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要亮的时候,按照夏阳的命令,第一营的同志们迅速地撤出了已然攻进的北院劳的村街,这两个多小时的战斗,却让第一营收获颇丰,张贤带着第一连进占了敌人的一个军火库,得到了不少的弹药补充,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们缴获了两挺大口径的气冷式勃朗宁重机枪,并非还得到了不少的子弹。对于这两挺重机枪,张贤自然受不释手,马上命人将机枪抬出来,同时抢运着这种机枪的子弹,在天亮之前他们退出村镇之前,竟然运出了一大批。对于那些带不走的武器与弹药,不等张贤命令,熊三娃便一枚手榴弹,尽数引爆。爆炸声冲天而起,火焰也直射天空,然后便象是礼花一样四下里分散开来,那声音惊天动地,传出了十几里地远,更震得大地也哆嗦开来,便仿佛让人正在经历一场地震一样。
爆炸声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宁静,几乎是一时之间,所有的枪声、炮声、爆炸之声嘎然而止,刚才还战火纷飞的战场,突然间变成了一片得死寂。
就在爆炸声还未停歇的时候,第一营的同志们已然撤到了北院劳东面的山林中,这一次的行动,是奇袭加突袭,取得了一不错的效果,除了有几名战士受伤之外,竟然没有一个人牺牲。
东方的天际里,一轮红日正在冉冉升起,第一抹的阳光已然透过树林光秃的枝干,直射进树林里,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在残雪的映照之下,四周都越发得反起了光来,又一个崭新的一天开始了。
夏阳的嘴乐得合不拢了来,看着张贤和几个人正在摆弄着那两挺夺来的重机枪,心里头也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样的喜悦,他走上前去,亲昵地拍着张贤的肩膀:“呵呵,阿水呀,我们这一次真得是大获丰收了!”
张贤抬起了头来,看了他一眼,又低头摆弄着手里的这挺重机枪,却是淡淡地道:“营长,后面的战斗还多着呢!还是先别这么高兴吧!”
夏阳不由得一愣,觉得张贤的话真真得令人有些扫兴,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的通讯员却跑了过来,急急地向他报告着,说是张义团长带着王师长过来了。
夏阳愣了一下,不由得有些奇怪:“师长不是在球场吗?怎么这么快也跑来了?”
这个通讯员摇着头,他当然不会知道为什么王大虎会出现在这里。
张贤抬起了头来,经不住地提醒着他:“营长,师长该不是过来责问我们擅自行动的吧?”
开始的时候,夏阳还喜滋滋的样子,听到张贤如此一说,他的笑容马上收敛了起来,代之的却是一脸得忐忑与不安,有些担心地道:“也许是吧!”话是这么说,但是也只好硬着头皮带着他的通讯员去见王大虎。
看着夏阳离去的身影,张贤呆了片刻,想了一想,对着熊三娃道:“三娃,这两挺重机枪你组起来,我去去就来!”说着,也不管熊三娃愿不愿意,追着夏阳的后面跟了过去。
还没有到达临时营指挥部的时候,张贤便听到了王大虎与曹爽爽朗的笑声,其间还伴随着张义的声音传来,教导员葛波也夹杂其间,仿佛在说着什么有意思的事。
张贤跟着夏阳一前一后地走了过来,葛波眼睛尖,听到脚步声已然叫了起来:“是老夏来了!”
蓦然间,刚才他们还在笑着的脸一下子便收拢了起来,代之的却是一脸的严肃。
“夏营长,是谁让你们营攻打北院劳的?”不等夏阳喊报告,张义便当先的责问了起来。
夏阳愣了愣,在来的路上,已然有了一些心里的准备,但是在这个时候,却也被张义问了一个不知所措,他吱吱呀呀地半天才涨红了脸回答着:“我……是我想趁着天没亮的时候,试试敌人的情况!……”他只能如此得解释着,明知道有些解释不通,但是也只能这么来说。
张义皱起了眉头来,没有再问下去,边上的王大虎也是板着一副胡子巴渣的脸,看着夏阳心虚地表情,摇了摇头,这才道:“夏阳,你要知道,战场上没有上级的命令,就随意行动,这就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表现,必须要严惩的!”
夏阳红着脸点了一下头,但是随即又抬起了头来,盯视着王大虎,一本正经地道:“师长,这一次的行动是我发的命令,如果是违反了纪律,我甘愿承担责任,与我们营其他人员无关!”
王大虎与张义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好象在商量着什么,并没有马上答话。
“报告!”张贤适时的来到了王大虎的面前。
王大虎愣了一下,一眼看到了这个令他印象十分深刻的连长,马上认出来,刚才还紧崩着的脸又倏忽地放了下来,露出一丝的微笑,指着张贤道:“呵呵,这不是于连长吗?可是六四三团里的模范呀!”
