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信虎的老婆姓赵,叫赵依。小舅子叫赵岩,有一米七五的个子,身体略微有点胖,浓眉大眼,相貌堂堂,就是鼻子特别大,而且是一个酒糟鼻,不是这只红鼻子,可说是一表人才。而他姐赵依,个子也有一米七左右,属于个子比较高的女人,身材也算匀称,脸型、眼睛、嘴巴长得都不错,而且皮肤白皙,和赵岩一样,就是鼻子不好看,虽然不是酒糟鼻,但鼻头宽大,一眼就能看出来。
马文革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这自然对方是清楚的,然后做了自我介绍,告诉姐弟俩,他的这些兄弟,有近二十人,虽然道上没什么名气,但大家至少都是混过一两板的人,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都见过啊,大家都出来不长,最多不到两年,没什么大的想法,想找个地方混口饭吃。听说他们姐弟俩想找人接场子,他们这些穷哥们,自然没有财力来接这个打场子,大概没有一两百万不行。
张信虎的老婆,认真地说:“至少要三百万,我们当初一次性投资就是四百万,去年新装修又花了一百多万。”她坐在大班桌后面,说完就看着马文革。
马文革说:“正是因为,知道要上百万,所以,我们托人给你们带话,没有说是接场子,只说见面谈一谈,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比方说,还是你们姐弟俩经营,我们这些兄弟们,过来帮你罩场子,这么大个洗浴中心关了门,每天要损失不少钱,如果尽快开业,就算不会立马赚钱,至少不会赔本,把一个月几万块的租金挣回来。”
等马文革说完,她接着说道:“我来之前,就想到了你们可能是这个意思,这洗浴行当,说白不白,说黑不黑,不是道上的人,还干不了这一行,有能力接这个场子的,更没有几个人,我也不把话说死,你们在道上毕竟没有什么名声,又没有能力注资,我估计这事有点难,我不想随随便便就开张,我要重新开张,至少要有几成以上的把握,能把场子经营好,否则,劳民伤财,费神费力,还不如低价把场子转出去算了,而且,因为,我这洗浴中心,自从经营以来,一直生意都很好,我根本不想转出去,周氏兄弟委托别人来谈过,我根本没做考虑,原因恐怕你也是知道的,到现在凶手还没抓到,我不会轻易把场子转给想吃我的人,大富豪也来人,找我谈过两次了,我也没答应,我情愿歇业赔钱,也不会轻易转。”
一旁的兄弟见对方讲了这么多,给文革递了一支烟,给他提个神,动脑子如何说服这女人,马文革抽了两口烟,果然有了精神。
他吞下一口烟说道:“我听明白了,你还是有可能同意合作的,但你现在想让我证明你看,我是否有这个能力撑得起这个场子。”
那小舅子这时才说了一句话:“就是这个意思,我这里不是没有小兄弟,只不过是现在没有人能像我姐夫那样震得住邪,我若开门做生意,三天两天,有人来闹场子,把自己的形象全做砸了,没有意思,我们不缺钱,最起码这几百万赔得起,但丢不起人。”
“那你们想让我怎么证明自己有能力?”马文革问。
“我们不知道,这是你的事。”张信虎的老婆。
马文革一咬牙说道:“可以,你给我三天时间,我让你看看!”
