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庆元在细细地回味着张贤的话,见到大家都停止了私语,默然地思忖着张贤的话,他想了又想,觉得还是很有道理,于是当先地打破了沉默,问着:“慕白,你的想法很好,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具体的措施呢?”
“你是说作战计划?”张贤反问着。
柳庆元点着头:“是!”
张贤迟疑了片刻,这才道:“其实我刚才就一直在考虑这个计划!以我们这么少的兵力,要起一举击溃敌人上万的人,这的确很有难度,而且好象是天方夜谭,但是,这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你先说说看!”柳庆元鼓励地道。
张贤道:“以少胜多的战例数不胜数,这里我也不想再为大家举例,大家都是学过军事的,当然知道按照战例来讲,要想达到以少胜多的结果,必须有一个先觉的条件!”
“什么条件?”见到张贤停顿了一下,曹金牙有些迫不急待地问了起来。
张贤看了他一眼,实际上在这个参加会议的人中,如果说学历的话,这位曹团长才是最低的,他并没有上过正规的军事学校,只是经过了高伟短暂的培训。而在这些与会者中,这位曹团长却是最称职的一个。他不想让这位曹团长憋得难受,当下冲着他微微地笑了一下,这才道:“这个先觉条件就是要想方设法令敌人当先的混乱起来,大家仔细想一想我们所学过的所有战例,比如说淝水之战、赤壁之战,采石之战,虽然都是以少胜多,而且各自胜的千种理由,但是万变不离其宗,不管是用诡计也好,用内应也好,用火攻也好,都是先令敌人内部产生了混乱,这才可能顺势一鼓作气,将对手一举击溃!”
听着张贤侃侃而谈着,引经据典,真得就是信心百倍。面对着自己参谋长如此的胸有成竹,会场上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打起了精神来,便是刚才还有些萎靡不振的牛春营长,也把眼睛睁大了起来,闪着亮光,在后面追问着:“参座,你就说我们怎么来打吧?只要你说出来,我们大家就都会按照你的计划,不折不扣地来执行!”
“是呀!”曹金牙也在旁边催促着:“参座,你就快说吧!”
柳庆元也跟着道:“慕白呀,你别再卖关子了,我都有些受不了了!”
张贤还是笑容可亲的样子,没有马上回答,依然稍停了一下,这才道:“好吧,我就把我的计划如实地说出来!”他说着,目光扫视着在座的每一个人,会场上马上安静了下来,只听到马灯燃烧着灯芯时不时的发出轻微的一声噼叭作响的声音。
“如果这是在别的季节里我还真得不好说,但是如今这个季节里,我们这个地区每天早上都会有雾气升起来,越是离着怒江近的时候,雾气就会更浓!这几天我仔细地观察过,起雾的时候应该是在凌晨三点到四点钟左右,天亮以后,雾气会渐渐地变薄,一般从七点钟之后,雾气就会淡下很多,可以看清十米之外的影子了;雾气真正的全部散去,是在九点到十点钟左右!”张贤告诉着大家。
听着张贤的话,在座地人都面面相觑,这种天气他们一直在经历着,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正常,也许正是因为习惯了,所以也就不以为然了起来。听着张贤在总结这里的气候,显然这一次的反击是跟这种气候有关系的。
张贤接着道:“我们要想一鼓作气将敌人击溃,首先就要先令其混乱!其实这些缅军的士兵作战还是很顽强的,只是他们的指挥官打仗不得法,这也正应了那句古话:一将无能,累死千军!呵呵,如今只要我们当先的突袭他们的指挥部,就可以令他们指挥失灵,如此一来,他们自然也就混乱了!”
“参座,你说得的确不错!”袁少华站起来接口道,却又表示着怀疑:“只是,我们又怎么来突袭他们的指挥部呢?我们连他们的指挥部设在哪里都还没有搞清楚呀!”
张贤笑了一下,示意着他坐下去,然后才道:“袁参谋,你所提的这两个问题不错,呵呵,其实在白天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师指挥部!”他说着,转身对着柳庆元道:“老柳呀,你来说说吧!”
“好!”柳庆元点着头,告诉着大家:“傍晚的时候,我跟参谋长往山顶上转了一圈,其实就是想看一看敌人的情况。我们当面的敌人就在拉牛山的西侧路边宿营,他们守住了山谷的西口,把整个道路都封锁了。但是,他们的指挥部还是十分好辨认的,因为那里竖着很多的天线,还有许多的汽车围着,用望远镜就可以看到!呵呵,这些缅甸人打仗也不知道是跟哪个笨蛋学的,自己的指挥部也不隐敝起来,还这么大模大样地摆在那里!也不怕被人端掉!”
“呵呵,也许缅军认为我们没有这个能力!”张贤却是自嘲着道:“这么多天打下来,我们连一门象样的炮都没有,就算是看着他们的指挥部,又能怎么样呢?只不过现在我们的形势已经不同了,我们还有两门大炮!”
“你是想用那两门无后座力的一零六炮轰敌人的指挥部?”大家忽然就明白了过来,曹金牙当先的问着。
张贤点了点头。
“那也行吗?”袁参谋有些担心地道:“那是美国M40式一零六毫米的无后座力大炮,是打坦克用的!”
“当然行!”张贤十分肯定地道:“呵呵,这种炮可以打破甲弹,自然也可以打榴弹,打榴弹可以打出三公里多,这个距离已经足够打到敌人的师指挥部了!再说,我们还有几门迫击炮,也可以临时派上用场!”
