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老爷子。”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上一任北园市的黑道之王,您应该听说过的。”
祁大爷见多识广,又是当年黑道炙手可热的人物,没理由没听过荣老爷子的。“听说过,当然听说过!”祁大爷说:“你和他见面了吗?他身体怎样?”语气中竟带着隐隐激动。
“我找你,就是为这个事的。”然后,我把荣老爷子的身体情况说了一下。
“走,咱们现在就走!”祁大爷回过身去,匆匆忙忙地收拾了一些东西,提了个大号的医药箱跟我走。我第一次见祁大爷这么积极,以前求他救人还得把人送过来,现在祁大爷竟然主动要和我上门而去,而且,祁大爷表现的很激动,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我开着车,拉着他到王家堡去。路上,我开玩笑地说:“祁大爷,莫非您又欠荣老爷子的人情?”上次祁大爷出门救人,还是奔着周洪林去的。
祁大爷摇摇头说:“不,我和荣老爷子素不相识。我听说过他,一直将他当作偶像!”
我惊讶地说:“您老也有偶像?”在我心里,多少人把祁大爷当成神明一样看待啊。
“当然!”祁大爷提起荣老爷子,精神头变得很足:“当年,他一统北园黑道,是真正的黑道之王,当时的市长见了他也要点头哈腰。就在那个巅峰时刻,他却毅然将帮派解散,不惜化作一介草民!这样的精神,有几人能够拥有?在我们这代人心里,他就是当之无愧的神!”
“我还以为你们的神是**呢……”不知为何,听了祁大爷的话好想吐槽啊。
“嗯,**当然也是神。”祁大爷认真地说:“可是**太远,而荣老爷子就在身边!”
一路说着,就到了王家堡。刚要进去,入口处却窜出两个汉子,将我的车拦住了。奇怪,平时没看这里有人啊。我停了车,摇下车窗问道:“什么事?”
“浩哥,不好意思,荣老爷子下令了,禁止你再进入王家堡。”
旁边的祁大爷一下扼住了我的喉咙:“你还说你和荣老爷子关系很好?!”
祁大爷手劲真大,我咳了两声,摇头摆尾地说:“放开放开,这是误会,你听我说!”
祁大爷放开了手,我扭头对窗外说:“我不是进去赌博的,我找苏北北有点事。”
两个汉子对视一眼,说道:“浩哥,真不好意思,荣老爷子严令禁止您再进入王家堡。”
祁大爷的手又伸过来了,我猛地将他的手腕捞住,对那汉子说:“你给苏北北打电话,就说我有事找她!”真后悔没留苏北北电话,看来我不是个合格的男人啊。
这点面子,两个汉子终于给了。其中一个汉子打通电话,然后把手机递给了我。苏北北对我说:“浩哥,你还有什么事?”我说:“小北,我把外科大夫请来了。”
苏北北说:“浩哥,没用的,北园市最好的外科大夫都说这手术不能做,荣老爷子实在太老了,身体经不起折腾。”
“你听说过气死阎王爷么?”
苏北北愣了一下:“听说过啊。”
“我把他请来了。”
“你把电话给了守卫!”
我把手机递给大汉,大汉和苏北北通过话后,终于同意放行,让我开车进去了。
来到金屋,我领着祁大爷进门,直奔苏北北所在的套间。
“这位就是‘气死阎王爷’祁大爷。”我给苏北北做着介绍。
苏北北站起来,略带着激动说:“祁大爷您好,久仰您的大名,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祁大爷那怪脾气又上来了,压根就不搭理苏北北,左右摇着头说:“荣老爷子呢?”
苏北北有些尴尬,伸出的手也只好收了回来。我走到她身边,悄声说到:“他就这人,你别放在心上。”苏北北说:“我了解。我干这行的,什么人没见过。越是有真才实学的越是脾气古怪!”接着,她又对祁大爷说:“祁大爷,荣老爷子的情况,浩哥和你说过了吧?您有把握做成这个手术么?”
“我不知道。”祁大爷说:“如果荣老爷子年轻二十岁,我还是有把握的。只是现在,我不敢百分百保证。没见到真人以前,我也不会随便做什么承诺。”
尽管如此,苏北北还是燃起一丝希望:“好,我现在就带你去见荣老爷子。”
接着,她叫了个人过来替班,和我们一起出了金屋。我开着车,在苏北北的指引下,左拐右拐来到了一个古朴的四合院前。同时我惊讶的发现,这里竟然是北园市的最中心!
