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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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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鲜血,就像红透的草莓,是犯罪者无法抗拒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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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川玲子是警视厅里迷人又霸气的女主任,

  最喜欢研究尸体、效率一流,功勋多到让男性警官恨得牙痒痒,

  唯独討厌夏日的夜晚……

  「这个夜晚怎么搞的,闷热得如同那年令人不痛快的夏天……」

  姬川玲子以离鼻尖1公分的距离端详著一具被塑胶布包裹的男尸,其死状极为骇人。尸体生前曾遭虐待,颈动脉被一刀切开,最后还被人像咸鱼一样开肠破肚……

  接连发现的尸体,使得名为「草莓之夜」的隱形网站浮出水面。任何人只要在网站上点选了「是」,就会收到参加「草莓之夜」表演秀的邀请函。那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演?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当杀戮变成游戏,血腥为什么会召唤出更多的欲望而不是恐惧?一直埋首工作,不愿去触及过往的姬川,是否能克服內心的秘密恐惧,继续刑侦之路?

  在抽丝剥茧的过程中,凶手彷彿捕食的蜘蛛,等待著姬川和她的组员,一步步落入天罗地网……

  第一章

  无望的雨天,雨水将世界染成灰色。

  不,其实从眼前驶过并溅起泥水的计程车是绿色的,从小路裡走出来的小学生的伞是亮橙色的,书包是红色的,这些都一目了然。自己藏青色制服的肩头已被雨水儒湿,几乎变成黑色,这也是一眼便知的事情。可是,即使我的意识是正确的,我的心却完全感受不到色彩的存在。

  灰色的视野,却也不是黑白照片的感觉。既没有那种亲切的韵味,也没有深邃的意境和现实感,不如说是一幅只有浓淡变化的拙劣水墨画。甚至连画面的空白处,也浸染了灰色的墨汁,我身处的就是这样一个灰色的世界。

  我的家是一座老旧的公房。房子被雨水淋湿,变成了灰黑色。门没锁,于是我没打招呼就走进了昏暗的玄关。刚一进门,全身就被馊臭味包围了。这并不是我的心理作用,这个家确确实实在腐烂变质。

  肆意流淌的粪水,好似畜生气味的人味,密闭的空气,爬满霉菌的牆壁、地板和天花板,在这样的房子裡生活,估计鼻子也会失灵。不幸的是,我还能清楚地嗅到这令人作呕的气味,继而感到一阵绝望。

  “回来了啊……”

  走廊尽头微亮的起居室裡,传来了像是水衝击塞满污泥的排水口一样的声音。那感觉就像有蟑螂硬是钻进耳朵裡,我感到十分厌恶,堵上了耳朵。

  我没有目应。

  “喂,我问你是不是回来了。”

  一个人影堵在起居室的门口,口中不断吐出黑色的秽物。

  他穿著不知多久没换过的灰色,不,应该说是已经葬成了褐色的运动背心,除此之外什麽都没穿。下体松松地耷拉在两腿间,倒也没让人觉得特别的葬,因为这个家裡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够葬了,不,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乾淨的东西了。

  “喂,是你回来了吧?”

  很有趣吗?恐吓我这种事就那麽有趣吗?

  以为自己是做父亲的,就乱摆威风,不知被哪儿的黑道开除了,然后偷抱回一大堆来路不明的毒品,你这样尽情地折磨自己,我虽然不能随便嘲笑你,但是……但是,这一切跟我完全没有关系吧。

  “这儿,到这儿来!你这该死的家伙!”

  和往常一样,我被揪著头髮拖进了起居室。已经露出弹簧的破沙发上,躺著满身是粪的母亲。

  她的视线转过来盯著我,但并没有什麽动作。我已经不指望她会救我了,但是,至少做出点伤心的表情吧。她那瘦削的手臂因为注射的针头痕迹变得一片乌黑。她就这样看著我被威胁,我内心还是希望她至少能皱皱眉头的。

  “啊哈哈,肚子饿了吧?肚子,很饿吧?有东西给你吃哦,有很多东西给你吃哦,有很多哦……”

  男人右手握著黑色粪便,左手拿著白粉。

  “这是给你的!”

