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听到张贤的回答,徐海波不由得有些不敢相信一样,仿佛是在看着一个怪物一样地看着张贤,他知道面前的这个老伙伴既然说出了口来,想来就是真的,只是他还是有些不明白,经不住地问着:“阿贤呀,你到这里也就是初来诈到的,对于我们和敌人都还不了解,怎么就敢说有三分的把握呢?”
众人的目光也都盯视着张贤,显然,这也是大家的疑惑。
张贤笑了一下,这才解释着:“其实我说的三分,也就是我现在了解到的情况作出来的判断。首先,就是我们已经占据了地利之优,这在天时、地利和人和之中,应该算是一个不错的资本!”
大家都一起点着头,的确如张贤所说的那样,如今救国军驻守在孟撒为中心的缅泰寮边境地区,与缅甸的军队相比,虽然是处于了守势,但是拥有地利之优,又是以逸待劳,就可以省却不少的奔波之苦。
张贤又接着道:“其次,我们救国军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剩下来的都是经历过大仗小仗才活下来的人,他们的作战经验丰富,又是为了生存在战斗,在这个时候,每一个人都会奋不顾身!呵呵,兵在精而不在多,我相信,只要我们能够作出合理的作战计划来,就一定可以转危为安的!”
所有的人都一起点着头,其实这两点,大家也都十分清楚,只是并没有当成是可能会取胜的原因。李弥也点着头,如果说这两点就是两层的把握,那么也可以说得过去,他稍作沉思,又追问着:“那么还有一分是什么?”
张贤没有马上回答,他笑了一下,对着徐海波道:“老徐,你我与高伟都有很久的交情了,他那个人有的时候还讲理,但是很多的时候却是个混蛋!”
被张贤如此一说,众人都不由得愕然起来,就算是张贤这个参谋长官大,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诋毁高副军长。但是徐海波却点着头,显然他也受够了高伟的气,连连点着头赞同着道:“没错,你说得的确没错,那家伙就是一个大混蛋,从来不是以常人的思维模式来行动的,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张贤点了下头,又道:“是呀,那家伙受过刺激,所以才会经常不按常理出牌,不过有一点我却要赞赏他,他真得很能打仗,而且打起仗来狡猾得赛过了胡狼,又凶又狠!”
听到张贤如此评价高伟,徐海波却是皱起了眉头来,虽然他与高伟是有些矛盾,可是在指挥打仗上,从来就没有看得起过他来,相反,他自己的指挥是四平八稳的,考虑得面面俱到,不象是高伟喜欢剑走偏锋,这也就是他总会与高伟意见不合的一个原因。此时,听着张贤的话,明义上是在贬损高伟,但是他却听得出来,这是一种赞美。
“阿贤呀,你这话我觉得用在你的身上才合适的,呵呵,高伟,其实就是你一手带出来的徒弟!”徐海波忍不住地道。
张贤摆了摆手,这才面对着李弥道:“钧座,我十分了解高伟的为人,也十分了解他的战术,既然他有一成的把握,那就是说他至少会有一个退敌之策,这一成也应该算进来!”
“可是,我们还不知道他的那一成把握是什么!”柳庆元担心地道。
张贤点了下头,提议着道:“钧座,我想这一场战斗我们不可以退缩,要想在这一片土地上站住脚跟,打一仗是必须的。如果这一仗打好了,那么我们就可以在这里站住脚;如果打不好,那么我们就只能撤出缅甸,成为失去根据地的孤军!如今我是救国军的参谋长,我想还是由我来制定出一个详细的作战计划来,只是这需要一点时间!”
李弥点了点头,有些为难地道:“是呀,你是参谋长,本来就是应该由你来制定作战计划的,但是你初来诈到,对这边的情况还不了解,我是担心呀!……”他没有往深里多说,停顿了一下,又道:“如今敌人来势汹汹,军情紧急,我是怕时间来不及呀!”
柳庆元也跟着道:“慕白,你的心情大家都了解,但是时不我待呀!今天如果再拿不出方案来,只怕会贻误战机的!”
“我知道!”张贤点着头,想了一下,然后道:“我看这样好了,我想去见一见高伟,跟他面谈一下!在我回来之前,大家可以先作好撤离的准备,这仗是打还是不打,等我回来再说,怎么样?”
