸,不就是小宋不在身边吗,多大的事,你多怀几次孕就不会太当回事了,吃饭。”
梁思申被外公打断,本以为又会听到什么嘲讽,却被外公后面的话惊住,看看外公,自觉地离开原本远远地与外公对峙着的长餐桌另一端,乖乖坐到外公身边,但看着满桌的熟软饭菜,不由得疑问一句:“我胃口好像还挺好的样子?”
“那是福气,但未必一个月后还能好,别牛吹在前面。第二件事是什么?”
梁思申这时候有些不忍心打击外公,小心地看着外公的脸色道:“竺小姐打算出国了,这是她移交给我的古董店钥匙,账本之类的我都放在店里没拿来。”
外公显然是比较吃惊:“她说什么原因没有?”
“不外是找到更好的依靠,祝福她。店里有没有贵重物品,要不要今晚就去验收?”
外公显然比较气闷:“应该是我不要她,怎么可以是她先提出?”
梁思申诧异:“这话我记得我高中时候说过,后来就没这么无聊了。”看外公态度,她就把竺小姐结婚怀孕之类的话更咽进喉咙里。
“返老还童不行吗?”外公还是板着脸,但要说太不快,也没有,“饭后载我去店里,我要看看。”
梁思申放心了,看起来外公最关心的还是他的财产,因此她也就心不在焉了,更关心那边客厅里的电话机。本来她一向晚上不吃什么东西,这会儿开戒,现在开始是两张嘴在吃饭了。她其实一向不打没准备的仗,关于怀孕的书早有阅读,也早在营养方面做出准备,可事到临头还是慌,很想找个人靠着,她一时有些没法接受这个事实,她需要诉说,需要分享。
外公这时候也是沉默着,一直想着心事。梁思申想不出老头究竟是不忿还是伤情,她自己也神思恍惚着,所以还不如说话扰心。“外公,听说没有,今年的大学生价格特别贱,今年是国家第一年不包分配,由着大学生自己找工作。”
“小竺的时候已经贱价啦,包分配包回老家做没文化人都能做的事,还不如不要分配。闯回上海又没有户口,在上海找工作都难。这国家,匪夷所思。”
“难怪她说她没选择。”梁思申没想到外公才一句话就提到小竺,“你喜欢她,不会对她好点?”
外公却直说:“没什么喜欢不喜欢,只有些习惯。看起来她对我挺失望,老不死,指望不上遗产。我对她不错,给她的钱比小辉收入高,开店也是有意培养她一门手艺,可惜她只想白吃白拿。你有钱有靠都还在努力做事,我看不出她有什么理由荒废好好的脑子只想白吃。”
“她是以青春做一次性投资,从这个角度看,你给的报价并不高。”
外公冷笑道:“我跟小竺摆明了是交易,她接受就留,不接受就另换高枝,很简单。”
“如果她是找到丈夫了呢?”
外公继续冷笑:“恭喜那瘟生。”
梁思申点头:“还是挺男人的,我看下资料,你慢慢吃。”
“这就去,不吃了。”外公扔下筷子,去换衣服准备出去。
梁思申难得地没去打击他,仔细检查一下手机的电量,就拿上必需的用品先去把外公的车子倒出来。等外公出来时候,车子里面冷气已经开足。但是外公让梁思申换大切,因为大切安全性能好。梁思申不清楚外公怎么一下对她体贴起来,难道是因为她有孕了?因为外公重视宋运辉,连带把带着一个宋运辉的球的她也重视起来了?以前外公可是说什么都不肯降格坐她的大切的。
两人一路无话,到了店门外,外公看梁思申低头用包的磁性搭扣在忙碌什么,奇道:“你做啥手脚了?”
“我往锁孔放了一根细铁丝,吸出来就好。”
“哦,你怕小竺手里另外有钥匙?倒是聪明。”
“不能不防。”梁思申说着就熟练地把铁丝吸出少许,又用两根手指轻轻一捏,就取了出来,这才开门开灯开空调,让外公进去。正好这时她的电话响了。她想到外面接听去,可外面一阵热浪一阵烦,只得退回接起。正是宋运辉。她两眼也同时瞄上了手表,一看已经是八点多,不由得叹道:“你又还没吃晚饭吧?”
“吃了,开会间隙让食堂送来两个馒头,你今天没加班?”