“没问题,我们等你三天,三天之后,我们今天的谈的这些就算作废了。”她承诺道。
马文革起身看了她一眼,说后会有期,她也回应后会有期,他带着两个兄弟,离开了办公室。还没走到大厅,两个兄弟在他身后,追着马文革说道:“要不现在就杀个回马枪,带几个兄弟上去,把他们姐弟俩绑走算了。”
兄弟们见了三人下了,都围了上去问结果,马文革对身后的两个兄弟说:“我们要讲信用,说是来谈事的,就是来谈事的,谈不成拉倒。”
听说没谈妥,有几个兄弟就准备开始砸场子,马上就有人制止道:“别乱砸,事情还没有最终的结果,说不准三天后,这场子还是我们的。”
从海马出来,一二十个兄弟没地方去,马文革建议大家一块去喝酒,商议一下这事该怎么办。
马文革因为没带那么多钱,担心钱不够,便给佳子打了电话,让她过来。过了半个小时,杨淑林来了,告诉文革佳子正忙,晚一点才能过来。自己带了钱。
大家边吃喝边议论,这事该怎么办,新来的元宝山区的吴富强,因为脸的一侧有一道巨大的瘤疤,大家都叫他吴瘤疤,他认为这样很好办,他赵家姐弟,不就是想了解一下他们的实力,如果大家分头去,找几个在道上有些名气的人,来捧个场,让对方看一看,就不会有人怀疑,他们的实力了。
所以,大家又议论了哪些人物具有影响力,哪些人有关系可以请得动,自然是请来的越多越好。
最后,他们做了分工,至少要请四五个来,有些人只要去,两个兄弟就能请动,有些人大家一块去,只要有这一二十个兄弟往那一站,无论对方在道上名声多大,也要给几分薄面,不至于回绝。时间有限,大家今天就分头去准备。
当大家都走了之后,文革便随杨淑林一起,去大富豪接佳子,走在路上,文革立刻想起了胡志军,他清楚,吴瘤疤他们虽然嘴上说,能请动这个,能请动那个,到时候不一定真的能请来,而且那些人,论名气实际上与朱老大周氏兄弟比,实在不是一个档次。倒是胡志军这个人,名盖半个汉沙,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然这些年淡出江湖,没有多少人认识他,但像刘帅、曾猴子以及周氏三兄弟,都应该听说过胡志军。
于是,马文革和杨淑林商量,明天他们俩一起看胡志军,请他出面,给他们捧个场,就关系胡跟杨淑林,都是狱中的“大值星”,杨淑林就是接替胡志军的位置,两人关系比较好。
杨淑林没问题,他原来就打算有空去见一见胡志军,不过要说找人捧场,除了胡志军,他还有更好的人选,那就是他在京宁乡,后来认识的毒贩贺远长,贺曾让他去君山联系贺的小兄弟,那些人贩毒走私。都是先动手,才动口,对谈判来说更有震慑力。
文革认为他这是个好主意,若是能请到这样的,冷血式的道上的职业杀手,那更显分量,不怕赵家姐弟不合作。让杨淑林明天就去君山县,两天后一定赶回来。只要能拿下海马洗浴中心,杨淑林将来也用不着在刘帅手下混,刘帅现在已经把杨淑林当做外人在看,这两个月的工资都没给,杨淑林迟早都要离开大富豪。
三天后,到了约定的期限,马文革、吴瘤疤等人,带着各路人物如期而至。赵依姐弟俩看着马文革请来的各路神仙,七八个人,一个个东倒西歪的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就知道马文革绝不是在诈她,他们是动了真格。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今天若是不给他们一个说法,是不行的了。
赵岩请马文革介绍各位朋友,马文革还没开口,吴瘤疤首先站了起来,他指着赵岩身边一个光着脑袋,穿着圆领衫,三角眼,眼上刮光了眉毛,头上还有几道明显的伤疤的胖子说:“紫宫山区的老大金和尚。”又指着金和尚旁边,一个满脸酒刺的大块头说:“元宝山大名鼎鼎的张胜华,道上都叫他土匪。”
吴瘤疤介绍之后,金和尚往沙发后面一靠,理都未理。土匪则翘起了二郎腿,言不由衷的回应道:“抬举!抬举!”
接着,又有人介绍了在道上颇有名声的华哥。
赵依知道这些人,都是徒有虚并无什么实力,而且不是一路人马,要撑起海马也很难,她仍然很礼貌的说:“海马以后,还要仰仗大家,今天幸会交个朋友,我在希尔顿订了包房,中午就算请大家吃个便饭。”
吴瘤疤不等文革介绍另外三个朋友,便喧宾夺主,吆喝大家通知大厅里的兄弟们,一起去希尔顿酒店,坐在赵岩对面两个其貌不扬的男人,一直没有起身,赵依和马文革走到他们的面前,大家都在等他们起身,其中一位才站起身说道:
“文革兄,初次打交道,吃饭就免了,今天来也没带什么见面礼,我让老五预备了两件东西。”说完示意仍坐在沙发上的那个老五,把礼物拿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老五半天才磨磨蹭蹭地站起来,双手伸向身后,从腰上抽出两把乌黑的手枪,递给马文革。