李弥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应不应该答应。
徐海波毕竟作为张贤的副手,一起度过了很长的一段日子,他十分明白张贤此时的心意,他知道张贤的目的,很少会去打没有把握的仗,同时也不会放过任何一次的可乘之机,他去见高伟,实际上就是去寻找破敌之机。当下,他马上表示着赞同,对着李弥道:“钧座,我同意张参谋长的意见!我可以陪着他一起去孟布见高伟,从这里骑马过去,抄近路翻过两座山也就到了,最多不过四五个小时;晚上再赶回来,应该还来得及!”
看到徐海波也支持张贤,李弥只得点了点头,同时叮嘱着道:“那也好,徐军长,你就陪着张参谋长去一趟孟布,不过一定要快去快回,明天天亮之前,部队必须要行动了!”
“是!”徐海波响亮地回答着。
张贤看了看众人,对着李弥道:“那么钧座,时间就是胜利,我跟徐军长马上就走,你们接着商量!”
“嗯!”李弥点着头,却又想到了什么,对着张贤道:“张参谋长,你不再去跟你的夫人说一声了吗?”
张贤摇了摇头,道:“不用了,等我回来吧!”
“那也好!”李弥道:“你先放心地去吧,我会让庆元安排人照顾好她们的!”
“好!”张贤答着,没有再作停留,当先地走出来了这座会议棚,徐海波紧紧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
张贤和徐海波两人带着五名警卫,骑着马离开了孟撒,沿着向西的土路走了有三四里,走出了这间盆地,然后离开大路向北拐去,沿着一条狭小的山路开始了向北的翻山之旅。徐海波告诉张贤,孟果位于孟撒的西北面八十公里处,如果走大路的话,要整整走上一天,还要起个大早。走小路虽然近了许多,但是却比较难走,还要穿过茂密的森林,其间还有可能会受到土人或者匪徒的袭击,所以对于马帮来说,他们宁愿走大路,从西面的孟东、万萨拉那边再折向北,沿着萨尔温江谷地北上到达那里。对于张贤和徐海波来说,都是纯粹的军人,又非带货的商人,身上又带着武器,自然是要拣最近的路来走。
虽然是骑着马,因为走得是小路,上坡与下坡都比较多,而且很多的地段荆棘丛生,所以张贤与徐海波的这一行人速度并不快,到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人才有时间叙起旧来,提到往事,又都不由自主的嘘唏了起来。
两个人从开始相识的时候谈起,谈到了当年的石牌,谈到了鄂西的大战,又谈到了常德,谈到了湘西会战,然后是接下来的内战其间共同在整编十一师里的经历,一直说到最后十二兵团在徐蚌战役中的覆灭,往事就好象是昨日里做的一场幻梦,历历在目;而每当提起一个两人都同时熟悉的名字时,却又不由自主地打住了话题,因为那么多熟悉的面孔都已经消失在了浓烈的硝烟之中,就好象是风刮过之后无影无踪,只留下了一点走过的痕迹。
“呵呵,想一想要不是在湘西和云南遇到了你,我可能会跟大部分的国军将领一样,这个时候不是被击毙了,就是成了共军的俘虏!”想到了当年从云南逃出来的过程,至今还令徐海波记忆犹新,却也是心惊肉跳,他这样不无感激地道。
张贤也只能发出一声得苦笑,徐海波是被他从湘西放跑的,然后还特别地指出来让他不要去四川,所以他才会跑到云南,才会在现在的时候跟他走在一起,只是过去了的事想来却又如烟如雾,当初的决定哪里能够预测得到后面的结果呢?那个时候,他不也是在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吗?虽然没有现在这般得坦然,却也算是一场人生的过程,也许没有那个过程,就不会有如今的这个结果!
“过去了的事,就不要再去想了!我们大家都有这么一段倒运的经历!”张贤安慰着他,然后又把话题一转,问道:“对了,老徐呀,你们离开云南之后,在这边又是怎么过来的呢?”
徐海波望着这苍茫的群山,不由得发出了一声轻叹:“怎么过来的?呵呵,我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他说着,眼睛闪过了一丝的悲伤,陷入了一阵的沉默。
张贤知道,徐海波带着那支逃离云南的残军,进入到缅甸的丛林中,一直坚持到现在,这中间定然是有着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如今,他的询问,无疑是让徐海波再一次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