周围高楼林立、车水马龙,而这座四合院却闹中取静,安静地坐落在这市中心。这个地段的价值不用赘述,荣老爷子就住在这里,果然是身家显赫。普普通通的青灰砖墙,简简单单的红色木门,呈现在我们面前的不过如此。院中有两株枣树探出头来,上面正结着颗颗饱满的枣子。苏北北上前敲了敲门,不过我注意到她敲门的频率不同,看来是有规律在里面。
门很快开了,苏北北领着我们走进去。院子里也普普通通,枣树上还挂着几个鸟笼,里面的黄鹂啾啾地叫着。苏北北又领着我们走向内屋。屋子里比较昏暗,给人感觉十分压抑。荣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感觉像是很久都没有动过,这个孤独的老人不知在想什么?
“荣老爷子。”苏北北说:“王浩找来了气死阎王爷,他说可以帮你看看身体。”
祁大爷往前迈了一步,认认真真地说:“荣老爷子,您好!”
荣老爷子抬起头来,一张脸蜡黄无比,健康状况十分堪忧。他看了半天,才说:“你就是气死阎王爷?久仰大名啊!”
“不敢当。”祁大爷依旧很认真地说:“我出来跑的时候,您老人家已经退隐江湖了。”
“我一直很好奇,十多年前,你为什么会带着一干黑道大佬退出江湖?”
我的心怦怦直跳,没想到荣老爷子问出了这个问题,我也一直觉得很好奇啊。
祁大爷微一沉思,说道:“荣老爷子,我是在效仿您的行为啊!”
“哦?”
“荣老爷子,您该知道的。您在我们心里,如同神一般的存在。当年您解散帮派的壮举,对我的思想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像您这样爱国爱民的人,世间还有几个!当时我想,一定要在有生之年,做一次和您一样的事情。十年之前,北园混乱,黑帮林立,民不聊生。我察觉到时候了,便领着一干大佬退居筒子楼,希望能还北园一份安宁。”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讶异地看着祁大爷,但想不通他是怎么做到的。
好在,荣老爷子也很快问出了这个问题:“你是怎么做到的?那些大佬为什么会听你的话?”
祁大爷又是一阵沉思,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出来。荣老爷子说:“不愿说,我不会强求。”
“愿说。在荣老爷子面前,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祁大爷呼了口气,说道:“我使的手段卑鄙了一些,还望荣老爷子不要见怪。”
“你说吧!”
“我有个师兄,人称‘赛过活华佗’的张万达,荣老爷子也听说过吧?”
“呵呵,我虽然足不出户,但道上有什么事,我还是清清楚楚的。这位张万达先生,爱慕虚荣、贪名逐利,最喜和达官贵人往来,在白道中混的风生水起,我没有说错吧?”
祁大爷点头,继续说道:“我这位师兄专治白道,和许多官员来往密切;而我专医黑道,往来的都是黑道巨擘。因我医术高明,被众多黑道大佬奉为座上宾,渐渐的也成为黑道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众多大佬也对我十分信任,将我看作了毕生知己。我觉得到时候了,便做了一味药,说这是强身健体的,他们没有怀疑,便纷纷服下。”
听到这,我只觉浑身发凉,大概已经猜到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听祁大爷继续说道:“这药,当然是我精心调配。他们服下以后,每月发作一次,浑身奇痒难当,必须到我这里领取解药。不过这解药也只能缓解病状,下个月发作的时候还要再来领取。我便用这药,威胁他们跟随我退出江湖,归隐在老鸦坡筒子楼里,且让他们不得泄露秘密,至今已经十多年了。”
我明白了,通通都明白了。怪不得赵根生、马疯子、秦嘉虹这些人要退出江湖。
只听荣老爷子又问道:“十多年过去了,你觉得这事是对是错?”
“我没想过对和错。我只记得荣老爷子当年解散帮派的壮举,这种精神时刻引导着我奋力前行。将这干大佬困在筒子楼,这是造福大众的好事。”
荣老爷子叹了口气,说道:“当年我解散帮派。不出十年,又有一批新的势力涌现。他们争权夺位、相互残杀,快要争出个结果来,你却将这干大佬通通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