“嗯。我……我好像怀孕了,自己已经测试出来。”外公在旁边清点着要紧货物,听到这儿不由嗤之以鼻,到底是蛮女,一到紧张的时候用词就不准了,这时候应该含蓄地说“我有了”。
宋运辉在办公室里却差点当众跳起来,难怪梁思申有史第一次留言说十万火急。“什么感觉?人舒服不?我……我在办公室。”
“一点感觉都没有,你不奖励一个飞吻或者什么的?”
宋运辉只能在办公室里嘿笑,但坚决地道:“我晚上过去上海。”
“唔,不用,现在没飞机火车了,得自己开车,辛苦。”但是梁思申嘴上拒绝着,脸上早已乐开了花,“不用来,不用,我能照顾好自己,再说现在什么迹象都没有,真的,你很忙。”
宋运辉即使再激动,也听得出前面梁思申言简意赅,后面就话多了,他只是道:“我这儿几件事处理一下,得稍晚点才能出发,估计明天早饭时候才能到,你不用等门。”
梁思申关住电话,就眉开眼笑了,却看到外公皱起眉头。而她妈妈的电话接踵而至,她没来得及顾上外公,先跟妈妈报告宋运辉连夜赶来。梁母这才心里平衡。原来梁母上一个电话后,就连发十二道金牌将丈夫叫回家,两人一起想出一些注意事项,先说给女儿参考。但梁思申说不用,她看了国外权威书籍,只要回去再对照一下就清清楚楚,还对梁母说出来的一些约定俗成事项进行科学的反驳,搞得梁父梁母挺没成就感的,可那是他们女儿,没办法。
等梁思申终于打完马拉松式的电话,外公才道:“少几样,小竺识货,拿的是最贵重的。”
“放店里的都不是最贵的,就算送她吧,也算是一场缘分。”
“送她是送她,冤大头是冤大头,这事一定要搞清楚。走吧,其他一些廉价的我没兴趣查。”
“那你准备怎么办?”
“明早你送我去警局。”
“何必啊。”梁思申耸耸肩,将门又锁如法炮制了,与外公一起回家。
到家,小王却递上一个箱子,说是刚刚竺小姐送来的,外公立刻打开箱子看,一看就点头道:“还有点良心。”
梁思申一笑:“我跟她说过,我不怕她拿什么,我报警会影响她出境。”
“妈的,现在大陆人靠不住的多。”
“东西拿回来,你也别骂了。你本来就没好好待见人,人家也不会好好待见你,我上去看书。”
“你慢些,这两样,送她吧,你联系她,我懒得见她了。”
梁思申耸耸肩,道:“她一准不敢回我电话,要不你试试?”
外公看看梁思申,又看看一箱子东西,再看向梁思申,摇头道:“做人,还是需要点智慧的。”
梁思申感觉外公这算是变相表扬她,但她心情好,就说了句“得知足”,不跟外公多争论,其实外公缺点知足的智慧,依然小碎步地走上楼去。
第二天,果然宋运辉在早饭时间赶到,只可怜了他的司机。梁思申那个心花怒放啊,恨不得不去上班,还是宋运辉看着时间不对硬把她送去才罢。这边外公笑嘻嘻地嘲笑宋运辉总算可以放心了。宋运辉只会在疲倦的脸上展示一个疲倦的笑,什么都瞒不住外公,幸好外公比较中立,否则他死无葬身之地。他本质是个技术人员,因此他对于一直没彻底搞清梁思申为什么爱他为什么嫁他非常在意,源头都搞不清楚,叫他怎么放得下心来。那简直是把房子建在流沙之上的感觉。而有了孩子,一切大不一样。
宋运辉准备摸上楼去睡一觉,虽然一路在车上睡过来,可到底是不舒服。但外公叫住他:“小辉,我看思申给我带来的那些政策条规,会不会我的投入变成非流通法人股?如果那样,我的投入不基本成废纸了吗?”
宋运辉笑道:“我能那么傻吗?外公别操那些个心。”他走上几个台阶,才忽然又想到问题,“暂时不能上市,但能平稳而且丰厚产出的重组企业,你要不要投?”