柳庆元却是不停地点着头,想了想道:“慕白说得不错,我们可以炮击敌人的师指挥部,这样应该可以引起敌人暂时的指挥混乱!”
“对!”张贤点着头,接着道:“等到敌人的指挥部被炮击的时候,我们的突击队就要趁着大雾还没有散去的时候,发动突然袭击,这样就是火上浇油,就算是敌人还没有完全混乱下来,只怕也离着那结果也不远了!”
“一次突击只怕不行吧?”曹金牙有些怀疑地道。
“肯定不够!”张贤望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又接着道:“不过,我准备采用三个批次的攻击,就好象是大海里的波浪一样,一浪之后另一浪又跟着打来,而且要一浪高过一浪!在第一攻击波还没有结束的时候,第二攻击波马上跟到,这样就可以在第一攻击波的战果之上,再加剧敌人的混乱,使之完全混乱起来,指挥失灵,将令不达,这样的结果就是让缅军士兵因为恐惧只能是不顾一切地逃命!第三攻击波要等到第二攻击波打烂敌人的阵脚之后,趁着他们混乱不堪的时候,再下一城,要打得敌人连反抗的胆量都没有!”
听到张贤说出了作战计划来,会场中所有的人都觉得自己的心胸霍然开朗了起来,大家已经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开始了窃窃私语。
“大家先安静一下!”柳庆元扯亮了自己的嗓子,对着会场上的人喊着,在这个时候,他的觉得堵在心里头的一块石头好象终于是落了下去,上下都通气了起来,便是喊出来的声音也亮堂了许多。
在柳副总指挥的示意之下,所有的人很快安静下来,柳庆元这才对着张贤问道:“慕白,你的作战计划的确不错,而且很有操作性,不过,能不能说得再详细一些,比如我们这三波突击队要怎么分派呢?如今我们总共加起来也就是两千五百人,而要面对的却是敌人一个加强师,四个团近一万的兵力,还要把这两千五百人分成三波,怎么个分法呢?”
张贤道:“这三波突击,不可能将敌人全歼的,我们只是需要将敌击溃!所以,人数不一定需要很多!不过,刚才我也跟大家说了,这就好象是大海的波浪,当然是一波要比一波强,一波要比一波高!所以,第一波的时候,要用比较精干而且有一定作战能力的部队来进行,这一波的兵力在五百人足够了!”他说着,把目光投向了保一师的王林队长,对着他道:“保一师第一大队五百人应该可以担当得此任!”
王林队长愣了一下,随即站起身来,十分坚定地道:“好,既然参座如此看重我们第一大队,我们第一大队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厚望,一定会很好地来完成这个任务!”
张贤与柳庆元对视了一下,齐齐点着头,但是曹金牙却马上站了起来,自告奋勇地道:“参座,为什么不让我们二七九团来打头阵呢?我们二七九团的所有官兵都是出身入死拼杀过来的,大家经验丰富,交给我们来完成第一波突击,应该才是最合适不过的!”
张贤挥着手,示意着两个人都坐下来,这才向他们作着解释:“二七九团虽然十分能打,但是毕竟过于疲劳了,而打第一波这个任务也不轻,第一波必须要将敌人的阵势打乱,还是让第一大队来打的好,他们锐气正盛,而且保一师第一大队也算是老兵了,打头阵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曹金牙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柳庆元挥手止住了,柳庆元对着曹金牙道:“曹团长,张参谋长所说不错,他也是为了体谅你们二七九团的官兵!再说,如今这场战斗我们必须要一鼓作气,不能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否则,一切就很难说了!”
看到柳庆元也在支持张贤的计划,曹金牙只好不再吭声了。
柳庆元这才又问着张贤:“慕白,第二波兵力由哪部分来打呢?”
张贤道:“第二波人员由反共大学的学生兵组成,呵呵,这部分人员虽然武器差,但是人数不少,也有一千多人,我想用这一千多人如何也可以将缅军的整个队伍冲散吧!”
“我们也没有问题!”反共大学的负责人也站起来作着保证。
“这第三波突击队也是最关键的!”张贤接着道,他的目光再一次投到了曹金牙的身上,曹金牙愣了一下,迎着他的目光回视着,已然明白下面的任务就是自己的了。只听张贤对着大家道:“第三波突击队由二七九团作为主力,所有的人都加入进来,这一波必须要将敌人彻底打垮,并且会同前两波人员,一定要打一个漂亮的追歼战,无论如何,也要将缅军赶过怒江以西!”
“是!我们一定完成任务!”曹金牙站将起来,响亮地回答着,虽然他的腿上还带着伤,缠着崩带,却丝毫不影响他立正给张贤与柳庆元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最后,张贤这才回转身来,面对着柳庆元道:“老柳呀,具体的一些情况我们等一下再细谈,如今天色也很晚了,还是让各部立即分头去准备,明天拂晓时分听我们的号令再发起反击!”
“好!”怀着异样的兴奋,柳庆元答着,宣布会议结束,命令着各部门的指挥官去准备,只留下几个作战参谋一起研究具体的相关事宜。
而这对于二七九团来说,却又是另一样的紧张,与敌人相持了这么久,他们终于是等来了最后的决战,不仅是曹金牙和牛春营长,便是那些受够了缅军气的士兵们,也摩拳擦掌着,只想着要报仇、想着扬眉吐气的那一时刻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