  已经冷掉的湿软粪团和宽厚的手掌“啪”地打在我的鼻梁上,我倒在了地板上。

  “唉……”

  男人跨坐在我的腰上。又是这一套?又要剥掉我的裤子,把手指插进肛门裡来回地抠麽?今天抠出来的东西他是要自己吃还是喂母亲吃,还是要涂在我身上?

  “嘿……嘿……嘿……嘿……”

  这个男人身上怎麽还会残存著这麽大的力气呢?这个连黑社会都混不下去、压根就不考虑养家糊口的事、连饭都可以不吃、终日生活在毒品和永不厌倦的变态行为裡的男人,身上居然还残存著这样不可思议的蛮力。在这个已经完全浸没在毁灭沼泽中的男人身上,居然还暗藏著这麽强大的臂力。

  身上的制服破了,也许是前天自己刚缝补过的地方,还被粪弄葬了。看来明天又只能穿运动衫去学校。

  学校裡已经没有同学跟我说话了,老师们也一样,根本不靠近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我很臭,臭得几乎让人反胃想吐。没被逐出校门就得向学校千恩万谢了,因为它为我提供了一个除了这个家以外的容身之所,虽然这只限于白天。

  我在教室裡的座位是在最后面靠近窗户的位置,那裡原本是放卫生工具柜的地方,不知谁为了我把柜子搬开留出了空间。那个柜子现在就紧靠在我座位的右边,也就是说,我被夹在窗户和柜子中间,在只看得到半块黑板的地方上课。当然,也不会被老师点名,所以我孤身一人整日裹在灰色运动衫裡黯然度日。与这种痛苦相比,别的都算不上什麽了。

  挨打挨踹,衣服被扯破,身体被拨弄揉搓,脖子被掐,嘴裡被灌粪,脸被压到地上,我每天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丧失了色彩、丧失了味觉、丧失了语言能力,只能深切感受到恶臭的每一天。被毁灭的沼泽所吞没的不止这个男人,还有我,我是他走向毁灭之路的同伴。我总是担心著不知何时会被杀掉。但即便如此,我也没想过要去死,依然苟活著。

  不知道以后会变得怎样,但总有一天会发生一些变化。我一直都是这麽认为的。

  难道现在就是变化的时机?

  我忽然发现眼前滚落了一个扁平的东西。粉红色,漂亮的塑胶质地的粉红色。银色的头部,白色的尾部。仅仅如此,却异常醒目。那是从我的前胸口袋裡摔落出来的廉价小刀。

  “……嗯啊?”

  男人一脸狐疑地俯视我的脸。从按在喉头的手掌裡喷溅出鲜红的血水。那鲜红,那鲜豔的红落在了我身上,变成天然的红色血雨将我包围。这个世界,绝不是只有灰色。

  “咦——哇——啊——啊!”

  男人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在地上来回打滚。我一直以为他一定很想死,所以他这副表情让我觉得有些意外。

  什麽嘛,没什麽大不了的嘛。

  这就是我当时的真实想法。

  “救……救命……救救我……救救我!”

  男人一边用恐惧的眼神看著我,一边沿著牆壁爬行寻求救助。,我正在想他为什麽要向牆壁寻求救助,就看见他爬到了母亲躺著的沙发边上,紧紧地抱住她的腿摇晃著。

  “救……救救我……快救我!”

  他不时地回头看我,同时摇晃著流泪的母亲。不过,母亲只是往脚边投去了迟缓的目光,并没有一点要救他的意思。慢慢地,男人求救的声音和投向我的惧怕眼神都像母亲的目光一样变得微弱了。

  “……太美了。”

  我小声地脱口而出。

  肆意流淌的粪水和散落一地的白粉全都被染成了红色。鲜血的颜色把我那原本灰色的世界浸染得鲜豔无比。鲜血让我原本所处的只有恶臭和无尽黑暗的世界完全变了模样。

  解脱。我的脑子裡忽然蹦出这个词。

  浑身沾满大便的母亲也被染成了红色。我盯著看了一会儿,发现这红色开始暗淡了。血慢慢变干,变成黑色。这麽一来,我又回到了灰色的世界。

  我慌忙往母亲的喉咙上也划了一刀。

  那个让我厌恶的家正在燃烧。

  比鲜血更明亮的火从视窗喷出,想要与之抗衡的黑烟在周边弥漫,街道好似被乌云包围了一般。街灯在烟雾中若隐若现,有几分像被云层淡淡笼罩的满月。

  消防队已经开始了灭火行动。一喷水,便产生了大量的白烟。虽然我是从有些距离的公园树丛后面远远观望,不是十分肯定,但灭火行动似乎并未奏效,火势没有一点减弱。我感到非常高兴。