听着王大虎的夸赞,张贤也有些脸红,只是此时他却无心与他们谦虚,对着王大虎道:“师长,攻击北院劳也有我的责任,是我建议我们营长打的!”
“哦?”王大虎愣了一下,转头看着夏阳。
夏阳却摇着头,坚持着:“不!这件事是我的责任,我是营长,跟其他人无关!”
王大虎没有理会他的话,转而问着张贤:“于得水,你且说说你们为什么要打北院劳呢?”
张贤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道:“我们营赶到这里的时候,敌人一个团也刚刚进入北院劳,而此时我们又联系不上团里,为了不让敌人从容布防,所以我建议我们营乘着天还没有亮,先下手为强,虚张声势打他们一下。是营长采纳了我的建议,如果说有什么责任的话,那么我应该是主要的!”
虽然明知道张贤是在为自己开脱,夏阳十分感激,但是还是强辩着:“不!这件事是我的责任,与别人无关!”
王大虎转头问着葛波:“葛波,你来说!”
葛波却是向夏阳眨了一下眼睛,仿佛有着什么鬼头,还是如实地回答着:“就是于得水说的那样,我们就是这么打的!”
“是吗?”王大虎再一次转头看着夏阳。
夏阳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
“呵呵,既然是这样,那么你们两个人的责任就都跑不了了!”王大虎威胁着一样地道,然后转身问着张义:“张团长,如今你们团是不是都已经到达了北院劳的外围?”
张义点着头,回答着:“是!”
王大虎点了下头,再一次转身看着夏阳,却是命令着:“夏阳,为了处罚你们营打草惊蛇,所以今天我命令你们营就地休息!”
被王大虎如此一说,夏阳与张贤都莫名其妙了起来,两个个狐疑一样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张义却是再也忍不住了,“噗嗤”地一声笑出了声来;紧跟着曹爽也笑了起来,王大虎这才一反刚才的严肃,也跟着笑了起来。
葛波连忙向他们作着解释:“师长专门过来传达刘军长的嘉奖令的,军长说我们那一仗打得实在是太好了,解了大家的燃眉之急!”
张贤与夏阳更加得糊涂了起来。
张义这才向他们道:“呵呵,你们两个也许不知道,其实我们团赶到北院劳,并不是为了要打开这个大门,我们另一个师已经绕过了这里,向东面的凤鸣里方向去了,在那边,此时正配合着友军夹击敌人向东救援的土耳其旅。是你们昨天那场佯攻,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让我们其他的部队得已顺利地穿插到了价川的东面和南面,而且敌人已经抽调了他们南面的部队到北院劳加强防御,这正是我们所需要的!”
听到张义如此的解释,张贤和夏阳这才恍然大悟起来。
王大虎也笑了起来,这才告诉着他们:“我们师负责的是两方面的任务,一个是佯攻北院劳,一个就是配合其他的部队合围价川!呵呵,夏阳呀,你们营第一个打响的战斗,打得好呀!”他说着,又转身对着张义道:“张义,从现在开始,你们六四三团白天休息,晚上对山下的敌人进行佯攻,要想方设法把敌人牵制住,让他们以为这里攻打的就是我们的主力!”
“是!”张义响亮地回答着,底气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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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有注意到,天是什么时候亮的起来,而对于那些还在开着会的美陆军第九军的高级官长们来说,就仿佛是看到了一丝的曙光,白天里,他们将不用再提心吊胆地来担心遭受敌人的侵扰了,实际上,就是在大白天里,因为有了空中与强大的炮火支援,这里也将是他们的天下。
可是,会议还是没有结束,尽管保罗坚持认为中国志愿军很有可能会采取迂回的战术来绕过价川,切断从价川通往顺川、平壤的路,但是与会的大多数人却并不这么认为。以参谋长肖恩的见解却是最有代表性,肖恩认为此时价川的东面有土耳其旅,天亮之后,机械化部队美国骑兵第一师也将赶过来,除非中国人能够将土耳其旅与骑兵第一师同时击溃,否则,将不可避免地会在龙源里到德川之间展开一场大战。而要想同时击败土耳其旅和骑兵第一师,却又谈何容易,便是打起仗来,也会有从容的时间来思考。此时他们眼前的威胁还是来自北面的门户北院劳,如果那里一失,那么敌人也就兵临到价川的城下了。
不过,库尔特还是认同了保罗关于收缩防线的建议,准备报请沃克中将将突出于清川江北岸的几支部队向后收缩到清川江南岸来,把兵力集中起来,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互相倚仗着握成一只有力的拳头,不怕对手四面的进围。
不管怎么说,天亮了,也就是代表着新的一天又将开始,那么,这将也是一个关系到此时双方胜负的最关键的一天。