外公笑道:“我一大把年纪,要来日方长做什么,我就一赌徒,抱世纪末心态,不能上市我不起劲。”
宋运辉听了笑,外公立场鲜明,真小人一个,倒是容易相处,“我看思申爸爸那边两家企业都是骨子相当不错的,但重组可能会遇到一些阻力,需要思申爸爸多方努力,估计得错过这回试点企业名单。错过这批的话,我对近期上市就不抱太大希望了。外公既然不喜欢就算了。”
外公当即敏锐地捕捉到宋运辉话里的“阻力”和“需要思申爸爸多方努力”,猫腻,这其中有猫腻。但那其中的猫腻外公一时想不透,只能拿眼睛看着宋运辉走上楼去,心里设想无数可能。
宋运辉在锦云里一向睡得特别好,估计是外公这个享受惯了的人做的好事,这房子外面看着老旧,里面通风隔音温度甚至包括湿度都是一流的,再加在梁思申身边开心,他倒下就睡着了。
只是睡完了起来吃中饭,梁思申却给他一个令他啼笑皆非的电话,原来梁思申请假溜出去一会儿自己去医院做了孕检。宋运辉心说她怎么就不叫上他一起去呢,怎么就独立得漫天乱飞呢,真让他这个做丈夫的没有成就感。
宋运辉吃了中饭就开始工作,他恨不得接通一个电话就附加一句“我又有孩子了”,可他毕竟不是毛头小子,只好低调。秘书告诉他又有一个号称十万火急的电话,来自雷东宝。宋运辉心说昨天一个十万火急的电话让他知道太太有了孩子,今天这个十万火急的电话又会告诉他什么。雷东宝一向不是嘴上跑马的人,他说十万火急,肯定有大事。但宋运辉有些心惊胆战地想到会不会又出大事,他有时候真是怕雷东宝那爱惹事的性子。因此拨通电话听到雷东宝气壮山河的一声“喂”,宋运辉先自松了半口气,还好没又给抓了:“大哥你十万火急什么事,我也有事,我们思申有孩子了,你准备着封红包。”
“哦,男娃还是女娃?你占便宜啊,你老婆外国人,要生多少生多少,我还一个都没。要不你们多生几个,过继一个给我。”
宋运辉又好笑又黯然,可怜雷东宝命中没儿子,心里不知道多想要一个。“才怀上,哪儿就知道男女了。”
“多生几个儿子再过继给我,女儿我不要,女儿肯定像你老婆,太妖精了,吃不消。”雷东宝说完就大笑,心里能猜到宋运辉一听人家说他那个妖精老婆肯定得一脸不高兴,他就是故意要挑逗挑逗宋运辉,太难得的机会,“我有要紧事,你真不知道,我今天去新办公室看到一个人,一看见我就呆了,一头冲过去撞玻璃墙上,你知道是谁?”
宋运辉听电话中雷东宝的声音满是兴奋,奇道:“谁?你看见我也不会那么激动。”
“就是,就是,你当然不如她。我看见你姐了,真一模一样,我撞了玻璃也不管了,赶紧掏出钱包看你姐照片,真一模一样啊。这个小姑娘现在是我们雷霆集团办公室文员。小辉,你快,赶紧过来看,要不行我带她去你家去。”
宋运辉奇道:“长相差不多有什么稀奇,你别胡思乱想,借题发挥做出错事来。”
雷东宝给说得很没劲,一口气转不过来,伸出粗壮手指狠狠将电话掐了,吧嗒一声将手机扔桌面上,懒得理宋运辉。这么重要的一件事宋运辉竟然不当回事,叫他情何以堪。
宋运辉心说雷东宝学人家小孩子啊,做人还看皮相的。他估计雷东宝只是一时兴奋,姐姐都离开十年了,雷东宝哪来这么长情,无非是终于冲出小雷家进城,见到鲜嫩城里姑娘,一时目不暇接而已。但宋运辉不免想到这一两年里见识过的不少先富起来的人家里一个外面一个的不堪,他有些担心雷东宝这个直来直去的人会做出什么错事,以前雷东宝对韦春红,不也是又不肯娶人家又跟人同居吗,当时雷东宝说起来的时候并不怎么当回事。但宋运辉终于还是没将奉劝电话打出去。人家雷东宝好歹是一团热情还想着他的姐姐。
雷东宝扔了电话后,则是通过打开的总裁室门,朝外看走廊。虽然看不到冯欣欣的办公室,可一想到那个面目婉约的女孩就坐在那边,他心里激动,他生气宋运辉不把这事当回事,他估计这小子现在飞黄腾达,早忘了姐姐。
本来他还想把宋运辉当作第一个报道心情的人,没想到被浇一盆冰水,他灰心之下,叫隔壁的正明进来。这一个楼层目前都是他们雷霆集团的办公室,房间用铝合金玻璃隔断,里面人在做什么都可一目了然。只有雷东宝的总裁室外人是看不见的。眼下集团办公室里没几个人,正明一起身出来,似乎就搅起老大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