  若是继续烧下去,两具尸体一定会被烧成灰吧。员警只要一调查,应该很容易就可以断定那个男人死前吸食了过量毒品。这样的话。就一定会推断他是一时衝动跟妻子殉情。太完美了。我终于巧妙地从那个男人的控制中解放出来,我得救了。

  “那麽,出发吧。今天的事情……不,至今为止的所有事情,统统都忘掉吧。全部都忘掉,你要踏上新的人生了。”

  我“嗯嗯”地点点头。虽然原本的打算就是这样,但告别时却还是有些依依不捨。

  “再也见不到了吗?”

  “啊,还是这样比较好。”

  “永远?”

  “不是永远,但要过好一阵子。”

  我又要孤身一人了吗?

  黑烟与白烟,街灯的光亮与公园的昏暗,我感觉又被带回到那个灰色的世界了。

  东京都文京区大塚地区。

  东京都监察医务院附近的日本荞麦麵馆裡,姬川玲子正和法医国奥定之助共进午餐。

  “不过……因为遗体已经被烧到完全炭化了,所以很棘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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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京都文京区大塚地区。

  东京都监察医务院附近的日本荞麦麵馆裡,姬川玲子正和法医国奥定之助共进午餐。

  “不过……因为遗体已经被烧到完全炭化了,所以很棘手吧?”

  玲子吃的是天妇罗荞麦面,国奥吃的是小笼屉养麦面。因为今天是国奥请客,所以玲子多少有点罪恶感。但是来这家店又不能不吃他们的招牌天妇罗,国奥却因顾忌到胆固醇问题而不能奉陪,所以没办法,最后玲子只好一个人吃顶级天妇罗荞麦面。

  国奥很享受地啜著小碗盅裡的汤汁。

  “嗯……外行人要是想把尸体烧毁的话,那麽烧焦的尸体肯定会呈现出拳击手姿势。”

  “焦尸的拳击手姿势”玲子还是知道的。虽然不知道正式名称到底叫什麽,但那种被称为“拳击手姿势”的状态,是指伸屈肌因受热收缩而引起的现象。总之,就是烧焦的尸体背部蜷曲、四肢前抱的姿势。

  现在仍然有很多杀人犯想通过焚烧来处理尸体。虽然这麽说有点不妥当,但身为警官的玲子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值得推荐的方法,因为要把人体完全烧毁,需要密封的焚烧炉才办得到。所以,在空地之类的场所焚烧尸体的话,尸体就一定会呈现出前面提到的那种拳击手姿势,这样反而会坏事。而且还听说,尸体经焚烧后,体内组织的状态会因为热气而被固定,死后变化反而会变少。不管怎样,总之焚尸是不合理的尸体处理方法。

  想要把他杀尸体伪装成烧死的尸体也是不可能的。因为死尸不会呼吸,自然也不会吸入烟尘。只要一解剖,发现气管裡没有煤烟就马上可以知道了。此时就可以断定为他杀,或至少在被焚烧之前就已经死亡。如果是在自然死亡后将尸体烧毁,那麽就触犯了刑法第一百九十条,应被判以尸体损坏罪。

  “其实最近也鉴定过完全炭化的焦尸哦……真是可怜,一个孩子掉进了焚烧炉。辛苦查证总算能确定他是被活活烧死的,但到底是不是一起意外事故,还没有定论。不过最终所裡好像还是判定为意外事故。”

