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的人都本以为是陈富贵虽败犹荣给獒王崔邦国,还剩下50%则眼光稍微靠谱点,觉得这名侦察连连长能打出一场势均力敌大战三百回合的精彩肉搏战。
没一个人能猜中结果,同样没一个人能猜中过程。
“也太快了点。”某位集团军首长心有余悸低声道。
也许首长们起初觉得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遛一遛,这才让崔邦国做试金石去磨一磨陈富贵的锐气,包括军区老首长在内的藏省领导都认为这名连长能不败就是胜利,毕竟崔邦国在藏省军区徒手搏击是出了名的彪悍,谁能料到大个子陈富贵一出手便让獒王在空中滑翔了好几米距离。
52山地旅的1把手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怪不得当初在食堂被揍的上尉,也就是这位旅长的老下级被一记蹬腿后硬是没敢反击,估计是被这头东北虎给镇住了,说实话除非军长司令逼着着自己上去跟大猛人单挑,否则旅长觉得离那家伙越远越好。
崔邦国抗击打能力明显比大公子哥吴煌要强上不少,对上在张家寨过年过节杀猪都能一个人搞定的陈富贵,没有就此倒地不起,虽说一时半会是没能挣扎站起身,但起码不像吴煌那般在病床上躺上半年才恢复元气,这也许就是尖刀兵和王牌兵的差别。
陈富贵过去搀扶了一下,一大帮终于回过神来的旁观者本以为丢了天大面子的獒王会拒绝,但崔邦国出乎意料地任由陈富贵扶起来,他连呼吸都不敢大口,整个胸腔就跟裂开一样,痛在骨子里,不过崔邦国谈不上怨恨身旁的东北爷们,真正特种兵出身的格斗,要是被人视作花拳绣腿眉来眼去才真正叫人笑话,他哪里知道陈富贵是那种能扛着300斤野猪尸体在大山里健步如飞的牛人,整一个三国演义里典韦许褚级别的巨型牲口。
崔邦国咬牙忍着剧痛挤出一个僵硬笑脸道:“进部队前你练过拳?”
陈富贵扶着崔邦国,点头道:“从小就每天打拳,在农村一个庄稼汉子没点力气不像话,总不能等着媳妇养活。”
几乎被陈富贵提着的崔邦国好奇道:“什么拳,太够劲了,我是第一次被人一照面就打趴下,你那一撞和后头跟上的推手都有来头吧?”
陈富贵也不想掩饰,道:“八极拳,爷爷教的,打了20年,熟能生巧。”
崔邦国欲言又止,平稳一下呼吸,最后艰难道:“实在是不能再说话了,估摸着骨头都快散架了,只能回头再找你切磋。”
陈富贵毫不犹豫道:“好。”
中饭在连队食堂用餐,因为十几号首长大人物的缘故,往常越来越闹腾的侦察连少了很多插科打诨,陈富贵到连队后就像一颗巨大石子狠狠砸在侦察连这潭不咸不淡不温不火的小湖里,带着明显的个人风格“兴风作浪”,使得一支原本更多关注在理论素养的侦察连增加了许多血气和野姓。
因为陈富贵立过几条不成文规矩,打架只要不是内讧捅了娄子他帮忙扛下,如果被兄弟连队打趴下人手不够就喊上他,再比如谁能在各项考核中成绩最接近他,陈富贵就会在不违反纪律的框架里给他许多特权,一下子“高原虎牙”就成了团里最跳最叼的一支连队。
不苟言笑的陈富贵不管是站在哪里还是坐在哪里都是毫无悬念地核心人物,在他坐在角落吃饭的时候营长突然跑过来说让他去跟首长坐一桌,陈富贵端着盘子走向那群笑容和煦的领导,坦然而镇定,这个张家寨的傻大个天不怕地不怕,别说藏省军区的将军,当初与沈阳军区一大批大佬见面不一样没能让他丝毫退缩,他跟那个出张家寨前一见到美女就心慌出汗的弟弟实在太不一样,但偏偏世界上就只有那个狗犊子能让他不准笑就真不笑,也肯定只有那牲口出现在他面前,兵王陈富贵才会笑容灿烂像个傻子。
这时候全连战士都不约而同地相视微笑,谁不希望自己的头能被高层青睐,这群文化素质在藏省军区首屈一指的侦察连也琢磨出一点不同寻常的意味,凭什么让这一大帮藏省军区首长聚集在一起?
