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一条崎岖的小径,一行人在几个警卫的保护之下,很快便转到了通往帕当的路上来,这条路是一直向上的,在刚才还充满了危险,昨天曾有不少的人就牺牲在这里,再也没有下得山去。只是此时,这条路已然平静了下来,但是硝烟的味道却还没有散尽,偶尔还能够看到路边、山坡上倒着一两具尸体。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帕当镇,这个村镇座落在这座山的山巅,东面就是波涛滚滚的湄公河。还没有走进镇子里面,便见到高伟手下的几个士兵押着一群衣衫不整的叛军人员走出来,往村镇外的空旷场地里集中。而这个场地的外围,已然荷枪实弹地围了一圈高伟的士兵,这些士兵们都很兴奋,一个个趾高气扬地吆喝着一些先行被带到这里来的俘虏按照他们的口令站队坐下。正在现场指挥的一名干部模样的人看到了高伟和坚塞少将来到,连忙跑过来向他们报告着。
“杨营长,这些叛乱份子全部消灭了吗?”高伟问着他。
杨营长道:“已经全部消灭了!”他说着,又想了一下,道:“我们正在清点人数,这些俘虏现在有四百三十名,后面押过来的俘虏还没有统计。另外,我们的人也正在进行全面的搜索清理,不会让他们有一个漏网之鱼!”
听到杨营长的报告,高伟满意地点着头,转身看着坚塞少将。
这位负责联络的泰国将军的脸上还是露着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他到现在还觉得这一切难以至信,但是望着眼前这些已然被缴了械、坐在地上听候发落的俘虏,他又不能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张大了嘴,讶然了半天之后,才问出了声来:“高军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你这仗到底是怎么打?我一丝也没有看出来呀?”
高伟笑了一下,转头又看向张贤和袁少华他们,张贤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没有答话;而袁少华也露出十分不解的样子,倒是熊三娃快人快语:“呵呵,阿伟哥呀,你是不是又学着贤哥那样搞偷袭了?”
被熊三娃一语道破,高伟并没有感到懊恼,反而点着头夸赞着他道:“呵呵,三娃呀,看来你也可以来当个指挥官了!”
熊三娃却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道:“我哪有那种水平!呵呵,我天生就是替别人打冲锋的命!”
对于高伟与熊三娃的玩笑,令坚塞少将越发得想要知道结果,他不由得催促着:“高军长,你到底用的是什么战术?我还是一头的雾水呀!”
高伟这才如实地道:“其实在开战之前,我就已经派人潜伏过来,对这里的地形作了充分的了解,知道这个帕当镇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峻,如果要硬攻,就算是能够攻下来,也一定会负出十分惨重的代价,所以我想来想去,只好采用声东击西的办法,正面全力佯攻,暗地里派了个两百多人的敢死队进行偷袭,所以才可能一举奏效!”
“偷袭?”坚塞少将这才恍然大悟,却还是有些不解地问道:“这里的地势三面陡峭,而且一面临水,你们又是怎么样的偷袭法呢?”
高伟看了他一眼,稍作迟疑,还是告诉着他道:“这些反政府的游击队也是如你这样想的,所以他们对于正面的防御异常得牢固,从而忽视了另外三面的防御,尤其临水的这一面,根本就没有作工事,甚至连个像样的警戒哨都没有,只是在他们的山顶之上建了一个了望哨,可以看到河对面去,但是却有死角,看不到他们的临河河面。在事先我的人已经探查了这里,所以我就很有把握。”他说着,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远处的湄公河,又接着道:“在昨天我们正面采取进攻的时候,那两百多人的敢死队也通过湄公河的河面到达了敌人的背后,然后利用绳索攀上了悬崖。他们并没有马上行动,而是掩藏下来,按照我们事先约定的计划,一直等到凌晨时分,等那些敌人正人困马乏之际才悄悄地摸进了他们的阵地,所以才可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听完了高伟的解释,坚塞少将如梦方醒一般,在不断的称赞高伟用兵神奇之外,又不无感慨地对着他道:“呵呵,高军长呀,我真得十分庆幸我们不是敌人,要不然跟你作了对手,到时候怕只怕到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高伟哈哈地大笑了起来,摆着手对坚塞谦虚的说了些什么话,但是张贤还是能够看得出来,他此时心中的畅快淋漓,流浪在这片莽莽的热带雨林中如此之久,他也抑郁了如此之久,难得有这种扬眉吐气的时候,也许难怪会如此得意了。
张贤也想恭维高伟几句,算是对他的一种佩服和肯定,在他转头看向高伟与坚塞少将的时候,忽然发现对面五十米外的山上亮光一闪,显然是玻璃镜面的一种反光,虽然他离开军队已经那么久了,但是凭着自己的经验他马上就感觉到了危险的来临,不由得大喝了一声:“小心!”