  玲子每个月都会和国奥吃一两次饭。有时是时尚的法式餐厅,有时是小巷裡的烧烤店,有时也会去拉麵店。不过,谈论的都是有关古怪尸体的话题。

  上次,在高级的印度餐厅裡,玲子从国奥口中听说了“福氏耐格裡阿米巴虫”的事件。这种阿米巴虫寄生在夏季的淡水湖裡,通过鼻腔直接进入人的大脑,不断繁殖,最终侵蚀脑浆。说是东京已经出现了全国第二例由福氏耐格裡阿米巴虫引起的死亡病例。

  当然,那是一种感染症,是事故死亡的一种,但玲子跟国奥还是认真地讨论了关于这种病能否应用于杀人的问题。据说之后东京都内的池塘都进行了水质调查,但结果如何不得而知。

  国奥往小碗盅裡倒了满满的汤汁。

  “小孩家属的惨状真是让人不忍目睹,年轻的父母几乎已经疯掉了。那个小孩好像是因为那个老爷爷的疏忽大意而掉进焚烧炉的。”

  玲子一边点头,一边看向国奥那乱蓬蓬的标志性白髮。看上去明显比实际年龄要大上许多的国奥称呼犯罪嫌疑人“老爷爷”,听上去实在有些滑稽。

  不过,玲子却意外地喜欢和这个“老爷爷”约会,这完全是因为国奥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法医。

  法医是“非正常死亡”的专家,负责判断在自然死亡与明显他杀之间的各种非正常死亡状态——事故死亡、猝死、病死、自杀、伪装成自杀的他杀、伪装成自然死亡的他杀。对身为刑警的玲子来说,国奥的每一句话都让她很感兴趣。

  突然,国奥向她投来了使坏的眼神。

  “你还没有男朋友吗?”

  玲子立马像是被呛到了似的。

  “……喂,拜託不要连您都说这种话啊。”

  “‘连我都’是什麽意思啊?”

  玲子撅起嘴,用有些撒娇的口吻说:

  “父母总在念刀,最烦的是我姨妈,老说什麽玲子都己经三十岁了,不要再干这种猫捉老鼠的活儿了。我明年就三十了,这的确没错,可是‘猫捉老鼠’这种话就有点过分了吧?而且最近他们还在我不当班的时候给我安排相亲。真是烦人,我才不干呢!”

  国奥开心地笑了。

  “那麽,相亲结果如何?”

  玲子也不禁咧嘴笑了出来。

  “今年已经爽了两次约了,有一次是在相亲过程中接了个电话,然后立马跑去案发现场了。”

  两人大笑。这时,玲子点的荞麦麵汤送了上来。玲子把汤满满地倒进小碗盅裡。店裡的冷气开得过足了些,刚进来的时候觉得很舒服,这会儿就觉得有点冷了。玲子正想喝点热的东西,这汤来得正是时候。

  “那麽,老师,”玲子把碗盅放到面碗边上,“老师是为了什麽开心事把我叫出来的呢?”

  国奥也学她的样子放下了碗盅。

  “那是因为,跟你一起吃饭让我很开心啊。”

  “像祖孙一样?”

  “这话真没礼貌。是恋人吧。”

  “你那说法对我来说才是没礼貌吧。”

  国奥哭丧著脸,表情十分滑稽。

  “你这话真让人伤心……算了,话说回来,到了这把年纪还有单恋对象也挺让人开心的。”

  “那麽工作呢?解剖了几十年非正常死亡的尸体也仍然觉得很开心吗?”

  “嗯,挺开心的。至今还是每天有新发现。法医学跟临床医学不一样,不会有什麽飞跃性的进步。既没有新药也没有最尖端的医疗器具,有的只是靠解剖积累起来的资料和经验,以及根据经验培养起来的注意力和判断力。我们老一辈的经验是年轻人无法轻易超越的,这一点不是正合我这种懒汉之意麽。”

  国奥又拿起了碗盅,手指甲上有几点大小不一的污垢。

  “……要说美中不足,恐怕就是工资有点低吧。但归根结底,我们是福利事业的员工嘛。如果开个私人诊所什麽的,日子就可以过得更富足些了,但我反而对现在这样的生活更满意,偶尔跟玲子吃个饭,拿手术刀跟不会开口的尸体交流。”

