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已经看到了一辆敌人的坦克在爆破筒的爆炸声中瘫痪在了那里,显然是坦克的履带被炸断了。张贤连忙命令着手下的人沿着侧翼的即有阵地,快速地排面到位,所有的枪弹都对准了那些正在踽踽而上的美国兵。已经有一部分美国士兵越过了前沿的坦克,进入到了此时被二一四师占领的望美山的主阵地,短兵相接的近战正在激烈地进行着;而他们后面的兵力也正稳步地向前冲锋着。
“打!”张贤一声令下,他这个连的战士们便齐齐地向敌人开火,手榴弹与机枪的声音在刹那之间,已然响成了一片,眼见着那些正准备冲锋的美国兵们倒下去,在手榴弹的爆炸声里,惨叫声、呼喝声与嘶喊声交织在一起,烟尘、火光、血雾齐齐地弥漫开来,混成了一个绞肉的磨坊。那些美国兵被打得有些晕头转向,不明白这些从斜刺里射来的子弹是怎么突然出现的,很多的人开始畏缩了,掉转了头向山下跑去。
也正是因为张贤带着人及时的赶到了望美山的侧翼,立时将敌人刚才还十分流畅的阵型打乱了,就好象是一把快刀从他们的中间拦腰斩断。
在升起的照明弹的光亮之下,美国人终于是反应了过来,发现了自己的侧面危险,马上组织起力量向这边冲杀过来。他们的反击十分得犀利,前沿阵地上的坦克在无法再冲上山顶之时,齐齐地掉转了炮口向侧翼阵地轰来,更有一辆靠近着这边的坦克一边用高射机炮打着,一边隆隆地开了过来。坦克火力的参加,马上令张贤感到了万分的压力,他们这里毕竟只有一个连的兵力,如果让这些敌人当真得冲上了阵地,那么这个侧翼的阵地就很可能会丢掉。
“三娃,快架上迫击炮!”冒着敌人坦克强大的火力,张贤转头大声在命令着。在刚才战斗打响的时候,熊三娃已经在他们的身后架设着五门迫击炮,只是这段时间过于紧张,实际上也只打了不到十分钟,熊三娃带着几名战士还没有完全将迫击炮阵地架设好。
听到张贤嘶哑的声音在喊叫着,透过震耳欲聋的枪炮声,熊三娃依然听得清那熟悉的声音,他也跟着大声回答着:“好了!马上开打!”
张贤伸出手来,在眼前用手指搭成个六分仪的样子,凭着经验通过天空中还没有被硝烟淹没的星座,来判断地那辆移过来的敌人坦克的坐标位置,他大声地喊着横坐标与纵坐标的数值,熊三娃也飞快地摇动着迫击炮的炮座,调整炮架的角度,等张贤喊完了一组数值之后,他的调整也基本到位,投弹手迅速地将榴弹投入炮筒,“轰”地一声响,那枚榴弹比箭还要快地划着弧线落在了山坡之前,只是有些可惜,离着那辆坦克远了,打到了山下的敌人阵地上,击起漫天的尘土。对于张贤来说,这第一枚榴弹就是一个测试,他马上调整了刚才的数值,加上了那辆坦克移动的距离,重新喊出了口来。熊三娃心有灵犀一般,在他的数值刚刚喊出来,榴弹便打了出来,这一次比刚才有些近步,离着那辆缓慢爬过来的坦克近了许多,但是依然没有打中目标。张贤再一次进行了较正,喊出了第三组的数值来。随着这一组数值的出口,第三枚榴弹也飞了出去,这一次几乎是不偏不倚,正打到了那辆滚动着的坦克之上,便听着“轰”的一声巨响,那枚榴弹就在坦克的上面爆炸开来,炽热的炸药将坦克的炮塔炸中,却没有伤及到护甲里的人员,但是那根直直的炮管却被炸弯了,无法再开炮了。
“他娘的!”张贤也不由得骂了一声,这些美国人的坦克真得是比当年日本人的薄皮坦克难打了许多,一枚榴弹打下去,竟然好象没有什么事一样。虽然如此,这辆坦克里面的驾驶员一定是吓坏了,没有再敢向这边冲锋过来,而是倒退着向山下开去。其实,这辆失去炮管的坦克,也基本上成了一堆可以开动的废铁。
“阿水,你太厉害了!”翟团长带着熊革命的一个连赶过来增援,远远地便看到了张贤与熊三娃如此打坦克,这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有些不可思议,用一双手就能够替代六分仪,这样的本事在志愿军里几乎是闻所示闻的,他不能不十分佩服地赞叹着。
张贤却没有一丝得得意,打仗其实也是一种技术活儿,关键的时候还是要靠知识和智慧。听到翟团长的赞扬,他却指着身后的熊三娃,告诉着他:“不是我厉害,是熊三娃厉害,他打得准!”
翟团长看着熊三娃,知道这是熊革命的弟弟,不由得回头对着熊革命道:“革命呀,你弟弟真得是一个神炮手呀!”