随着张贤的话音落时,便看到高伟也十分迅捷地向身边的坚塞少将扑去,这个坚塞少将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已然被高伟扑倒在地,而几乎是与此同时,对面的山林中传来了清脆的枪响,凭着多年来的经验,张贤马上从这枪声里听出来这是一把带着光学瞄准镜的苏联造狙击步枪,应该就是比较先进的那种半自动的德拉戈诺夫狙击步枪。显然,高伟之所以能够这么快地反应过来,并不是因为张贤提醒的缘故,一定也是那个射手步枪上瞄准镜的反光惊动了他。
子弹几乎是擦着高伟的头过去,打到了对面的一棵大树之上,马上在树干上留下了一个小洞,而高伟也可以感受到后脑有一道火辣辣的线划过。在这枚子弹飞过来的时候,张贤的枪也响了起来,虽然有很久没有摸枪了,但是这把勃朗宁手枪到了他的手中马上便让他找到了当年的感觉来,他是凭着自己的感觉开出的这一枪,对于这一枪能不能打中那个躲在树林中的射手,实在没有把握。
在枪声响过之后,周围那些负责警戒的士兵这才如梦方醒一样,纷纷向刚才开枪的那个方向举起枪来,乒乒乓乓地放起枪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敌人,直到确定林中没有声音了,这才小心翼翼地向那边靠拢,抓捕那名漏网的敌人。
高伟和坚塞少将一前一后地从地上爬起来,都十分得狼狈,但是高伟却故作轻松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不屑一顾地道:“呵呵,想要老子的命,还早了一点!”
而坚塞少将却一脸得惨白,他自然清楚,那枚子弹就是瞄准的他,他穿着泰国政府军的将官服的确在这些衣着破烂的国民党残军中间太显眼了,如果不是高伟用最快的速度扑倒了他,只怕此时他已经牺牲了。
不一会儿,那些进林中搜索的警卫人员便从里面拖着一个与反政府游击队队员装束一样的年青人出来,这个年青人显然是受了伤,他的腿上流着血,没有跑了,所以最终还是被俘虏了。
“军长,他是个中国人!”那个负责去抓捕的连长告诉着高伟:“他会说中国话,而且我们的话他也听得懂!”
“哦?”听到这个连长的报告,高伟马上来了兴趣,走到了这个俘虏的面前。张贤也紧紧跟在他的后面,他对这个中国人也同样十分感兴趣。
“你是中国人?”高伟问着这个俘虏。
这个俘虏被两名士兵缚住了双手,垂着头,一付任人宰割的样子,听到高伟的问话,他抬起了头,却是对着他笑了一下,又把头低了下去。
当看清楚这个人的脸时,高伟和张贤都不由自主地怔了一下,因为他们同时觉得这个年青人太象他们的一个老朋友了。这是一个只有二十五六岁样子的青年,因为是被士兵架着腿伸不直,所以只能估计他的身高在一米七以上;他的体型很瘦,所以更显得硕长,仿佛一直处于营养不良的状态;他的模样长得比较英俊,浓眉大眼,高隆着鼻梁,厚实的嘴唇,唇上和下巴上的胡子有两天没有刮了,可以隐约看到一些胡子渣,倒是显得此人有些粗犷无羁;他看人的眼神总令人感到有些异样,张贤也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好像有些邪气,又好像有些纯真。
见到这个人没有回答高伟的问题,那个向高伟报告的连长十分生气起来,骂着:“格老子的还装上了,这个兔崽子找死,让我一枪毙了他!”说着,真得就掏出了枪来。
“慢着!”高伟阻止了这个连长的胡来,然后走到了场地上坐着的一大群俘虏面前,这些俘虏刚才也被突如其来的枪响吓了一大跳,若不是杨营长十分有经验地带着人控制着整个场面,肯定会有人趁乱逃走的。这时候,这些俘虏见到高伟来到了他们的面前,刚刚还有些交头接耳的私语也停止了,愣愣地看着他。
“你们当中,有人认识他,知道他叫作什么名字吗?”高伟指着被抓捕的枪手问着这些俘虏。
但是俘虏中没有人敢回答,高伟一连问了三遍,还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高伟皱起了眉头来,从身上掏出了一把手枪来,对着这名枪手的头,然后再一次冲着这些俘虏大声地道:“如果你们都不认识他,那么我就只当他不是你们的人,然后一枪毙了他!”他说着,果真“咔”地一声拉开了手枪的保险栓。
“我认识他!”从众多的俘虏中忽然站出一个人来,她清脆地喊着,竟然说得就是纯正的汉语。
高伟与张贤一齐向这个站出来的人看去,不由得都呆了呆,这并不是一个面色黝黑的汉子,而是一个眉目十分清秀、甚至可以用漂亮得如同鹤立鸡群来形容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