  玲子觉得把这样的国奥当成爷爷级别的实在是有些失礼,那麽,就当成伯父好了。面对一般人闻之皱眉的职业,国奥能够乾脆地说出“很开心”,玲子就是喜欢这样的他。

  她很希望自己也能变成国奥那样。

  玲子作为一个编外人员,出入意料地在二十七岁就迅速晋升到了警部补。之后不久被提拔到了警视厅总厅担任搜查一课杀人犯搜查主任一职。

  一个年轻女性,却是杀人班组的刑警,还是主任警部补。当然,比玲子年长的部下大有人在,背地裡说坏话把她称做“考试型大小姐”的人也不在少数。她一旦失手了,就会招来比男性多三四倍的指责,经常会听到“看仔细了,考试和现场作业可不一样”这种故意讽刺的话。

  这绝对不是个让人开心的工作,可是玲子却从没想过转行。要说为什麽,唯一的原因就是刑警是玲子引以为豪的职业。甚至可以说,不做刑警的人生是她无法想像的。她无法逃避,所以她尽可能地像国奥那样“开心”地享受自己的上作。所幸的是,玲子和自己带的班组——搜查一课第十系姬川班的部下们都还处得不错,这跟把她拉“入伙”的直属上司第十系系长今泉警部的指挥也有很大的关系。

  拥有可以信赖的上司和部下,自己算是非常幸运的吧,她常会这样想。

  不过眼下,来自上作以外的压力却很大。那显然就是家人视她为“剩女”的压力。明年,她终于要从“寄生单身族”上升到“单身三零族”了,这已经不是什麽开玩笑的事了。

  八月初结束了板桥跟踪狂杀人事件的搜查工作,好不容易等来三天休假,却在南浦和的老家很不开心地度过。现在在总厅当班的时间,玲子随时待命,准备去处理突发事件。

  如果今天还没有什麽案件,那就是连续六天待命了。没有杀人事件发生对世人来说也许是好事,但是对于仍旧和双亲住在老家的玲子来说却是煎熬。如果还不设立专案组,今天就又不得不回南浦和的老家。也许是最近神经痛的缘故,玲子觉得母亲的一张苦瓜脸越发凶相毕露了。

  ——啊,神啊,请赐予我工作吧……

  不对,应该不会有神把工作交给负责杀人事件的刑警吧,那样的话也太奇怪了。如果有的话,那就只可能是恶魔一般的杀人犯。

  “那个,玲子……”

  国奥刚要开口,玲子胸前的手机便响了起来。玲子高兴地掏出手机一听,正是她望眼欲穿的来自总厅的电话。

  “是,我是姬川。”

  “啊,是我。你现在在哪儿呢?”

  一如往常的沙哑嗓音,电话那头是第十系系长今泉警部。

  “在大塚。”

  “是跟国奥医生在一起吗?能儘快赶过来吧?”

  “是的,可以。”

  “太好了。其实是因为日下得了急性盲肠炎住院了。”

  “啊?”

  日下守是第十系的另一名主任警部补,是玲子在这世上第二讨厌的男人。虽然同在第十系,但日下班组是姬川班组的天敌。那家伙得了急性盲肠炎,真是让玲子“幸灾乐祸”得不得了。

  “这麽一来,是要换我去现场喽?”

  “正是如此。根据情况变化,下一个会让胜俣警官上。”

  胜俣健作,第五系的主任警部补。胜俣的班组被称为“一课内的公安”,是收集情报的专业部门。即便跟他们一起工作也不会获得帮助。他们只会吸取情报,却什麽都不会提供。即使是这头先展开调查,如果不注意防备的话,一定会被他们抢佔先机。

  “明白了,短期决战。”

  “地点在金钉,归龟有警署管,我把地址告诉你。”

  “请讲。”

  玲子把地址写在工作手册上,看了一眼手表。从这裡出发到金钉大概要五十分钟吧。

  “我三点前可以赶到。”

  “那拜託了。我也马上赶过去。”

  玲子合上手机,眼前的国奥满脸笑容。

  “你看上去很开心哦。”

  的确如此。虽然这麽说有点不太合适,但是赶赴杀人现场这事著实让玲子乐不可支。

  “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觉得这样一来就不用回家看父母的苦瓜脸了。”

  她好像还是无法老实地承认自己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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