马文革看着这两样东西,连忙说:“唉!我请你们从君山来,应该跟你们表示一下才对,怎么能收你们这么贵重的礼物。”
对方回应道:“你要不愿收这礼物,我们就不客气了,希望你这洗浴中心早点开张,今天我们还要会一个广州来的朋友,就先走一步,以后有用得着我们兄弟俩的时候,就让人带个信。”说完俩兄弟谁也没理,扬长而去。
而此时,马文革请来的另一个朋友,也走过来跟马文革道别,此人中等身材,五官端正,四十来岁的样子,看外表就像一位中学教师。
马文革一再恳请他,一起去吃个饭,赵家姐弟俩也热情挽留,他还是拒绝了:“你们有事就先去忙,我又帮不上什么忙,晚上我还要去工地上,帮别人守夜,你们以后若是缺人看仓库什么的,可以来找我。”
吴瘤疤急于走,连忙上前说:“那这位老哥,我们就不留你了,以后有机会再见。”
赵家姐弟在前,一干人蜂拥而至。
希尔顿的包房里,整整摆了两桌,才挤下了这二十几好人,赵家姐弟,首先依次敬金和尚。土匪、华哥的酒,然后才敬各位兄弟,感谢大家给面子来捧场,以后若是洗浴中心重新开业,一定请大家来爽一把,全包在姐弟身上。
大家吃的很开心,酒过了三旬,略有醉意的吴瘤疤,端着酒杯问赵岩这洗浴中心,何时能重新开业,赵岩说:
“这要一段时间,要把所有的设备检修一遍,还要重新招服务人员。”
金和尚他们,希望姐弟俩能与吴瘤疤合作愉快,盼望海马,能早日重新开张。
席间,赵家姐弟与大家似乎谈得很愉快,赵依与马文革碰杯时,还特意强调合作的事,他们还要安排时间,商量一下具体的细节,并问文革,那两个枪手怎么不赏面子,酒都不愿意陪大家喝一口,就走了。
而一旁的吴瘤疤,却问马文革今天怎么请了一个,中学教师模样的人来。
马文革明白吴瘤疤的用意,对吴瘤疤今天的表现,早就感到不满,不过在外人面前,他不愿发作,见吴瘤疤提到这事,他告诫说:“你别小瞧他,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大家都说不认识,土匪不屑一顾地说:“我看得出,他以前是在道上混的,不过现在终究年纪大了,长江后浪推前浪,这种人在道上,早就吃不开了。”
马文革提高了声调,竭力吹嘘地说道:“我告诉你们,你们是不认识他,他可不是一般的人,我从小是听着他的故事长大的,想当年他可是八面威风,手一招就是一两百人,想在道上混的人,都要去拜见他,他不认可,道上就不认你,朱老大、周氏兄弟的老大周立虎,都是跟着他下面的小兄弟混的,跟他都不属一个辈份,就是现在,周老大见了他都要让他三分。”
这时,华哥才问马文革,他说的到底是谁,马文革说是胡志军,华哥问:“你说刚才走的就是胡志军?”
马文革说:“正是!”
华哥感叹地说:“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他,不过现在道上都是年轻的一排,我们现在都嫌老了,他也算是一个过气的英雄,好汉不提当年勇,他今天就不应该来,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马文革这时才告诉大家,自己和胡志军是同改,胡志军被判了死缓,他的手下就被枪毙了七个,他这个老大安然无恙,所以,他决不是一般的人物,他们在一个劳改队服刑了五年,他从未见胡志军和谁动过手,或是骂过谁,但人人都怕他,没有谁不服他,他为人特别仗义。现在道上混的人,仗义的人很少,一般人他瞧都不瞧一眼,他现在出狱一年多,在家伺候年迈的母亲,晚上就在门前的工地守夜,从不出门,马文革去他家三次,是三顾茅庐,他才答应出来露个脸,给马文革一点薄面,算是认马文革小兄弟。
吴瘤疤反感地说:“文革,你太抬举他了,他为什么不出来混?因为他知道,现在不是从前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他这种人,已经没有市场了,现在在道上混的,有几个认他?”
马文革,不能赞同吴瘤疤的说法,他反驳道:“伙计,他是不出来混,他要是出来混,哪轮得到你我在这里说话,他有一两百连案,除了被枪毙的现在都出来了,他若想号一两百人那是分分钟。不说别的,在道上混,号子里进进出出是难免的事,你要是得罪了他,那我可以说,只要你被判了,那就要送到京宁乡,不管是多长时间,你不死在里面,出来也成了废物,汉劳一支队的犯子,个个都认他。”
金和尚为吴瘤疤辩护道:“你说胡志军在监狱里是个人物,我们都相信他,如今的人一切都是为钱,他胡志军现在这么寒碜,想让别人为他卖命,不可能。”
话说到这里,马文革也不想争辩下去,倒是赵依肯定地说:“做生意,人气越旺越好,在江湖上混,新人老人都不可少,最起码会有一拨人是认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