“头是不是燕京或者沈阳的[*
**]啊,怎么一到连里就能把将军们勾引过来?”某战士低声问身边细嚼慢咽的指导员赵红旗。
“没有的事,连长是跟咱们一样都是农民子弟出身,特招入伍才进了沈阳军区,至于为什么能掀起这么大动静,你问我我难道敢去问首长?”赵红旗笑道,充满敬畏和感激地望向陈富贵雄魁背影,“你们这群兔崽子也就只能让连长来带,要不然不服管,浪费好苗子。”
“指导员,我刚听营里说那个首长身边的警卫兵叫崔邦国,啥獒王来着,以前在成都特种大队特牛,怎么碰上陈阎王就怂了?我都没看清他跟陈阎王怎么过招,就只瞧见那小子被陈阎王一顶一推就腾云驾雾了出去,不会是放水吧?”
“放你个屁。”
赵红旗笑骂道:“要是你站在崔邦国位置上,你就是一摊烂泥躺在地上了,哭爹喊娘的力气都用不出来。一点眼力劲都没有,你仔细想一想看连长以往在沼泽和雪地里举弹药箱的模样,我们都手脚发软了他还玩儿似地,那力气书上叫生裂虎豹,你见过连长出全力吗?那名警卫兵也的确能扛,要不然换别人扶都扶不起来,直接送军区总院得了。”
“指导员,你说陈阎王会不会丢下咱们这群废柴不管了,直接被上头给挖走,然后平步青云,做校官,最后做将军,多威风。”
赵红旗微笑道:“连长说了,不把你们这群王八羔子带出来,他就不离开侦察连。因为咱们都是他的第一批兵。你们觉得连长是那种一门心思钻营的家伙吗,谁敢说是看我不一巴掌扇死他。”
赵红旗周围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一名上校军衔的首长主动给陈富贵腾出位置,陈富贵挠挠头径直坐下,也不客气,就在他身旁左侧的老首长笑道:“了不得,起先站在远处看你只是觉得块头够大,坐在身边见了庐山真面目才觉得真是壮,怪不得崔邦国那小子被你摔飞出去都心服口服,论搏击,那小子以前可真是谁都不服。”
陈富贵不动声色,只顾埋头吃饭。
“几两饭?”老首长笑问道,他从陈富贵身上感受到一名共和[***]人最可贵的质朴,丝毫没有因为陈富贵的沉默寡言而失望或者生气,若是一个能言善道的陈富贵坐在他面前八面玲珑,老首长才觉得浑身不自在。
“5两饭。”陈富贵回答道。
“饱了?”老首长笑道。
“6分饱。”陈富贵实话实说。
“不嫌脏,我分你一半,我不想浪费粮食,你就当帮我清理战场。”老首长大笑道,不由分说分一半米饭给陈富贵。
“谢首长。”陈富贵也不客气,他吃饭向来是一粒米都不剩。
陈富贵不是政客,但他看似不谙世事的一言一行,取得的效果却比任何巧舌如簧的投机者都要来得巨大。
首长们离开连队后,下午的训练照旧,依然是那种可以把人逼出全部力气的刻苦。
结束下午训练后,连队都知道连长陈阎王唯一的爱好就是一声不吭地坐在篮球场边上,也不上场打篮球,只是安静看别人投篮。
就像那么多年憨憨傻傻地笑望着着那个孩子,那个少年,那个青年,一看就是25年。
这位注定会在军中迅猛崛起的东北虎叼着一根草,夕阳余晖轻轻洒在他身上,格外安详,他小心翼翼从军装内袋掏出一个信封,抽出一张夹在白纸里头的照片,那是弟媳妇曹蒹葭寄给他的东西。
照片上,一个年轻男人蹲在地上,抚摸着一头黑色土狗的脑袋,笑脸灿烂,像一株大风吹不断大雨压不死的倔强狗尾巴草。
陈富贵浮现招牌式的傻笑,仿佛听到了照片上绰号陈二狗的那个男人板起脸说“不准笑”,他果真收敛笑容,然后又笑了,肆无忌惮。
一世人,两兄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