熊革命只能“嘿嘿”地应着,看着熊三娃走过来,此时他已经把迫击炮交给了那几个迫击炮的射手来操作,听到翟团长的在熊革命的面前夸奖自己,熊三娃也有些得意,走过熊革命身侧的时候,还不忘记揶喻一样地道:“打仗就要多动动脑子,别跟进了水的猪头一样!”他说着,已然不屑地跑开来。
熊革命愣了愣,心里头虽然十分得气恼,却又无话可说。
可是,战场上并没有因为那辆坦克的退出而有半分得轻松,这个侧翼阵地比起主阵地来就已经矮了不少,几乎是眨眼之前,敌人的步兵已经冲上了阵地的前沿,大家马上投入到紧张而激烈的近战之中,许多战士已经上好了刺刀,随时准备着与敌人进行近身肉搏。
“他娘的,这些美国鬼子今天晚上怎么这么不要命呀?”熊三娃在张贤的身侧,一边用冲锋枪不断地扫射着,一边有些诧异一样得叫着。
张贤也有些奇怪,刚才看着已经有敌人畏惧地退了下去,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又冲了上来呢?借着跳跃着的火光映照,他分明看到了山脚下一名挥舞着手枪、头戴着钢盔的家伙在那边吆五喝六着,那些胆小地退回去的美国士兵们,又在这个人的淫威之下转回了头来。这个家伙带着头向望美山移动着,分明就是他们的一位首脑。
“把枪给我!”张贤从身边的一名战士手里接过了一把步枪来,对着那个拿着手枪的敌人瞄了一瞄,“砰”地打出了一发子弹,眼见着那个拿着手枪的家伙应声跌倒。
“好准的枪法!”熊革命与翟团长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喝着采,其实对于那个在低下指挥着的敌人军官,他们也都看到了,熊革命还打了两枪,却一发没有打中,在他再端起枪来的时候,没想到那个家伙便被于得水给撂倒了。
张贤仿佛不觉一样,又把枪还给了身边的这名战士,继续着自己的射击,眼见着敌人在纷纷地退却,显然是刚才的那一枪起了作用。
※※※
此时,保罗再也无法安心的呆在帐篷里,就算是他想装作镇定的样子,也难以掩示自己的不安。这一夜中国人真得是发了疯,如潮水一样地从四面涌了过来,将这个小小的砥平里围得水泄不通,原来十多平方公里的区域,已经被敌人压缩到了不到两平方公里的区域内,几乎就是这个小镇的面积了。
而这个小镇,在昨天晚上的战斗中还固若金汤一般,白天里还可以看得到的几幢建筑,在这个时候几乎都成了瓦砾,便是用石头彻成的砥平里火车站,也在中国人的炮火之中成了断壁残垣。如今离着天亮还有一段的距离,如果一直这么打下去,还真得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砥平里的四周,除了南面望美山失守之外,另外几个方向上虽然阵地还没有丢,但是也同样承受着千钧的压力,东面和北面的高坡阵地都曾被中国人突破,混战难以避免地发生了,并且还有一部分的敌人突进了阵地里面,不过还算是万幸,在及时的增援之后,那些中国人最终被赶下了高地,阵地还在。就在北面和东面的危险刚刚解除,西面法国人的阵地上又出现了危机,那片平地上仅管满是中国士兵的尸体,但这些中国人还是源源不断地冲过来,将法国人的阵地冲得七零八落,他不得不将手里面最后一个特战排派了出去。法国人的战斗力还算是坚韧的,尽管被中国人把那个阵地压着打,阵地也呈月牙状地深凹进来,他们在营长格林的带领之下,仍然坚守着阵地,没有丝毫得退让,也这许就是西面阵地还存在着的真正原因。不管怎么来讲,格林这个老家伙到底是经历过战阵的人,的确是不同一般,不知道比二十三团其他的三个营长要强了许多,如果在那个方向上换上其他的营,可能这个时候已经被中国人突破了。
想来想去,这个时候最令人感到不安的还是南面望美山阵地,第二营丢失了望美山,实际上已经把砥平里整个地暴露在了敌人的枪口之下,一旦那些中国人冲下望美山,这场战斗就真正地进入到了倒计时之中,是胜还是败?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理查森团长还在唠叨着,没完没了地大骂着援军为什么还没有赶到,其实保罗也知道,此时在砥平里的四周围,还有许多的战斗在同时进行着,他刚刚与霍夫曼团长通过了电话,从耳机里听到的也是枪炮大作的声响,霍夫曼团长告诉着他,第五团已经到达曲水里,那里离着砥平里非常近了,不过七公里的距离,只是在那里,他们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塞,被不知道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一股敌人顽强地阻隔了,虽然第五团奋勇地北进,却还是摆脱不了敌人的围困。不过,霍夫曼团长已经向他发了誓,就算是把整个团打光,也会按照上级的要求,冲进砥平里,哪怕最后只剩下一个兵。
保罗对于霍夫曼的保证虽然很有期望,却也不敢过多地依靠,他知道在这个时候最主要的还是要靠自己,所以听着理查森大声的咒骂,他还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告诉着他:“团长先生,你还是不要骂了,上帝会保佑我们的!”
“上帝?”理查森不由得嗤之以鼻:“上帝如果真得眷顾我们的话,也就不用让我们来韩国了!”
保罗懒得再去与这个有些歇斯底里的团长争辩,听着南面越来越激烈的枪炮声,他还是担心望美山,于是对着理查森道:“我已经把一部分的炮兵编入了步兵里,我们的炮弹也快要打完了,所以这些炮兵可以成为我们最后的一支后备队,如今我就准备亲自带着他们去与杰里姆营长会合,必须要在天亮之前阻止敌人从那个方向上冲下山来!”
听到保罗准备亲自带着人堵漏,理查森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他才是这里的团长,当下道:“上校,我看还是我带着人过去吧?”
保罗摇了摇头:“还是我过去,人在这里负责与各方的联络。呵呵,如今我呆在这里真得很难受!”
理查森想了一下,只得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